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的旋律响起,白想端坐在沙发上,这倒让齊博逸有些惊讶,多数时候她都是趴在沙发上,偶尔也会侧躺着,或者靠在沙发上将脚搭在茶几上,反正姿势千奇百怪,总之在他跟前她向来毫无顾忌,只顾及舒适度从不在乎文雅不文雅。此刻端坐在沙发上,还将腿盘起来倒是让齊博逸看着新鲜。
心思难掩如他,率先开口问道:“你今天怎么老实坐着了?”
“因为要专心看剧,还要给你留位置。”白想说完拍了拍她旁边的位置。
白想本来就是个懒人,能躺着就不坐着,能坐着就不站着,齊博逸刚来的头一天好像还能一起坐在沙发上,后来的日子多数都是她趴在沙发上,齊博逸则坐在地毯上,靠着沙发。有时候他先坐下,白想就各种折腾,反正最后她总能一人独占沙发,还能收获一个在沙发边上坐着的免费劳动力,只要一张嘴,她连手都不用伸,总有人将东西递给他。
齊博逸倒是没拂她的意,俩个人并肩坐着,哆啦A梦前面这些白想都不记得看过多少遍了,连她没学过的日语,她都能在合适的情景丝毫不差的来几句对话。倒是齊博逸只是耳闻,根本就没看过。两个人一边看一边闲聊,多数时候是白想兴致勃勃地在剧透,齊博逸也不打断她,眼神在她与屏幕间来回流转。
门铃响的时候,白想习惯性的推推齊博逸,吩咐道:“你去...”
只是当齊博逸刚站起来,她猛地将人拽了下来:“不许动,我去。”
白想风风火火地将一大堆吃的从塑料袋里拿出来,然后不太大的茶几上便摆的满满的,有炸鸡,披萨,烧烤,小龙虾,还有啤酒,饮料,薯片,瓜子,肉脯......总而言之就是深夜炸弹凑齐了。
齊博逸有些搞不懂状况,问道:“你又饿了?怎么叫这么多外卖?”
白想撇撇嘴道:“这还不是为了给你送行,我又不会做饭,就凑合吃吧。”
齊博弈嘴比脑子快:“西红柿炒鸡蛋不是会吗?”
白想被他这么一提醒,突然想起来好久没吃过了,问道:“你不是不爱吃吗?”
齊博逸一脸懵圈:“我有说过吗?”
白想一脸了然:“你都没做过,再说有你在我干嘛还吃西红柿炒鸡蛋啊!”又觉得这话怪怪的,继续道:“你做的都比它好吃,我就不献丑了。”
齊博逸不再说话,白想觉得齊博逸这几天比刚来那会儿安静了许多,怎么说呢,就是不那么粘人了,也不怎么爱撒娇了。白想突然觉得自己切换了妈妈粉角色,她怎么还喜欢这个一米八几的大小伙子撒娇耍无赖呢。
白想打开啤酒独自喝了起来,看见齊博逸没有要动的打算,便放下啤酒罐找了一瓶橙汁打开递给他:“小盆友喝这个。”
“都说多少遍了,我二十二了,不是小盆友。”齊博逸没好气的拿起她打开的啤酒喝了起来。
白想内心狂吼:是大人就得注意啊,没看那罐是她刚喝过的嘛。你见过除了家人,情侣外哪有异性可以这样的?不过转念一想人家都不介意,她矫情个啥,反正自己先喝的怎么也不吃亏,就当没看见呗。
“那小盆友,走一个。”白想又打开一罐,潇洒的举起跟齊博逸碰了碰。
白想一般不喝酒,理由很简单,酒品差。她只能喝三罐的量,可是到第三罐她便放飞自我了,那就是要酒喝,谁也拦不住,有一次她个肖筱他们在静吧喝酒,顾霆赶到的时候见她微醺便制止她,结果她直接给顾霆一个过肩摔,害顾霆当时就去看了急诊。
从那以后,她基本上喝酒有度,在家偶尔嘴馋也就半杯红酒。毕竟不是总有人会第一时间出现在她的案发现场,帮她收拾烂摊子的女孩子,她只能自己学会懂事,学会进退有度。
她确实一直很懂事,从小到大都是。从孤儿院的乖宝宝,到老师眼中的好学生,她在外人眼中演绎着完美的自己,除了院长妈妈她都不曾在外人跟前落泪过,包括肖筱顾霆,也包括曾经的吕菁。可是齊博逸就是那个例外,一个相处了很短暂的男孩,她在他面前很自在,不用刻意影藏自己的想法跟情绪,她想哭就哭,想笑就笑,想怎么折腾便怎么折腾,百无禁忌,彻底放飞自我。
“或许这是病吧。”白想喝完最后一口,喃喃开口,然后将易拉罐捏扁,潇洒的投入垃圾桶内。
第六罐了,白想觉得买了假酒,要不然怎么还不醉呢,她跌跌撞撞的站在沙发上,然后低头去拉齊博逸陪他一起疯,一低头一昂首,紧闭的双唇从彼此的唇上一扫而过,白想怔怔的愣住却有些站不了,齊博逸赶紧将人扶着老实坐下。
“睡觉了好不好,想喝,下次再陪你喝。”齊博逸温柔的将人搂着靠在怀里,白想意识涣散静静默默的靠在他肩上寻找重。在齊博逸眼中,此刻她温顺的像只猫咪,任谁也逃不开她迷离的桃花眼。
白想似乎是觉得被束缚的不舒服,用胳膊肘顶了顶齊博逸的腰,喝完酒的她脑子迷迷糊糊,力气大小她不得而知,只听齊博逸“嘶“的一声。吓得她赶紧伸手就掀开他的衣服,低头看了看没肿啊,伸手摸了上去:“难道我打断你肋骨了?”
