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节前夕,夏宫中到处是忙忙碌碌的宫女,有的宫女托盘上放着换季新裁制的衣裳,正准备送到各宫去;有的宫女正在扎灯笼;有的宫女正在打扫每个角落……她们都在为秋节夜做着准备。
远处,扎好的灯笼排成一排排,太监们正在逐个检查着。谁也没有去注意景钰殿,他们知道那里住着一个惹恼了王上的美人,很多宫女、太监看到那三个字就远远地避开了,谁也不想被调到那里去,更别提去装扮那里了。虽然只是一墙之隔 ,但是墙外的喜庆丝毫没有传到墙内。
景钰殿到处都静悄悄的,除了偶尔的一两声鸟鸣。它后方的小花园中,一抹素白的娇小身影一晃而过,不一会,她就来到枫树旁的凉亭中,她抬头望着一望无际的蔚蓝色天空,缓缓地向空中伸出手臂,风徐徐地吹起她的衣袖,那露出的雪白玉臂在空气中闪着耀眼的光芒,她慢慢张开纤细的五指,仿佛想抓住那镶嵌在蔚蓝色天空中的朵朵状似巨型花朵的浮云……偶尔一阵阵顽皮的风吹来,撞向火红的枫叶,惹得红叶纷纷飞舞,随风渐渐落到亭中、石桌上、她的乌发上、她的肩上、她的裙上,那片片枫叶犹如装饰,让一身素衣的她宛如叶中的精灵。
“娘娘!这里风大,回寝殿吧!”景钰殿的宫女手中拿着一件红色披风急匆匆地赶来,她看着犹如画中人般的娘娘,不觉心中感叹:多美的人儿啊,为什么就摊上那样的哥哥呢?唉……
“娘娘!王上来了!”远处,她的贴身侍女小涵小跑着过来禀报。
小涵的声音仿佛惊吓到她了,她猛地转过身来,脸色瞬间变得发白,双肩轻颤着呆怔在那,摇摇欲坠。小涵快步上前扶住她:“娘娘!您没事吧?”她接过红披风,连忙披在李美人身上。
李云灵忽然一把抓住她的手:“你去禀报,就说我病得很厉害,好吗?”她轻声说着,脸色白得吓人,眼神可怜兮兮地望着小涵。
“娘娘!奴婢不敢!王上他……”小涵还没说完,李美人握着她的手骤然收紧,眼睛惊恐地看着远方,小涵循着她的眼光望去,一抹黑色由远而近,那黑衣上的金龙正张牙舞爪地望着四周,好像在寻找猎物一般。看到这,小涵急忙拉着李美人跪拜,四周瞬间静得连空气都凝结了。
“平身!你们退下!”她们的上方传来低沉的声音,王上看来心情不佳,小涵她们急忙低头退下,只剩李美人战战兢兢地呆在原地。
“你猜,朕今天收到什么奏折?”夏曦盯着她的眼睛,忽然伸手捏住她的下巴,强迫她望着他。
李云灵吃痛,不得不抬起泪眸,惊惧地看着眼前俊美如仙人一般的君王,她不知哪里惹他不高兴了,她不由自主地颤抖着,对面的君王看着她,轻笑着,手一伸,把她圈入怀中,强迫她仰着头望着他。他忽然低头对着她耳语:“你的眼睛很像月儿,但你不是她!丞相叫你来干什么?迷惑朕?”他忽然大笑起来,转眼间寒气逼人地双手扣住她的腰肢,“你哥哥真是胆大妄为,才来多久啊,就敢收受贿赂!今天朕就收到了三份弹劾他的奏折,你猜,现在是谁在朝堂中散播谣言,说朕被你的美色所惑,任由你哥到处收受财物?”他的语气刹那间冰冷至极,手也加重力度紧握住她的细腰,李云灵霎时痛得眼泪直掉,嘴里不断地求饶,但对方好像才刚刚开始,另一只手突然抓住她的衣袖,大力一拉,“嘶”的一声,素色的纱衣瞬间四分五裂。
“不,不要!”衣裳撕裂的声音击碎了她多日来自我封闭的心,想要急速忘掉的阴影如洪水猛兽般又卷土重来。这里是花园,现在是秋高气爽的午时,她脑中一片空白,下意识地拼尽全身的气力猛地推开强压在身上的“巨石”,踉踉跄跄地向景钰殿跑去。远处跟随夏曦而来的几个太监连忙低下头,退至一旁,不敢去看那抹一闪而过的、身着粉色肚兜裘裤的纤细身影。
快了,景钰殿近在眼前了,李云灵拼尽了全身的力气,向前冲去,粉色的绣花云锦鞋掉了也浑然不知,她的脚踩着冰凉的地面,一阵阵惊恐袭来,她连忙推开殿门,跑入殿内,仿佛只要进入殿中,她就可摆脱身后远处那恐惧的袭击。
