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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幻境

程紫霄笑道:“我没胡说,你是真的漂亮,比我的小师妹好看多了。”灵子狄转喜为怒,脸色一沉道:“就知道你坏,竟然拿你的师妹来比我,她那么难看,怎么配跟我比?”

程紫霄奇道:“我的小师妹很好看啊,怎么你却说她难看呢?”灵子狄冷笑道:“浑天魔女彭清云是出了名的丑八怪,你拿我和她相比,不是故意让我难堪么?”程紫霄摸了摸脑袋,道:“彭清云是谁?我不认识啊。”

灵子狄叹了一口气,道:“你的病看来还是没好啊,我本来想今天就放你出去的,看来还要再关你七七四十九天了。”程紫霄苦着脸道:“大姐,我只是在做梦而已,用不着这么专业吧?”灵子狄冷冷道:“什么做梦,我看你是在装糊涂!说,你最近到底有几个相好,为什么总是躲着我?”

程紫霄被逼的急了,大声说:“老子现在还是处男!哪有什么相好的?!”灵子狄闻言愣了半天,像瞧着一个外星生物一样端详了程紫霄半天,随即发出惊天动地的笑声,大声笑道:“这话从你嘴里说出来真是太搞笑了吧,据我所知,跟你好过的女人数不胜数,你竟然还说自己是……哈哈哈!”

程紫霄无奈的坐在地上,很认真的解释说:“你听我慢慢解释,我是天香派的十代弟子,虽然和程紫霄同名,不过呢,那是二十年之后了……”详细地把经过跟灵子狄说了一遍。

灵子狄用手端起程紫霄的下巴,上上下下仔细的看了看,斩钉截铁地说道:“别骗我了,你就是程紫霄,你若不是,天下怎么会有和他这么相似的人?我不信你的话!”

程紫霄苦笑道:“反正你信不信也没用,我一会儿睡觉之后,就会回到二十年后,你也不过是我梦境中的一个过客而已。”灵子狄咬了咬嘴唇,嗔怒道:“你是想赖掉以前做过的事吧,别以为装傻充愣就可以蒙混过关,我的潇湘笔可不是吃素的!”

程紫霄仍然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奇道:“什么潇湘笔?”灵子狄冷笑一声,从袖子里拽出一支细长的毛笔来,程紫霄仔细看去,心说:“也不过是一支普通的笔而已,没有任何奇异之处。”

于是口中说道:“灵姑娘,在下要告辞了,虽然这只是幻境,不过在下也不想多呆一刻。”刚要祭出天芒剑,余光里他看到灵子狄的潇湘笔在空中虚划了几下,登时程紫霄闻到了一股墨香的味道,他忽然觉得天上的星光马上暗了下来,周围的事物变得模糊起来,无形中有一股巨大的力量将他抛起,程紫霄想要说话,却说不出来。

这股力量越来越大,不断将他翻来覆去的甩起甩落,程紫霄眼前金星直冒,但见那灵子狄手中的潇湘笔再是一划,一道巨大的碧光直射过来,他想要摆脱纠缠却是不能,只得咬牙忍受,只听砰地一声,眼前一黑就再也没知觉了。

等到程紫霄醒来的时候,他本以为自己会在天香山的房间里,可是没想到,他居然躺在一条大街的中央,周围人来人往,却没人理他,就任他躺在冷冰冰的地上。

他躺的地方正是一处十字路口的中心,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川流不息,街边的小贩都在吆喝着叫卖自己的东西,两边街道的商号酒楼也都开张迎客,店伙也不断在招呼客人。

程紫霄咧着嘴站起身,灵子狄留给他的酸痛依然还在,他边走着边喃喃自语道:“没想到这个丫头居然这么厉害,那个潇湘笔为啥会那么强,连天芒剑也不是对手呢?”正思忖着此处是哪里,突然斜刺里跑出来一个人,指着程紫霄大声道:“抓住他!就是他奸杀了我老婆?”

