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想被齊博逸搂着,就似被牵线的木偶般,木讷的随着他的步伐移动着。
“小白,你想吃什么?”齊博逸按下电梯问道。
一语惊醒梦中人,如醍醐灌顶,白想瞬间从浑浑噩噩中找回了理智,暗自庆幸自己劫后重生,迅速地从齊博逸的环抱中挣脱了出来:“以后不许胡说八道了,被人发现了不好。”
齊博逸感觉怀抱一空,一股失落之情悄然而生,不过看在白想话里话外维护他的份上,他又很开心,耸耸肩道:“那小白以后不许当别人面叫我弟弟,那样别人就不会误会啊。”
白想被这么一提醒,发现好像还真是自己的问题,确实喊弟弟容易让人误会。可是不喊弟弟又不能喊名字,想想也是脑瓜疼。不过,这只是称呼的问题吗?她在心中纳闷。
由于齊博逸的关系,他们俩转了好几圈也没找到合适的饭店。商场里小饭店没有包间,大饭店的包间又不接待两个人。在白想准备放弃的时候,齊博逸接过旁边服务员的宣传页。
“小白,我看这个可以。”齊博逸将手上的宣传页举到白想眼前,示意她看看。
“不负遇见--情侣私密餐厅”几个大字映入眼帘,直冲大脑。这名字取得?白想感慨这老板的文学素养,能把这几个字跟饭店联想到一起的也是人才;还有宣传页上私密两个字被放大,用粉红色的爱心将它包在里面,这个设计师确定设计的是饭店不是什么情侣酒店吗?
情侣餐厅虽然并不常见,可是白想这样的新新人类也是见过世面的,她肯定是去过的,当然她是跟肖筱一起的。眼前这家餐厅不论名字还是这私密二字以及宣传页上那几张朦胧迷离的图片,都刷新了白想的对情侣饭店的观念,看得她头皮一阵发麻,不自觉的打了个冷颤。
那服务员看齊博逸兴趣满满,又见白想有所迟疑迟迟不下决定,赶紧推销:“美女,我们饭店今天是第二天营业,当天前一百对情侣都是半价优惠,你们现在过去还算在前一百位里面呢。”
白想看了齊博逸一眼,见他满眼希冀,不过倒是一脸坦诚。反观自己,白想从心底有些瞧不起脑中闪现旖旎的自己。点点头算答应了,并示意服务员领他们过去。
服务员见他二人也不说话,怕冷了场,热情满满道:“您二位真般配,我们开业前三天店里还有情侣互动比赛的活动,您二位一看就默契满满,如果参加肯定能拿大奖。”
白想真的想问:您那只眼看出来我们默契满满了,更想纠正一下他们的关系。不过想了想以免再节外生枝,只能随她误会去了。她朝服务员露出一个勉强且无比为难的微笑,算是礼貌地拒绝了。
好在饭店就在同层,不过三五分钟便到了。入口是一个大的休息区,眼下过了饭点,并没有等位。他们就这样被直接领至前台,上方悬挂着一个大大的显示屏。一眼望去,大概有二十左右个小房间,中间由可供单人行走的过道隔断开来,不仅私密而且实用。
每个房间的布景也相差甚远,有现代简约风格,田园风格,地中海风格,古典风格,日式风格......虽然房间都不大,但是整体装修及细节都做的很好,让人一目了然,光看着都觉赏心悦目。
根据不同的装修风格,搭配的菜系也是不同 ,这里包含了私房菜,粤菜,日料,西餐,素食.....白想不禁啧啧称赞,由此可见老板的风韵气度。她虽未见其人,但想来老板应该是极其浪漫主义之人。
白想看得眼花缭乱,但是最终她的目光停留在哆啦A梦主题的房间上,她兀自笑了笑。看向齊博逸问道:“选哪个?”
齊博逸抬起胳膊看似漫无目瞎晃悠了一圈,最后指着蓝胖子的房间肯定道:“就它吧。”
白想转头看着他,四目相对,两下无言,白想从他的眼睛里看到自己开心的模样,那笑容像极了傻子。
“这个房间搭配的是亲子套餐,您二位看看需要换成哪个?”工作人员被迫吃了一嘴狗粮,但是还是很善意的提醒他们,这满天的粉色泡泡可不能被亲子餐毁了,而且这个小哥哥一看就不是善茬,如果真的配个亲子餐,她怕自己会挨揍,她还不想为了份工作就英年早逝呢。
虽然选择房间耽误了些时间,但是两个人选餐倒是快的很。这倒不是两个人自身效率高,主要还是感谢饭店每个菜系的菜品不是很多。扫了眼菜单,俩人默契地对视一眼,白想对服务员道:“一个夫妻肺片,一个笋干爆鲜蘑,一个花菇烧鸡煲,再要两碗米饭。然后还有...一个浓汤豆腐.”
