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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回家

B城是沿海城市,并不大,白想的房子就在市里。她搬过来也没几年光景,当时选择这儿的理由就是小区环境比较好,住的都是一些年轻白领,下楼便能看见俊男靓女成群。还有最重要的一点,这里离她学校只隔了两个街道。那个承载了她青春里所有快乐时光的地方,最终虽留下更多的悲伤,她还是选择这儿,直接面对才是硬道理,让自己时时刻刻记住曾经的伤害,好痛定思痛。

白想选择的是一个上下两层的复式,因为价格的原因,她选的房子大小适中,二楼有一个十多平米的小花园,这点是她当时选择这儿让自己陷入拮据,仍然坚持不换一个小一点户型的原因。

“你先去洗洗吧!”白想进屋拿了一套睡衣递给齊博弈,指着洗手间说到。

齊博弈看着她手中的男士睡衣,明显没有接过去的意思,反问道:“你男朋友的?”

白想兀自笑了笑:“小盆友不要那么大好奇心,赶紧洗干净出来吃饭。”丢下她朝厨房方向走去。

等齊博弈出来的时候,客厅里早没了白想的身影,桌上摆着米饭跟菜,屋里弥漫的饭菜味道,让他心里暖烘烘的。只是一盘简单的西红柿炒鸡蛋,可是落在他的眼里似乎是看到了满汉全席的餍足。

白想用手梳理她半干的头发,边下楼梯边问道:“你怎么还不吃饭?”

齊博弈抬头看着白想,起身道:“等你一起。”

“小盆友真有礼貌。”白想笑着说完,便拉开桌椅,两个认识不过数小时的男女,穿着睡衣围在一个小的高脚桌上默契地吃着饭,谁也没再说话。就像认识了很久一般,没有丝毫尴尬。

感觉到头顶时不时投来的目光,齊博弈问道:“你不吃饭,总看我做什么?”

白想显然一愣,转眼便揶揄道:“我已经吃完了,看你自然是因为你好看啊!”

齊博弈不加思索:“你更好看!”

这孩子该死的胜负欲真的是太强,白想无奈的摆手道:“好好好,谢谢你了,被你这么高冷的人夸实属难得,我就当真了吧。”

“我说真的。”齊博弈放下手中的筷子,看着白想极其认真。

白想自然知道自己的容貌,可是曾经就是因为这样的容貌她被最爱的人误解,所以她曾一度讨厌别人夸她的容貌,时间久了她也慢慢明白或者一切不是误解,只是那个人想离开的理由罢了,可是她依旧对陌生人夸她容貌的事情耿耿于怀。

哪怕有六年的温情厚爱做底,一朝离散,那个人还是用最敷衍的语言伤害了她。错过之后回想起来的痛楚让心痛更甚,那个人,那件事果然还是她揭不过的疤。空气似乎稀薄了些,她眉头紧锁呼吸都不舒畅了。

“你怎么了,脸色那么难看!”齊博弈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看着白想煞白的面色不免有些紧张,关切道。

“没事的,老毛病。我回房吃些药就好了,你也早些睡吧!”白想不喜欢看到他蹙眉,笑着安慰他,然后转身向二楼走去。

齊博弈的眼神一直跟着她,直到她落寞的背影消失在楼梯的尽头,他方才挪开自己的目光,最后任然不太放心的看了一眼上方,轻声叹息。

白想吃了药,坐在小花园的吊椅上。外面的雨又下了起来,她将窗户开了一角手伸了出去,冰凉的雨水在手缝中冲刷而过,她似乎感觉不到一丝温度。

很久,已经很久没有再想起来了,为什么刚刚因为陌生人的一句话就让那段过往蜂拥而至,她有些懊恼的揉了揉自己的头发,嘴角向上勾起一个嘲讽的讥笑。

心痛好了许多,可是白想却没了困意,看着葱葱郁郁、五颜六色的花花草草心情不甚大好。

雷声越来越大 终究是无眠的一夜,白想窝在书桌前开始码字。这一个月因为肖筱的原因,她已经耽误了很多进度,本来要完结的书还差三分之一。反正也是无事,索性赶赶进度,毕竟只有银行卡上的数字才能给她最大的安全感。

白想随便一眼,瞥见电脑桌上李晟煜的照片,不知道是不是心情的关系,明明早上看的时候还挺不错,现在再看怎么都差一些意思,心中再也翻不起任何涟漪。

她毫不留恋地将摆台里面的照片撤了下来,然后放到了专属相册里面。如果现在别人看见她的小心翼翼,一定以为她在缅怀一段逝去的感情。专属相册,里面除了照片,还有他的爱好、经历以及一段长长的文字描写的感情历程,不过这感情历程的主角是白想,仔细看更像是一封罗列对方爱好与特长的表白信。