程紫霄一头雾水,拱手道:“这位仁兄,你不要误会,在下从未见过你,怕是认错人了吧?”面前的这个人大概有四十多岁,短小身材,下巴上微微有些胡子,脸上满是皱纹,身上的绸衫倒是华贵的很。

这个人上前一把抓住程紫霄的领子,怒道:“化成灰我也认识你这个乌龟王八蛋,我念你是个进京赶考的举人,有几分学问,好心好意留宿你,没承想你竟然趁我出门,贪恋我妻美色,将她先奸后杀,此事已被我的邻居王婆瞥见,你的行李还在我家中,人证物证俱在,你抵赖不得,跟我走,见官去!”

人群早已围上来,七嘴八舌的说什么都有,其中有人说道:“李掌柜可是厚道人,他的绸缎庄在城中数一数二,家中夫人贤惠,乐善好施,没想到竟然碰到这个白眼狼,真是人间惨事,大家一起动手,将这淫贼擒了,去见官啊!”众人闻言大怒,立刻一拥上前,眼看就要将程紫霄擒下。

程紫霄心说:“我什么都没干,自然心里最清楚,可现在浑身是口也说不明白,要是这样拿了去见官,一堆板子下来屈打成招,我还混什么?干脆撒丫子跑他娘,先离开是非之地再说!”主意已定,当下他不由分说,将李掌柜用力向外一推,转身就跑,说来也怪,只觉得自己脚下沉重,不但祭不出飞剑遁走,就连普通的轻身功夫都使不出。

好在他反应机敏,左突右撞,利用人群的混乱,一口气跑出十多里,总算身后的声音渐渐小了,他回头一看,没人来追,高兴坏了。忽然发现肚子有点饿,见眼前有座酒楼,于是登门而入,店伙将其迎上二楼,程紫霄一摸口袋,里面还有几两碎银,于是安下心来叫了几个小菜,一壶烧刀子。还给了店伙几钱银子的赏钱,店伙高高兴兴的下去,不一会儿就将酒菜摆上,自是殷勤招待不提。

程紫霄吃喝了半晌,酒足饭饱,店伙送上香茶点心消食,程紫霄品着茶水,有了闲情看对面街道的景色,原来对面开了一家妓院,名唤怡红院,几个粉头正在扮着妖娆之状招徕客人。

程紫霄正瞧得好笑,忽然对面的窗户一开,只听哎呀一声惨叫,几个人竟然一齐被人从里面踢了出来,摔在地上哎呀惨叫声不绝于耳,看这些人的装扮定是老鸨龟公之流。

酒楼的人都跑到窗边看热闹,只见对面那窗户前站定一人,身穿大红五彩通袖罗袍,腰间束着碧玉女带,腕上笼着金压袖,胸前项牌璎珞,裙边环佩叮当,头上珠翠堆盈,鬓畔宝钗半卸,粉面如霜,秋波似水,只看得众人赞不绝口,都道:“这**是哪来的极品?几辈子逛窑子也没见过这号强人!”

只听那女子冲着楼下那几个摔残的人喝道:“瞎了你们的狗眼,姑奶奶是女中的豪杰,草莽里的英雄,你们是什么狗东西,竟然叫姑奶奶接客,想死了是不是?!”声音娇脆悦耳却如打雷一般,震得众人耳内嗡嗡作响。

程紫霄听她说话,这才看清楚,原来这人竟是刘玄静!程紫霄目瞪口呆的看着对面打扮得花枝招展却满脸怒气的刘玄静,满脑袋里都是浆糊,根本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而刘玄静发泄完了怒火,居然也一眼看到对面酒楼中的程紫霄,她从怡红院的窗口一个纵身,宛如一团红云,在街上众人的惊呼声中飘到了对面的酒楼。程紫霄旁边的食客吓得四散奔逃,都以为见了鬼,二楼顿时空无一人,连店伙老板都跑光了。只有程紫霄坐在那里发呆。

刘玄静也不见外,一屁股坐在程紫霄的对面,抓起剩下的半壶香茶,咕嘟嘟一饮而尽,她把那些恼人的头饰一把揪了下来,秀发如瀑布般披散下来,这才向着程紫霄问道:“喂,你怎么也在这里?”