白想其实有看到西红柿鸡蛋汤,可是至于为什么没点,她自己都无法解释。不过好在没人在意,她也没有过多纠结。
饭菜很快便上桌了,两个人动作整齐划一地拿起筷子,左手扶碗,夹了一块牛肉放入碗中,筷尖抵着牛肉在米饭上压了压。
真的是太一致了,面对面坐着的两个人,就像看着镜子里自己的逆向动作,不约而同的对视一秒,又一起笑了起来。这一笑犹如夜空中绽放的烟火,明亮夺目。可惜除了彼此,他人无缘得见。
齊博逸吃饭很慢,动作优雅。白想则截然相反,她进食的速度像士兵,除了快就是快,相处来两日,白想倒是受其影响慢慢的放缓了进食速度。其实也并非是改变,只是他们一起吃饭,如果自己早早吃完,也是要坐那儿看着他吃,想想怕他尴尬。
“咳,咳”由于神游,白想被那口豆腐汤呛出了眼泪,拍了拍胸口,给自己顺口气。
齊博逸将纸巾递给她:“又不着急,吃那么快对胃不好!”
白想嘀咕还不是因为你,然后正常开口道:“习惯了。”
齊博弈紧接着说教:“不好的习惯改掉就好了。”
白想倒并非针锋相对,只是阐述事实:“我打记事起就这样,也懒得改了。”
齊博弈似有疑惑:“经常呛着?”
好在白想嘴里食物已经进肚子了,要不然还不得被他噎死,摇头道:“是习惯吃这么快!”
“那你...父母不说你?”齊博逸联想到自己被严控的日子,好像习惯在儿时就已经被培养完成了。
白想笑了笑:“我在孤儿院长大的,我小的时候很瘦,院长妈妈总给我多一些饭菜,我们吃饭的时间是固定的,所以同样的时间我要吃的比别人多,只能吃的快一些。”
齊博逸没想到自己的一句话会引出这样一件事,孤儿?他在白想家住了两日,他唯一的疑问是顾霆为什么在她房子里拥有自己的房间,至于她是孤儿他是万万没想到的,他的嘴一开一合,终究是一个音节都没有发出来。
“干嘛这么惊讶,我是孤儿又不是孤魂,你紧张什么?”白想嬉笑着开口,她怕自己再严肃些,对面这个小盆友能立马跑过来抱着她哭鼻子。
齊博逸察觉到自己失态,驽了驽嘴:“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白想看着他调皮眨眼:“这有什么好对不起的,是我自己说出来的。再说咱们是朋友,你迟早会知道的,还有我是孤儿这个事情也用不着你道歉啊。赶紧收起你苦大仇深的脸,我喜欢那个活泼开朗的小盆友。”
要是平时齊博逸听见白想说喜欢自己肯定能赖上她,不过这一刻他更多的是心疼,任何时候她考虑的都不是自己,而是尽一切可能照顾身边人的情绪。
“那你可以给我讲讲你小时候的事吗?”齊博逸试探性的开口问道。
白想倒不排斥,点头应道,她从她被送到孤儿院讲起:她是两三岁被人捡到,在警察局待了五天没人认领,最后被送到孤儿院的。因为那时候她太小什么都记不住,除了“想想”这个名字。她刚到孤儿院的时候很瘦很小丑丑的,又特别内向,不合群,不喜欢跟别的小盆友一起玩,所以被孤立,总挨欺负,尤其是顾霆,欺负她那更是花样百出,信手拈来。院里的工作人员对她倒是挺好,但是因为性格原因她与别人也不亲近。
不过院长妈妈却格外喜欢她,白想这个名字就是院长妈妈给她起的,虽然想想一听就是小名,可是院长妈妈还是保留了这个字,让她留个念想,并冠了自己的姓。在她记忆力,还没有开始上学的那几年,基本上都是院长妈妈亲自照顾她。院长妈妈话不多,她那时更是没什么话。院长妈妈也不强迫她,并没成天教她读书认字,多数时候是教她画画,其它空闲的时候就带着她一起照顾院子里的花花草草。
说道这里的时候,白想眼神柔软,看着齊博逸问道:“你猜我们院里最多的花是什么?”
齊博逸摇头,白想继续道:“向日葵。那年我五岁,我问她为什么我们院里那么一大片地种的都是向日葵。那是我第一次知道原来每种花都有属于它们的花语,她告诉我,向日葵的花语是:入目无他人,四下皆是你。有你是,你是太阳我目不转睛;无你时,我低头谁也不见。”
“入目无他人,四下皆是你。”齊博逸重复。
白想继续:“嗯嗯,可是那时候我太小,听不懂那到底是什么意思,只觉这话很有意思便背了下来。直到我长大我才知道,原来她心里住着一个人,因为他不在了,所以她宁肯独身一辈子。”
见齊博逸神色沉重,白想的语调轻快了许多:“你是不是也觉得院长妈妈很酷,有机会我介绍你们认识。”
齊博逸点头:“好。”然后又开口:“可我想如果她爱的那个人选择的话,肯定是希望她能放下,再找个人照顾她的。”
白想也赞成的点头:“我也劝过她,那时候我上大学开始住校,幼儿园的小盆友这些年也少了一些,她不需要再亲自照顾,多数时候她都是一个人的。我说找个人陪你也好,她告诉我她初见他时:一眼心动,二眼沦陷,久处任怦然。他就那样出现在她生活里,陪她走过一程,然后离开了。如果没有遇见他,没有那些日子的陪伴,她或许早已与他人结婚生子;可是这样的人出现过,其他人就会变成了将就,可是她终是不想将就。”
“确实没法将就。”齊博逸附议。
白想伸手戳了戳他脑门:“你一个小盆友想那么多做什么,不是说少年的肩上就应该是草长莺飞,明月清风吗? 你这个年龄呢,如果想谈恋爱就好好谈恋爱,至于结果不用太过在意,就算遇上几个人渣也是老来谈资。”
齊博逸伸手将她的手牵起:“然后呢?”
