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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谜团

一切似乎静了下来,紧接着程紫霄听见挪动脚步的声音,好像有人到了自己的床边,随着几缕少女的幽香钻入鼻孔,想必是那个年弱的女子已来到身旁。

程紫霄暗想:“这个梦未免太逼真了吧,连这少女的体香都好像真的一样,到底是怎么回事呢?”刚想到这里,他仿佛听到了少女在使劲憋着笑,接着鼻子就是一阵痒痒,‘啊欠’,他打了一个大喷嚏,随着这记喷嚏,他的眼睛居然睁开了,在他未看到眼前景象之前,他的内心本能的遗憾了一点点,毕竟这个梦带给他一种前所未有的感受。醒了真有点可惜呢。

可是当他睁开眼睛,就立刻惊呆了。他发现眼前的环境并非是自己的房间,而是一间典雅精致的卧室,屋内摆设古朴干净,看器物装饰,竟似女子的闺房。他侧过头向旁边一瞧,果然,床边正有一名美貌少女似笑非笑的望着他。

这名少女一袭白衣,肤光胜雪,此刻正在向他做鬼脸,她的纤手中捏着一根头发,原来她是在搞恶作剧,将头发伸进程紫霄的鼻孔里,惹得他打喷嚏。

程紫霄已经顾不得这个少女的恶搞行为,依然还是沉浸在对周遭环境的惊讶之中,他心想:“这个梦怎么还没有醒?我应该躺在自己房间的床上才对呀,怎么跑到姑娘的闺房里了?”

那少女嬉笑道:“大懒虫,睡了整整一天啦,也该起床了,姐姐已经做了好吃的给你哦。”程紫霄满腹疑问的揉了揉眼睛,还暗自掐了自己大腿一把,结果疼得他呲牙咧嘴,这才知道这一切是真的。可是当他仔细端详这名少女的时候,不由得更加震惊了!

原来虽然这少女一派天真烂漫,发饰衣着都是少女装束,可在程紫霄看来,她的模样竟然与那刘玄静一般无二,所不同的是,她的眼神天真无邪,不带有任何的侵略性,和自己所见的刘玄静大为不同。程紫霄吁了一口长气,暗自叫自己冷静,心说:“难道她是刘玄静的女儿?可能是我在睡觉的时候被那刘玄静掳来,而这里必定就是落霞山九霄宫了。”他当即问道:“请问这是哪里?你是何人?”

邦地一声,他的头上重重挨了一记暴打,只听那少女怒道:“睡糊涂了你?连这里是哪儿都不知道了么?我和姐姐好辛苦把你伺候的这么周到,你倒是没人性,忘得一干二净!”程紫霄苦着脸,揉着脑壳,心想:“虽然声音嫩了点,不过作风和那刘玄静倒真是一般无二,难道果真是她的女儿?没听过啊!”

正在这时,年长少女的声音又在门外响起,娇声中带着威严道:“静妹不要胡闹,让程大侠好好睡觉不成么?”门吱呀一开,一名绿衫少女轻盈而入,程紫霄定睛一看,直惊得目瞪口呆!

原来这少女竟然和自己的师娘赵归真也是一模一样,除了眼角眉梢所带的稚气、衣着装饰以外,其他就没什么不同了。程紫霄此时脑袋里一团浆糊,根本做不出任何反应。那年长少女手里端着托盘,上面放着两盘精致小菜,她将菜放在桌上,笑着说:“既然醒了,就过来吃吧,我手艺粗糙,让大侠见笑了。”

程紫霄支支吾吾地说道:“我哪里是什么大侠,您太客气了!”此言倒真是发自肺腑。那两个少女面面相觑,竟不懂他说的是什么意思,过了片刻全都大笑起来,最后还是那绿衫少女先忍住笑,开口问道:“您这是怎么了?说的话让我姐妹二人听不明白啊。”

程紫霄终于下定决心一定要问个清楚明白,当下鼓起勇气,来到绿衫少女面前,正色道:“你别管我说的是什么,只须回答我,你们是谁?我是谁?然后再谈其他问题。”

白衣少女在一旁揶揄道:“看来这位大侠一定是要和我们捉迷藏了,姐姐,你就成全他吧,反正时间还有,先跟他玩玩嘛!”