就在她冲入殿门的一瞬间,何权刚好从殿内走出,差点就撞到了。幸好他眼疾手快,连忙遮住眼睛退向一旁。他刚吩咐殿中的宫女们准备午膳,王上可能想在花园中用午膳。现在看来,王上不会在此久呆了。想到这,他急忙往花园赶去,王上还是太稚嫩了,和丞相那只老狐狸斗,虽说现在占据上风,但丞相在朝中数十载,培养的爪牙遍布各个领域,那李美人的哥哥又愚不可及,被人利用抓住了把柄,现在朝堂中开始暗暗传播王上昏庸,喜好美色,王上好不容易才在民间树立起来的美名眼看着就要被丞相他们推倒了。到时也不知鹿死谁手?他开始暗暗担心起来,脚下更快了,不一会就来到凉亭前。
“陛下!您饿了吗?要不要传膳?”何权远远就看到几个小太监手脚麻利地收拾掉落一地的碎纱衣,等到他走近时,他们已经全部退下了。
年轻的君王正在沉思,他对何权挥了挥手,示意他别说话。
此时,另外的两个小太监正把茶具、几碟精美的糕点、几碟蜜饯摆在石桌上,石桌旁的太监小林子正在煮水……年轻君王一脸淡漠地看着随风飘落满地的枫叶,沉思着,与刚才的行径判若两人。忽然,一片火红的枫叶飞到了他的手上,落入他的手心,他低头看着那似火般热情的枫叶,笑了,风吹起了他那绸缎般的乌发,他宛如仙人般欲乘风而去,何权忍不住想抓住他的衣袖,刚伸手,猛然惊醒,眼前的君王正静静地凝视着远方。那片片枫叶仿佛知道他的心意,不断地随风旋转着,飞舞着,如同宫廷盛宴般动人心魄!火红的枫叶、如画的俊美笑颜让在场的所有人都震了震,顿觉心旷神怡,他们好像都忘了刚才李美人那惊惧的哭喊声,仿佛年轻君王刚才的行为只是一场孩子的恶作剧……
“陛下!请喝茶!”茶香四溢,阵阵梅花暗香袭来。
“梅花茶?这可是月儿最喜欢的。”夏曦抿了一口,笑着,“你们有心了!”
众人听后,急忙行礼。
突然,远处的暗卫急匆匆地快步而来,只见他在夏曦耳旁耳语了几句,夏曦突然满脸欣喜地站了起来,“回宫!”他满脸喜色地快步离开了花园。众太监面面相觑,紧随其后离开。
景钰殿又恢复了宁静,仿佛刚才根本没有人来过,这只是李云灵的一个噩梦,但是殿中的她知道,这个噩梦只是刚刚开始,还远远没有结束!
今天的睢阳水乡也如夏宫中一般喜庆,临近秋节,街上到处是红红的灯笼,游人熙熙攘攘,它是夏国的附属国庆阳的一个水乡,虽然偏远,但是游人众多,各国的文人墨客无不拜倒在它的脚下,特别是冬季,睢阳郊外的梅花全部盛开,那盛况引来文人墨客尽折腰,街上的客栈更是早早就被预定一空,慢来的就只能留宿郊外了。
“夜赢,把我脚上的圆环拿走!”岸边的一处青瓦灰墙的高大建筑,它后方那延伸而出的长方形水上石台上,月儿正坐在石台的摇椅上,她不高兴地拉着坐在她旁边的夜赢的衣袖,“快嘛,现在周围的小孩没人敢跟我玩,她们一靠近我,它就发光吓人,这里很安全啊,快帮我取下来嘛!”月儿甜甜的声音让夜赢不忍拒绝,他蹲下,瞬间,灵玉环就戴回他手上。
看着月儿那嘟着嘴的模样,他忍不住摸了摸她的头,“别乱跑,待在我身边才安全。”他笑着宠溺地点了点她的鼻子。
月儿忽然坐到他身上,他的动作好像她的父王,她的小手不觉圈住了夜赢的脖子,头埋入他怀中,“我好想父王,不知道他有没有想我?”
她的美目刹那蒙上了一层雾气,软软的身子紧紧地靠着夜赢,小手圈着他的脖子不放,仿佛怕一松手,夜赢就如她的父王一样不见了。
夜赢情不自禁地吻了吻她的额头,他的动作很轻,仿佛怕惊吓到她。这一幕刚好被买灯笼回来的黑衣老者看到,他当场呆怔在那:尊上莫非魔怔了?
此时,怀中的月儿传来了浅浅的呼吸声,她居然睡着了,她不是想亲手挂灯笼吗?
夜赢低头看着她,笑了。他好像浑然不知黑衣老者已经站在身边,正一脸不可置信地望着他。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