天然撩这种气场实在太魔性,明明他的动作正直坦荡得像月光下的井水,看似白想却觉得自己被撩了一脸,她有些担心自己会沦陷其中,不露痕迹地将手抽回:“后来我上小学了,还是有些不合群,不过那时候没人敢欺负我了,大家巴结我还来不及呢。”
齊博逸不解:“为什么,就因为你成院长的闺女?”
白想笑着道:“怎么可能,院长又不是校长,这理由嘛有二。一是因为我学习好,老师都很照顾我,所以他们也怕招惹完,我会找老师打小报告,给他们小鞋穿;第二个嘛是因为顾霆,顾霆从小就比较高,而且他比我高一年级,有他保护我,别人自然不敢欺负我了。”
齊博弈不悦道:“你刚刚不是说顾霆小时候最爱欺负你吗?”
白想店里点头,似乎想到了什么,开心的笑着道:“是的呢,小时候一直那样笃定。包括长大后很长一段时间我也那么想的。”
齊博弈见不得她提顾霆笑的那般开心,不屑道:“不是吗?”
白想极认真的回答:“当然不是啦,那时候我只知道他总凶我,然后把我抓过去让一帮小盆友欺负我;还有在学校别的小男孩扯我皮筋,他立马上去揍人,然后等我将头发重新绑好,你猜他怎么着?他又把皮筋扯了下来。其实那时候我宁愿别人欺负我,因为他们顶多就是说话难听一点,可是他却实实在在的动手,还动不动就捧着我的脸一通揉。后来他走的时候还非逼着我把头发剪短,那次害我哭了好久。不过后来院长妈妈告诉我,其实他一直是像哥哥一样护着我的,只是他表达的方式不太对而已。”
齊博逸真的很不喜欢看白想眉开眼笑的一直谈论顾霆,可是又舍不得错过其过往,还是问了:“他去哪儿了?”
白想继续道:”他去了英国,九岁的时候。我记得刚开始他一直不同意,那天晚上他来找院长,那是我第一次见他哭,他一直说他不走。就算院长怎么劝他也是不同意的,后来院长答应让他留下来他才回去的。不过没过几天,他突然又答应走了。那时候刚好学期结束,他就走了。就是走得头一天他自己拿着剪刀,一下子就把我的长发剪掉的。你都无法想象我当时什么心情,所以后来的很多年在他的监督下,我一直都是短发。”
白想说完怕他不理解,又解释道:“他养父母对他很好,每年都会让他回孤儿院住上半个月,他每次回来都会给我带礼物,小的时候是玩具盒,书包什么的;大一点的时候,就巧克力,书籍,还有各种磁带什么的;再然后我上大学那几年他就回来两次,一次是我入学,一次是院长妈妈生病。那几年他很忙,他只比我高一届,但是我本科毕业的时候他已经本硕连读完了。”
齊博逸还想继续追问,可是这个餐厅限时,他很不情愿的磨蹭着起身。
“我还没有听完,我们加钱!”齊博逸一幅我有钱我就是大爷的模样,不悦道。
白想挑眉看他:“来,把钱拿出来,让我看看你钱在哪儿?”
齊博弈一听立马不乐意了,耍赖道:“小白,你欺负我!”
白想见怪不怪,笑着:“好了,回家再给你讲。你公司还没回电话呢,今天你又不会走,睡觉前我肯定能讲完。”
齊博弈心满意足:“不讲完不许睡觉。”
白想伸手拉了他一把:“好的,那我家小盆友现在可以走了吗?”
“你为什么选这个房间啊?”齊博逸回首把蓝胖子靠垫摆放整齐问道,其实他吃饭的时候想问来着,结果不知道怎么引出了另一个话题。
白想下来想答道:“回家再一并回答。”
“真的?”他高兴的双手抱住白想,不待她反应又松开了。
“嗯”白想点头,然后又来了句:“你好歹注意一下影响。”
“没人看见。”齊博逸一脸无辜的说道,然后还四下看看,好像在说:你看吧,真的没人看见。
白想扶额,这是别人看不看见的问题嘛?他就是失忆也该知道男女有别啊,这样撩谁受得了?刚想纠正一下他的想法,可是看他一脸天真无邪的看着自己笑,突然就开不了口。不过也就那么一瞬,她捋清了头绪,她病了,而且病的很重,不然她对眼前这个小盆友的撒娇怎会没有丝毫抵抗力。想起这两日相处的种种,再结合她多年追星经验,她断定她已经成功的从他的事业粉转变成妈妈粉了,一时间也是百感交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