收拾完,白想似乎想到了什么,她在众多相册中,找到了有齊博逸的那本,仔细翻看了起来。她爬墙的速度极快,最近都快忘了这个小盆友,没想到不小心让自己捡回了家。

白想满意的笑了笑将东西归位,觉得自己眼光还是不错的。彼时喜欢他的时候他似乎出道不久,短短一年,一个户外综艺节目让他火遍全国,现在俨然已经成为无数少女的梦想,更是因为他多次直言不讳地狂怼那些贪慕他身子的女友粉,被冠上“人间妄想”的爱称。

俗话说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哪有什么一夜爆红,他不知道在无人的角落里,默默坚持,努力了多少个黑夜才换来的这一切,就如那个人一样。

白想觉得肯定是天气的原因,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想起他,轰隆轰隆、一声一声,白想有些气急,已经过去这些年了,为什么她的心脏还是不争气,为什么每个打雷下雨的时候,她还是会疼。

她看过无数的医生,做过无数次检查,心脏明明什么毛病也没有,只是如他离开的那天一样,只要下雨、只要想起他,还是会有种撕心裂肺的错觉。

“哀其不幸,怒其不争”就是白想对这颗心的想法,明明是自己的偏偏又控制不住,她又能拿它如何?刨出来,然后问问它为什么都过去六年了,它还是这般不争气吗?

白想去厨房里取了红酒,既然于事无补,何不一醉方休。

“你要喝酒?”

软糯的嗓音在身后响起,白想差点儿忘了家里还有这么一个人。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从房间出来的,本就有些晃神,这突然的出声让她拿酒的手更是不稳,眼看着红酒脱手而出,她在心里默默的问候了这个小盆友的莽撞。

就在酒瓶快要落地的时候,酒瓶被稳稳的接住了。他是滑过来的,不仅救了她的酒,还闪了她的眼。明明就是接个酒瓶,愣是让人觉得他在即兴跳舞。动作如行云流水般洒脱利落,没有丝毫慌乱的哼唧,一切似乎理所应当。白想词穷,除了完美,她不知道还有什么词可以形容刚才这一列动作。

“谢谢!”白想接过他手中的酒瓶,客气且生疏的开口道谢。

“你不是不舒服吗,为什么这么晚不睡还喝酒?”齊博弈面上带着很明显的不解,甚至语气中有些懊恼及担忧的质问。

白想直接视而不见,她没有跟一个陌生人谈论心事的想法,打哈哈道:“我这不睡不着,喝点酒好睡觉,你不也没睡吗!”

“我...我讨厌打雷。”齊博弈有些纠结的看着窗外,貌似不好意思的喃喃细语。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你笑什么?”齊博逸嘟嘴不悦的问道。

白想看着他的表情更是好笑,这种天然呆真的是让她笑到难以自制:“对不起,哈哈…你一个男孩子居然怕什么打雷。”

他严肃的纠正道:“不是怕,是讨厌,太吵了。”

“哦哦,好吧,你没事晚会手机,然后就可以睡了。”白想了然于胸,也不强行与他争辩。

他看着自己双手空空,摊手,歪头:“可是我又没有。”

白想扑哧一笑,点头:“好吧,你等一下,我把iPad给你拿下来。”

他快步踏上楼梯,心想:自己确实疏忽大意了,一个20来岁的年轻人这么早让人睡觉确实不容易,他没有手机,而且一楼的房间连个电视机都没有,估计这一晚上被无聊坏了吧。

白想检查了一遍iPad的网络,又细心地插上耳机,抬头便看见了站在书架前的齊博逸,他神情莫测的看着书架上的照片。

“给你!”白想把iPad朝他递了过去。

“这些都是你喜欢的人?”齊博逸接过iPad,转身正面看着她。

她有些不明白他意欲何为,睁大眼睛点头道:“嗯嗯,不是告诉你我追星吗,这都是我曾经追过的。”

“这么多?”他的不悦呼之欲出,拧眉问道。

“很多吗?这几个是我本命,其他的都收起来了!”白想乐呵呵地,没有丝毫被质问的不适。

“本命?”齊博逸不解的看着白想重复着。

白想走到他跟前,慵懒地依靠在书架上,一副自家大人教育孩子的口吻:“姐姐今天给你普及一下饭圈文化,这本命就是饭圈里的追星族对自己很喜欢的某个偶像的定位称呼,表示这个偶像是自己最喜欢、最重要的人。不管是喜欢单人发展的明星,还是喜欢某个组合明星,一般追星族都会有自己的本命,这个本命就是一个,世上无二的意思。”

齊博逸仔细看了看书架上的照片,再次看向白想,手指并拢的指向照片问道:“你确定这是一个人?”

