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界很大,两个熟悉的人生活在同一个城市,也可能几十年见不到一面;这世界又很小,两个陌生人生活在不同的城市也可能偶然相遇。
白想他们一行人在进饭店的时候便遇见了姜祺,还有与他一起的聂导。本就不知道如何收场的四人晚餐,因为另外两个人的加入,更是将气氛诡异推到极致。
白想的第一反应是让姜祺带聂导走,可是这聂导油烟不进,说什么就赖上了白想一行人,而且他理由相当充分:其一他是李繁星熟识且是长辈,其二他跟吕菁本也是旧识,而且很快又有新的合作,其三姜祺好不容易遇见很久不见的朋友,他不能让他陪着糟老头子早早离场,耽误了年轻人的叙旧,其四有两个小姑娘作陪,他这个糟老头子就当是沾了一个影帝,一个冉冉升起的新新导演,一个法律界的翘楚的光,怎么也得留下来坐上一坐。
真的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六个人六种心思,每个人都觉得自己有新发现,知道很多小秘密,而且还想知道更多。唯独清醒的只剩下漩涡中央的白想跟跳出情境中的姜祺。
都算熟络的人可是又都不熟络,所以一行人在服务员离开后,房间瞬间安静了下来。
菜还没上,气氛憋的白想有些气短,她淡定自若的玩着手机,突然起身,吓得旁边一直提心吊胆的肖筱急忙问道:“小白你干嘛去?”
白想微笑,将欲起身的她按回座位:“我就是去趟洗手间,你紧张什么?”
话音刚落,姜祺跟吕菁同时起身:“我陪你去。”两个是敌非友的人居然异口同声。
白想的视线移了过去,不管错愕的众人,朝姜祺点点头道:“姜祺,咱俩一起去吧。”
待出了包间,姜祺一把将白想拉住,大步流星地向消防通道走了过去。
他上下检查了一下,确认楼道里没人,迫不及待地问道:“白想同学,你现在可以告诉我怎么回事了吗?”
白想笑着回道:“意外,我去找肖筱碰巧遇到的。只是你们怎么在这儿?还有那个聂导是不是认出我了?”
姜祺垂目点头:“怎么可能认不出来,当年你跟我一起去的,虽只有一面之缘,但是就你这长相来说记住太容易了,而且今天你还跟跟当年的另一个当事人吕菁一起出现,他想不起来都难。”
事实如此,容不得反抗。白想有些担心的问道:“那你说他会不会说出去?”
对于她含有歧义的问题姜祺不解,片刻震惊道:“说出去什么啊?当年的事情他要提早提了,你的身份他不敢提,毁约这事他那种老狐狸怎么会先做,那他还能提什么,你跟吕菁?白想这么多年的同学,你听师哥一句劝,吕菁他绝不是你的良人。”
白想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拍了拍姜祺的肩膀:“放心吧,兄弟。我不是那种瞻前顾后的人,过去的都过去了,要是还放不下我就不会在这里了,只是有些事情我没搞清楚,只是想知道个答案而言。”
看她神情坦荡,姜祺摇头苦笑:“你还真是一如既往的死脑筋,我不劝你别找答案。但是作为朋友,学长,哥们儿,我还是再多说一句,过去的事情过去的人,真的没必要耿耿于怀,终究不是你的了。过于执着是非因果,终会将自己搞得遍体鳞伤。”
道理谁都懂,可是人生不是懂得了道理就能过好的,要不然怎么还有执念这个词呢?白想不想让他操心,转而轻飘飘的笑着看他:“怎么着?我家姜大律师是让谁家姑娘伤了心,怎么说话这股酸劲啊?不过你放心好了,我可没有吃回头草的爱好,再说有新草哪还能去吃那回头草啊。”
“什么?新草?我认识吗,肖筱他们知道吗?”姜祺似乎找到了重点,神色有些担忧的问道。