绿衫少女抿嘴笑道:“既然大侠如此说,那我就再重新自我介绍一下。小女子乃是天香派赵归真,那位妹妹是九霄宫灵虚上人的得意弟子刘玄静,至于大侠您么,江湖上大名鼎鼎的天剑程紫霄说的就是阁下啊!”

程紫霄脑袋嗡地一声,头如斗大,心道:“完了!我疯了!师娘和刘玄静怎么都成了少女?我也变成了大高手程紫霄,这不就是疯了么,否则这个幻梦怎么会如此的真实?我现在该怎么办?怎么样才能醒来呢?”于是他不停地拍打自己的脑壳,希望快点从梦中醒来。

少女版刘玄静见他举止古怪,好没耐烦的在一旁说:“大侠客,大神仙,您玩够了吧,我们两个小孩子可禁不起你这样胡闹,快点吃饭吧,一会还有要事去办呢!”

少女版赵归真也拉着程紫霄坐在桌前,安慰道:“我知道你这几天非常的劳累,先吃些酒菜,将心神定下来,呆会还有重要的事情去做。”程紫霄又仔细看着这两人,突然嘿嘿直笑,乃至于开怀大笑不止,直笑得两女心里发毛,莫名其妙,程紫霄这才道:“不错,先吃饭,再听两位前辈的指教。”

刘玄静和赵归真对望了一眼,突然哈哈大笑起来,刘玄静一边笑一边道:“你有毛病啊,我们什么时候成了你的前辈了?看看,这人真是疯了。”程紫霄不顾刘玄静的嘲笑,对着满桌香喷喷的菜饭,只顾着大快朵颐。

原来他心里如是盘算:“不管此处是真是假,反正平时对自己凶巴巴的师娘,此刻居然温柔如水,虽然容貌没什么变化,但是这少女神态端庄娴静,可不是平素里那副严肃恐怖的样子,就算是自己疯了,在梦中,也是值得的。更何况刘玄静虽然一副刁蛮任性的样子,不过对自己好像还有点倾慕之意,更是现实中不可能的事,管它娘的是真是假,过得爽就成呗!”

然而,他转念又想:“她们二人不是死对头么,刚才还打得你死我活,怎么现在却亲如姐妹呢?”虽然心中疑问甚大,但程紫霄本来就是天生的没脸没皮,想得累了,也就不想了,况且现下这两个压在自己头上的女人此时对自己都是客客气气的,自然得意非凡。

那二女自是不知他的诡异心思,只在一旁殷勤招待,这赵归真的手艺果然很棒,说起菜肴中的食材,不过是寻常的青菜豆腐白肉山菇之类,可是却让她做的颇有味道,不但菜型美观,吃起来也非常爽口,程紫霄虽在天香山上呆了二十年,可却从未吃过赵归真亲手做的饭菜,是以这时吃得津津有味。

那少女赵归真见他如此重视自己的菜肴,前番认为他会不屑一顾的担心也一扫而空,自然欢喜无限。片刻之间,桌上菜肴被程紫霄吃得一干二净。他一抹嘴巴,心想:“不管是做梦还是疯了,这吃到嘴里的饭菜可真是有滋有味的,不似虚空之物啊,事情真是越来越奇怪了。”

这时只听赵归真说道:“此时三大派的高手已将辩空妖僧围在九天玄真大阵之中,只是这僧人法力高强,还需要大侠伸手相助,将其正法才是!”

程紫霄暗笑道:“什么九天玄真大阵,什么妖僧辩空,定是我幻想出来的吧,头上的虱子明摆着,三大派的高手都搞不定的事,我怎么搞定?”刘玄静见他沉思不语,不耐烦道:“看你醒来之后就一直装糊涂,是不是想反悔了?当初可是说好的,你拿下辩空,我们三大派各出一件宝贝给你,是什么由你来定,这可是白纸黑字签字画押的,你抵赖不得!”

赵归真在一旁劝道:“妹妹休急,程大侠必定在想对敌之策,他从来一言九鼎,一诺千金,定不会违背诺言!”程紫霄心说:“我这小师娘搞笑,我是什么样的人你还不知道么?一言九鼎?一诺千金?这话按在我头上太离谱了吧!”

他当下无奈摇了摇头道:“这辩空到底做了什么?要三大派一起出马?据我所知,三大派不相往来久矣,怎么这时候同仇敌忾了呢?”刘玄静急道:“看看,他真是想抵赖了呢,都开始胡说八道起来了。辩空做了多少坏事,天下有谁不知,有谁不晓,三大派同气连枝,情同手足,何来不相往来一说?”