程紫霄喃喃道:“我也不太清楚,被那个灵子狄用潇湘笔虚空画了几下,就莫名其妙的到了这里,你呢?”刘玄静看了看他,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看了看外面,过了一会儿,起身道:“跟我走吧!”

程紫霄满腹狐疑,却不敢再问,只得起身跟随,下了楼,走了几道街区,弯弯转转,把他弄的糊涂了。程紫霄眼见刘玄静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便喝道:“喂,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总得跟我说清楚吧,这样来回在城里绕圈是什么意思?”

刘玄静连头都不回,道:“什么都别问,只管跟着我走,到时候自然就知道了。”程紫霄没奈何,只得按捺心中火气,跟着刘玄静继续行进。又走了半个时辰,二人来到了一座宅院门口,刘玄静上前扣了两下门环,大门吱呀一开,里面探出一个头来,却是个小厮。

那小厮打眼看了看二人,没认出是谁,便没好气的问道:“什么事?”刘玄静道:“叫你们夫人出来,我有话与她说。”小厮一翻白眼,道:“姑娘是哪家的,消遣我是不是,我们夫人也是你能叫出来的?快走吧,别没来由的找麻烦!”

啪地一声,小厮的脸上重重挨了一记耳光,不用说,自然是刘玄静出的手。小厮捂着脸,大声道:“你怎么无缘无故打人?想找死是不是!”刘玄静又扬了下手,喝道:“打你怎样,快点给我去禀报,不去的话,还有更重的下手!”

小厮想要强行关门,刘玄静一脚就将门踢开,大步往里走,众家丁都闻声而出,还有人手里拿着家伙的,但是一见这闹事的竟然是个花枝招展的小姑娘,全都愣在哪里。就在此时,只听院中一人说道:“都给我住手,这是我的朋友。”

程紫霄转头望去,见西南角的垂花门内走出一位美妇人,身后丫鬟簇拥,见其面貌,紫霄却吃了一惊,心说:“她怎么这般眼熟,似是从前见过一般?”那妇人却看都不看程紫霄,只是招呼刘玄静道:“妹妹来了,快到屋里坐吧。”说着一招手,便有丫鬟上前领路,连穿了两道院子,终于到了正房,妇人进了去,唤丫鬟将刘玄静请进去,程紫霄却被拦在外面,有丫鬟道:“请客人到厢房歇息片刻,夫人过会儿自有招待。”

程紫霄心内不满,却没奈何,只得来到厢房,丫鬟端上龙井,紫霄走的久了,有些口渴,闻见茶香四溢,不觉一连喝了三杯,才有人叫他过去。程紫霄一进正房的门,见妇人正坐,刘玄静坐在旁边,只听那妇人道:“既然这位相公也是刘姑娘的朋友,也就是我的朋友,我当然不会亏待阁下,西面有间院子给您暂住,有何吩咐尽管向下人们开口。”

程紫霄道了声谢,看了刘玄静一眼,见她没什么表示,只得告退,由丫鬟带到院口,再有两名小厮领路,来到一处院落,竟有十几间房,进了正房,应用之物一应俱全,有人打水请程紫霄洗了脸,又有仆妇来问是否用餐,程紫霄已经吃过,便没有要。梳洗完毕,他上了床铺,心说:“管它是哪里,先睡上一觉,没准就能醒过来,回到现实中呢。”于是脱衣上床,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恍惚之间,听见耳边有人说话,一个人道:“他怎么还没醒,是不是死了?”另一个道:“胡说,死人怎么会喘热气,当然是活的!”一个又道:“既然没死,我们这么折腾他,应该有反应才对嘛。”另一个又道:“没反应并不代表他死了,一个人死没死应该看他还有没有气。”前一个道:“只有气没有反应,那与死人又有何分别。”另一个又道:“分别就是死人是死的,他是活的!”前一个人大声道:“你这是在抬杠!”另一个道:“抬杠的是你!”