白想将人往外推,边推边说,一口气说了三个墙头,七八个爱豆,在他诧异的目光中,白想还附加了解说缓解。只是这里面她唯独没有提齊博逸。
姜祺摇摇头,冷静沉稳如他,这追星女孩子的心思他是真不懂啊,喜欢一个不曾谋面,遥不可及的人,为之心狂,想想他都直哆嗦。
“你冷啊?”白想看着不自觉扶手臂的姜祺打趣道。
姜祺看着坐着那四个人,自打他们进屋,这几个人就结束了貌合神离的谈话,并齐齐朝他们投来眼光,确切地说朝白想看过来,他轻轻推了一下白想,很有深意的说了一句:“不是我冷,是你冷。”
白想听完这似是而非的话,便知道他是故意的,谁让当年他也是受害者呢?他这是刻意膈应某人,不过白想毫不在意,落落大方款款而坐。
饭菜上的比较快,除了已经吃过饭的聂导还有一直盯着白想的吕菁,其它几个人好像真的是奔着吃饭来的,尤其是肖筱把一份椒盐虾直接据为己有,摆在自己跟前剥了起来,她剥的飞快,没多会一个个晶莹剔透的虾仁便落满了盘子,她拨了一半给白想,自己留一半,还顺便唤来服务员再加一份。
“小孩子就是胃口好,我就是想吃也吃不下去的。要不你们几个小辈陪我这个糟老头子喝一杯?”聂导提议,准确的说像家长下达命令,因为不等其他人作答,他已经让服务员把酒水送了过来。
人家都把年龄搬出来了,这些个小辈自然也是恭敬不如从命,李繁星因为开车的关系不能喝酒,姜祺则是出了名的滴酒不沾,肖筱跟白想一直推脱,但是最终拧不过,便答应一人喝一罐,倒是吕菁喝的比较多。可是他不是因为陪聂导,他那状态更像自己灌自己。尽管如此,在场的人没有一个出来劝。
酒真的是个好东西,之前各怀鬼胎的几个人好像因为微醺,让房间的氛围发生了微妙的变化,虽各怀心事,但是比之前更坦诚相见,不过在座的都是人精,看人脸色避重就轻,什么能聊,什么不能聊心里都有一杆秤。
推杯换盏,你来我往,絮絮叨叨,最后吕菁把聂导喝趴下,这顿饭也算彻底结束了,一行人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白想回到房间连洗漱都懒得去,进屋就趴在床上了。肖筱也没比她好多少,只是她今天一直提着心,不敢有丝毫松懈,看到熟悉的环境,看到白想趴下睡了,她算彻底放心了,倒在床上呼呼大睡。
白想趴了一会儿,突然伸手从包里将手机掏了出来,两个未接:一个9点多的,一个十点多的,一条微信十点多的:你在家吗?主人都是齊博逸。
白想酒精上头更是想念他,拿起手机准备拨过去。十一点半,清晰的数字刺激了他的大脑,想想还是算了,编辑短信:来影视城陪肖筱了。不到十秒对方回:电话方便吗?白想看了一眼熟睡的肖筱,拿着手机悄悄地躲到了洗手间,将电话拨了过去。
“小白?”齊博逸开口唤道,嗓子有一丝丝沙哑。
“我在,嗓子哑了,是感冒了吗?怎么这么晚还不睡?”白想急切的问道,不过她有刻意压低声音。
“没有感冒,刚才开窗户吹风了。你不是也没睡吗?”齊博逸有些不太愉快的反问道。
白想的脑袋有点沉,齊博逸的声音也有些低沉,心想着这么晚打电话是来兴师问罪的嘛,有些委屈道:“我又不是不想睡,还不是因为...遇见姜祺了,然后他们喝酒还拉上我,所以多喝了一点点,现在脑袋疼更睡不着了。”
本来气势十足的语气渐渐的柔软起来,听着更像在抱怨,齊博逸转而笑着问:“脑袋疼更应该睡,下次才能长记性。”
白想嘟嘴,也不知道哪来的勇气信誓旦旦:“放心好了,我这辈子都不会再跟他们喝酒了。一个个的心眼太多,我都不敢喝,生怕说了出来。”
齊博逸没多想白想的那句生怕说出来的意思,状似随意,继续问道:“你去几天了,什么时候回家?”