赵归真也正色道:“程大侠,开玩笑也要有个限度!三大派一起除魔卫道,不是一天两天了,你怎么会问出这样奇怪的问题?”程紫霄心道:“自从我记事起,三大派就没有和气过,除了那个刘玄静,麒麟门和九霄宫的人从没来过天香山,这刘玄静是九霄宫灵虚上人的弟子不假,可我也是刚才睡觉之前才见到,已经出山的师兄弟们遇到麒麟门和九霄宫的旗号也都是绕着道走,大家一直就是这个样子。”

可他转念一想:“现在的时间应该是二十多年前,也许那时三大派的关系真如她们说的那么好?因为第一代程紫霄的关系,我对以前江湖的掌故颇为不喜,看来下次见到陆凡,可要好好向他讨教一番了。”

程紫霄想到这里,当下见机致歉道:“是我嘴误,请两位女侠恕我嘴拙之罪!”说罢起身深施一礼,其态谦恭至极。二女见他以高手之姿如此客气,刚才的怒气登时烟消云散,赵归真忙道:“程大侠太客气了,这让我们姐妹如何承受得起?”刘玄静也红着脸道:“你是天下有名的剑仙,我方才说的是气话,还望你宽恕一二。”

程紫霄见这两位明艳绝伦的女侠对自己这番尊敬的态度,不禁飘飘然,心道:“就算是梦,做一做又何妨呢。既然自己在梦中是天下第一高手,去显显威风也不奇怪吧。”

当下把头一抬,威然道:“辩空在何处?请二位女侠带路!”二女见他同意助拳,自然高兴,便领着他出了房间。程紫霄出门之后习惯地四下一瞧,不由得暗自惊奇道:“这不是小师妹龙师菲的院落么?”

原来这里仍是天香山的后山,只是自己睡觉的房间变成了龙师菲的房间,当然也是当年赵归真的闺房,若是在平时,龙师菲的院落程紫霄是万万不能进去的,顶多在外面偷看两眼罢了。这次居然从里面走了出来,真是想不到。

赵归真见他面带惊异之色,奇道:“程大侠见到了什么奇怪的事么?这是小女子住的地方,有些简陋,情势紧急,找不到更好的住处,希望您不要见怪。”

程紫霄心道:“想不到小师妹的闺房竟也是当年师娘的住所,当初想进来看一眼都不行,现在居然可以在里面吃喝睡觉,这待遇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心中这番感慨当然不能说,只是暗自得意罢了。

三人前行,路过檀香溪,程紫霄道:“等一等哈,我睡了一大觉,还没洗脸呢,你们等我一等。”说着便跑去那里。

这溪水是从天香山的主峰龙翠峰顶流下来,溪水清澈见底,入口甘甜,水质清凉,程紫霄经常跑到山下由溪水积成的碧龙潭里洗澡,此处正是山腰,溪水顺流之下,正可接些洗漱。

他没管二女怎地,只是自顾自的捧些清水洗脸,顺便还喝了两口。他将散乱的头发挽成发髻,幸好头上簪冠俱在,便于整理,一切妥当之后,他借着溪水的反光端正一下形貌,一观之下,不由得呆了。

原来,在清澈的溪水映照下,一张英俊无比的面孔映入眼帘,程紫霄呆呆地望着水里的这个人,心里一阵感慨,心道:“怪不得这家伙迷得天下女子魂不守舍,看来确实有点帅的出奇,帅的有道理。唉,我要是也这么帅该多好,小师妹也不会不理我了。”

心中正在痴想,上游处却传来一阵银铃般的笑声,听起来是刘玄静的声音,只听她娇笑道:“呆子,没想到你还这么自恋,瞧自己也瞧得那么入神。”

程紫霄尴尬回应道:“我眼里进了沙子,揉了一会儿。”抬头望去,竟然呆了。原来刘玄静正坐在上游溪水旁的一块青石上,一双绣鞋摆着旁边,脚上的罗袜已经褪下放在鞋子里,一双雪白纤足泡在溪水里,正调皮地上下打着水花。赵归真没有刘玄静那么放肆活泼,只是在旁边微笑看着。

程紫霄从没见过这等景象,心里莫名涌起一阵悸动,暗忖道:“没想到女孩子的脚是这般好看,不,是刘玄静的脚好看!”他随即想到现实中刘玄静那副凶狠的样子,又不禁打了一个冷战。表面上还要故作正经道:“喂,你太过分了吧,我在下面洗脸,你却在上游洗脚,这不是让我喝洗脚水么?”