白想抬起脑袋就看到憋的一脸通红的齊博逸,再看看自己的手,好像在微微发烫,她的酒劲散去,人好像清醒了,伴随着席卷而来的尴尬的想找个洞钻进去。
“小盆友不许误会啊,我是你姐姐,姐姐帮弟弟看看受没受伤很正常的,再说你刚来那会儿我不是还帮你洗头发吗?你脸红什么,再说你跳舞的时候不也撩衣服吗?”白想强装淡定,义正言辞的教育了一番,说服他也说服自己,说完还一本正经肯定的点点头。
齊博逸不说话,看了她片刻,眼中充满笑意,将嘴靠近她耳朵,暖暖的鼻息挠的她后脊椎骨都觉得酥酥麻麻的,他用软软的声音开口道:“还有点疼,姐姐要不要好好再帮我检查一下。”
一辆车开过,白想觉得她被车碾了,而且是那种来回碾,清醒地躺着被碾。她感受到了身体酸痛,可是无能为力。直到齊博逸将她的手牵起,她才如大梦初醒般清醒过来,警惕的往后退了退,嚷道:“干嘛?”
声音高得吓到了自己,也惊着了齊博逸,她不好意思的靠回去一点:“我刚才喝懵了,有点断片。我做什么了吗?”
齊博逸又不是傻子,当然看出来她装的,也没揭穿,摇摇头,找了个新的话题继续边看边聊。
当氛围不再那么奇奇怪怪,剑拔弩张,白想又开始迷迷糊糊,嘴里有一句没一句的跟齊博逸说着,有时候声音太小齊博逸还得附耳过去,后来两个人越靠越近,白想就直接靠齊博逸肩上了。
“小盆友这么瘦,肩靠着还挺踏实。”白想说完便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齊博逸将她手中的啤酒罐拿了下来,笑着道:“也就你觉得我是小盆友。”然后用手滑过她的眉眼,“不许闹,齊博逸!”白想厉声喝道。齊博逸的手就那样停在半空,这是她第二次叫他名字,还是梦里,他苦涩的笑了一下,也不知是好还是不好。
虽宿醉,但是白想还是在闹钟响之前起床了,她揉了揉沉重的脑袋,站在楼梯口一遍遍喊着:“我饿了!”第七遍了,没有人回答他,空荡荡的屋里连回声都没有,茶几上也被收拾的很干净,她的心一点点往下沉,眼泪再也控制不住的掉了下来。
她疯了一般的冲下楼,卧室,洗手间,客厅都没有人,冰箱上有留言条:早上先喝粥;歪歪扭扭的几个字真的好丑,可是白想还是将它轻轻取下抱在怀里,然后靠着冰箱一直哭,好像是要把昨天夜里喝进去的酒都哭出来为止。
待白想哭完情绪稳定已经是两个小时之后了,她抓着手机舍不得挪开眼,那是她办的号码她再清楚不过了,第一条:我到了;第二条:不要太想我;第三条:加微信,最近会很忙有可能接不到电话。
她打开微信果然有新的联系人,她匆忙加上,像个傻子一样抱着手机又哭又笑。
她在对话框里输入—删除—又输入—又删除,最后:忙就不要玩手机,好好吃饭好好休息,要不然姐姐会生气的!
白想满意的将手机收在衣服兜里,现在的他是最好的他,现在的我却不是最好的我,最好的我们之间,隔着一整个青春,怎么奔跑也跨不过的青春,只好伸出手道别,还好还好,还可以以这样的身份参与你的青春。
白想想起很久前看的一本书,书上说人要长大三次:第一次是在发现自己不是世界中心的时候;第二次是在发现即使再怎么努力终究还是有些事令人无能为力的时候;第三次是在明知道有些事可能会无能为力但还是会尽力争取的时候。
白想的第一次是从她记事开始,第二次是吕菁莫名离开她的时候,第三次便是认识了不到十五天的齊博逸的离开。
白想本身应该是那种丧到骨子里的性子,凡是总会往最坏的方向考虑。她觉得在一场猝不及防的相识,一场蓄谋已久的离开中,只有她认真了,所以最后她也输了。
她当然不知道,那个在清晨离开的男孩,一宿没睡,走之前还帮她处理好那些琐碎的事情,然后搂她入怀,直到他离开的前一秒才放开。她也不知道那个男孩偷偷藏起的那个只有她一个人能拨通的手机,从离开那一刻起便决定从此形影不离。她更不知她在某个早早睡去的夜晚,他已经想起所有事情,可当时他没有特别开心反而担心因此忘了这几日他们一起的点点滴滴。她不知他每次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表达自己的想法,实际心里都极其认真,他只是害怕太认真她会拒绝;她不知道初遇的那晚她到底给了他给了多少温暖,以至于让他想永远与她一起取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