白想沉浸在他带着磁性的和缓声音里,心中窃喜,声调随之变得格外软糯:“来了好几天了,这两天还有事要处理一下,忙完就回去,可是我都不想回家了,回家就我一个人。”
齊博逸被她的话撩的一愣一愣的,一时间无语,想了下道:“再过一段时间,我...”
“小白,小白,他就是个渣渣,你不能相信他,他喝多少酒说的都是假话......”肖筱在洗手间外一下一下的敲门,嘴里叽里呱啦的喊着。
白想像个做了错事被抓现行的孩子,心提到了嗓子眼,特别小声的对着电话那头说道:“我先挂了,肖筱喝多了我得照顾她。你也早点睡,不许再吹风了听见没,要乖哦。”说完就把电话放进口袋里了。
然后赶紧打开门扶着肖筱:“你这是要干嘛?”
肖筱喝的不多却醉的厉害,双手捧着白想的脸:“小白,你信我,他就是白眼狼,喂不饱的白眼狼,咱吃亏上当就一次,这次不管他说什么你都别信,连标点符号都不要信,好不好?”
他自然指的吕菁,肖筱的怨念到底多深才会连他名字都不愿提前?事情因她而起,除了时间倒回阻止那事的发生,要不然白想觉得没法结束。她无奈的将人往床上送过去:“好的,我知道了,就当他是白眼狼吧。”
肖筱虽然脑子不清晰,但是逻辑依旧满分,一幅誓不罢休的样子:“什么叫就当,明明就是?”
白想自然不会跟一个醉酒的人理论,附和道:“是是是,就是,我错了好不好,你赶紧睡吧,每天还要录音呢。”
肖筱脑子转不起来,可是爱白想的决心不变:“那你答应我,不再理他了?”
白想苦笑,将人放平躺好,柔声道:“放心吧,我答应你,以后不理她,以后咱俩凑合过得了。”
肖筱一听立马乐了,开心的伸手拉她:“这个主意甚好,小白,伺候本宫就寝吧!”
白想点头配合,然后将她的手再次放回被子里,安抚道:“得勒,小主您先躺下休息吧。”
终于将醉酒的姜肖筱哄睡下了,白想如释重负身心轻松。白天扫到了一条齊博逸的新动态,结果没看就去吃饭了,她拉出手机搜了搜,《将军在侧》B市体育馆见面会???白想脑子嗡的一声,怪不得他问自己在没在家呢,原来他回去了!
惊于这个发现,白想开始搜机票,如果回去的早,或许他还没走呢。最早的航班是7点半的,白想付完款,将手机定了闹钟,风驰电掣般爬上床睡觉去了。因为有所期待,连梦里的闻到的味道都是沁人的花香。
只而B市某酒店里的那个跟白想打电话的男子,他陷入沉思迟迟不能入眠。白想最后说的话他听的断断续续,可是后面肖筱的话他听的一清二楚。齊博逸发誓自己真的不是故意偷听,为数不多的跟白想的几次通话,他都是等着白想先挂,他怎么知道他因为多听了这么一句,就吃了这么大一个瓜,他也不知道自己是运气太好还是运气太差。
对于她们口中的第三个人,齊博逸一脑门子的问号。他拿起手机准备找人询问一下,可是肖筱在的是哪个剧组?总不能把影视城的古装戏剧组都扒一遍吧,还有就是找出剧组,里面那么多人,他又该如何删选呢?一股无力感袭遍全身,不安也蜂拥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