刘玄静咯咯笑道:“哼,天下想喝我洗脚水的男人多着呢,他们想喝都没机会,这回便宜你了。”赵归真却道:“静妹莽撞无礼,程大侠千万不要见怪啊。”程紫霄尴尬笑道:“不妨事,想必是刘女侠的洗脚水延年益寿,老天爷让我有此机缘享此仙福,也算造化!”

众人一阵大笑,化解了一番尴尬,收拾完毕,接着上路。

翻过三座高峰,眼前是一片茂密的竹林,程紫霄知道这个地方,因为小时候他经常在下雨之后跑到这里来挖竹笋吃,当然熟悉的很,只是此时已经不是当初自己所见之景象。抬眼望去,前面赫然立起一座高台,上面端坐着一位仙风道骨的道人,高台有三丈多高,由三根竹木撑起,无梯无凳,台上道人稳如泰山,口中正在念念有词。

刘玄静娇声道:“师兄,程大侠已然来了,其他的人都到哪里去了?”法台上道人闻言睁眼,轻飘飘宛如一朵轻云,从高台跃下,来到三人面前。他对着程紫霄打了一个稽首,笑道:“贫道久仰程紫霄大名,今日一见三生有幸!”

程紫霄见这道人是刘玄静的师兄,又见其从高台落下的身手,就知其是高手,心道:“这里的人真是对自己太客气了!”急忙还礼道:“客气客气,不知这位真人尊号为何?”

刘玄静道:“这是我的大师兄,灵虚上人座下大弟子玉顶真人。”程紫霄心中一惊,脱口而出道:“玉顶真人就是你啊?你就是九霄宫的掌门?”玉顶真人脸色一红,急忙连连摆手道:“大侠开得哪里玩笑,在下只是九霄宫的一名弟子,师父灵虚上人才是掌门。”

赵归真和刘玄静都在一旁笑起来,刘玄静道:“大师兄不要见怪,这位程大侠不知是怎么了,今天睡过觉之后就一直喜欢胡言乱语,方才还叫我和赵姐姐是前辈来着呢。”程紫霄也知道自己说错了,心想:这玉顶真人确实做了九霄宫的掌门,不过那是至少二十年以后的事,这个时候说出来,当然会被人笑了。”

玉顶真人道:“玄静不得无礼,程大侠是当世高人,对你只是客气,你怎么能乱说人家糊涂呢?”刘玄静似是很怕这位大师兄,当下撅着嘴,不高兴的闭了口。

玉顶真人又道:“三大派行事向来不求外人,只是此次的妖僧辩空颇为难缠,法力高强,三大派的几位祖师又都去万寿山紫金洞的盆兰竹会去听妙真大法师说法,我等下代弟子无能,虽然将这妖僧围在九天玄真大阵之中,连破他的十三肉身,可就是灭不了他的元神,此刻他们正在阵中施法,我在这里接应大侠,好共去诛魔。”

程紫霄听得一头雾水,但又不好意思说不懂,只好装作高手的样子,一本正经道:“既然三大派请我来这里,你们想要我做些什么事呢?”玉顶真人面色不悦,心想:“请你来做什么你还不知道?当初不都是讲好的么?现在明摆着是想在两位师妹面前展示一下威风罢了。”

当下微微一笑,答道:“我们知道程大侠有一件法宝,叫做舜天如意网,专收妖人逃跑的元神,按咱们当初约定,等我们再破妖僧肉身之时,只须大侠站在一旁放出舜天如意网,网住辩空元神,我再使出纯阳真火将其炼化,也就大功告成了。”

程紫霄心说:“啥玩意?舜天如意网?在哪里啊?我怎么不知道?”脑袋里一连答了好几个问号。

刘玄静见他面露难色,不乐意道:“不愿意帮忙就算了,见你来的时候就推三阻四胡言乱语,现在又摆出这副模样,别以为你是大高手我就怕了你,你要是想开溜,就先过了我云霞剑这一关!”说着手掐剑诀,看起来只要程紫霄离开,她就要用飞剑斩来。

玉顶真人和赵归真都齐声道:“玄静不得无礼!”玉顶真人道:“不知大侠有何难处,能否讲来?或许大家可以帮忙解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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