白想无奈的摇头道:“如你所见,当然不是,难道你看不出来?”

齊博弈有些轻蔑地叹息一声,抿唇道:“自然看的出来,但你说本命就一个!”

白想看着他认真有纠结的模样,觉得甚是有趣,鬼使神差般地再次伸手揉了揉他毛绒绒的头发,笑着解释:“好吧,是姐姐的错!追星的饭圈是这样的,本命就是指如同命一样重要的爱豆,墙头则是指被墙头草喜欢的爱豆。

简单来说,本命是命,墙头是墙,本命不会随意改变,墙头却很容易发生变化。我的本命呢就是你看到的这几个,这些呢是可以随时随地的喜欢。至于墙头吗?那多到十个手指都数不过来,以后有机会我再给你介绍!”

齊博弈并不反感白想这样略显亲昵的动作,但是心里还是有种不爽的感觉,他自己也不知为何,只是脱口而出:“你怎么可以喜欢这么多人?”

白想扶额,怀疑自己捡的真的只是个小盆友,而且是那种喜欢问十万个为什么的小盆友,只能继续解疑答惑:“大爱无形,多喜欢一个少喜欢一个有什么差,反正也不认识,过段时间也就忘了!不是有句话那么说的嘛,只要爱豆换的快,没有悲伤只要爱。我之前不是告诉你,你曾经也是我墙头!”

齊博弈哦了一声再没下文,双眼直愣愣地看着她,眼中含着“你解释一下我为什么就是个墙头”的幽怨。

白想被彻底打败了,世界奇奇怪怪,这个男孩真的是可可爱爱。估计他自己都不知道他现在有多撩人。白想平复完心中被他丝丝打动的涟漪,用玩笑的表象来伪装自己,打趣他:“哦什么?怎么感觉很不满意的样子,小盆友姐姐告诉你,姐姐眼光很毒的哦,这国内外但凡能被姐姐称为爱豆的基本上都红出圈了。”

很显然这个解释并没有让他很满意,他继续打破砂锅问到底:“然后呢?”

白想有些招架不住了,这个好奇宝宝的问题太多,她实在不想在胡掰下去,催促道:“然后什么?没事你早些睡吧,iPad的密码是六个零,你想玩什么游戏自己下载就行!”

说完便回到电脑桌跟前,用行动演示了一番你可以走了的剧情。

然而齊博弈却一脸茫然不知,愣是不知死活地继续开口:“你要做什么?”

这下,白想有些怒了,刚才什么差点儿被撩到,可可爱爱小盆友,这些想法已经消失殆尽,开口怼了过去:“我?我自然是有工作要忙的。你以为我们普通人能跟你一样,接个代言就能买套房,拍个戏就能活好几年。姐姐是有工作的,要不然眼睁睁看着自己被饿死啊!”

齊博弈貌似听不出白想语中的不善,看着她若有所思的开口:“你不想工作的话,以后我养你!”

这话虽然很轻,但是在白想耳中却不逊于外头的响雷,愣是将她吓得被自己的口水呛到:“咳…咳…你养我?小盆友你知道你刚才在说什么吗?下次不要随便说,也就我不跟你计较,你这要是换个别有用心的人,录了下来看你到时候如何收场。养不养的倒不是什么大问题,关键是你的名声知不知道。”白想心中油然而生一种老母亲的心酸,孩子长不大也是让人伤心劳神啊。

“我自然不会对别人说的。”他急忙开口解释。

什么意思?又开始这种似是而非,模棱两可的言语。孤男寡女,密闭的空间,静谧的环境,白想震惊于自己那一丝丝甜甜的心动,她嘲笑自己见色起意,胡思乱想。略带暧昧的氛围,让这甩不掉的尴尬,如影随行。

“你这小盆友是磕的不轻,好了,赶紧下去睡觉吧。医生不是说有可能一觉醒来就好了吗,期待你好起来,到时候记得教我你的代表舞蹈,我就当你养过我了!”白想实在没招了,这交流方式她能怎么办,软硬不吃,而且还是个失忆的小盆友,她只好插科打诨单方面结束聊天。

或许是白想桃花眼中的笑意消失不见,也或许是她不再抬头理会自己,齊博弈最终也没再说什么,疑惑地点了点头,犹犹豫豫地离开了,只是他脸上的表情带着无限凄凉。

白想无奈的笑了笑,还真是个孩子,单纯的傻气。好在自己心如明镜,固若磐石,要不然刚才差点儿被撩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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