程紫霄听着对话好笑,扑哧一声乐了出来,前一声音道:“咦,死人活了,怪事怪事!”另一个道:“屁,活人没死,不是怪事,不是怪事!”程紫霄睁眼一看,发现自己仍然躺在床上,面前站着两个老人,一胖一瘦,面貌怪异,正直勾勾瞧着自己。

他开口道:“两位前辈,请问你们站在我的床前干嘛?”胖老人却不答,只是叹道:“死人居然还能开口说话,真了不起!”瘦老者道:“他不是死人,自然可以开口说话,有什么好奇怪的?!”

两个人喋喋不休,只在讨论程紫霄是死是活,紫霄听得好笑,不由得插嘴道:“我当然没死,两位前辈不用争执了吧!”胖老者道:“那不行,我和他打了赌的,谁说服对方,谁就赢,所以不能输给他。既然你不死,我就得要你死!”

程紫霄只见那胖老者虚空向自己一指,立时觉得胸闷气短,就快要憋死了,只听瘦老者道:“想耍赖啊,不行,这条命是我的,你拿不走!”也向程紫霄一指,随即,程紫霄的气息顿时舒畅了,可是眼前的二人从头到尾都没有任何动作。

他刚要说话,两个老者忽然化作两道白光,一闪便不见了。程紫霄心中诧异,正在此时,门外响起敲门声,他起床开门,见刘玄静端着一个盒子站在门外,已经换了身湖水绿的衣衫,他怔了怔,问道:“什么事?”

刘玄静没好气道:“让我先进来再说。”程紫霄将刘玄静请进来,关上门。刘玄静打开盒子,里面是一颗珠子,晶莹剔透,发出灿烂的光华。刘玄静道:“这是洛神珠,是灵子狄的宝贝,只是她寻了很久,却总是找不到。”

程紫霄恍然道:“原来因为这个东西,你才被她抓到此处的?”刘玄静点了点头,道:“你猜中了一半,我和她还有别的恩怨。”程紫霄心说:“你和她有什么恩怨我没兴趣,关键是怎么离开这里才是正经。”

他问道:“此处到底是何所在,那位夫人又是谁呢?”刘玄静微微一笑,道:“你可知我们是在哪里?我们都被困在灵子狄设下的玄极幻境中了!”程紫霄摸摸脑袋,不解道:“什么是玄极幻境?”

刘玄静惊讶地看了看他,道:“连玄极幻境都不知道?这可是墨香轩女的绝招,由她的潇湘笔创造出的独特幻境,被她赶进幻境的人倘若找不出解决的办法,肯定会老死在这里啦!”

程紫霄讪笑道:“您能不能解释的再通俗易懂点?我实在是听不懂这个。”刘玄静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道:“好了,知道你是在装糊涂,也跟你说明白吧。这玄极幻境其实就是灵子狄编造的故事,只是潇湘笔法力巨大,用此笔写出来的故事皆可化为幻境,这里的一人一物,一砖一瓦,都是虚幻的,在我们看来却又是真实的,进此幻境的人若是找不到出去的路,恐怕一辈子都要留在这里了。”

程紫霄惊讶道:“那潇湘笔居然有如此的法力,怪不得我会变成**杀人犯,而你会变成青楼的**,原来都是灵子狄的意思,她想让我们在这里是什么角色,就会成为什么角色?”

刘玄静点点头,恨恨地咬着牙道:“不错,看来她对我们都是恨之入骨,否则不会写了这两个糟糕的角色给我们。”程紫霄笑道:“还好,你在这里还有个朋友,否则我们真不知道该到哪里落脚呢。”

刘玄静道:“她应该算是我的前辈了,只是这三年一直找不到她,没想到来了这里,我一在玄极幻境中醒来,就感觉到她的存在,所以才领你来到这里。”

程紫霄道:“看来她在这里身份不低,活得如此享受,换了我也不愿离开了吧?对了,说了半天,这位前辈究竟是谁?”

刘玄静道:“她是麒麟门掌门魏铁翼的妹妹,魏紫衣。”程紫霄闻言心中一震,暗道:“魏紫衣不就是当今麒麟门的掌门么,陆凡跟我说过,还给我看了她的画像,难怪我看她这么眼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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