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六界中令人不寒而栗的云渺山与那风云不测的东海龙宫相比较,却见另一番景象。
“黄色、黄色,我好喜欢这里!”漫山遍野的黄色晨雾花中突然探出一个小脑袋,她那粉嫩的脸颊因为高兴而微微泛红,“咯咯”的笑声清脆悦耳,她正仰头深深地闻着晨雾花的香气,天真无邪的笑声如悦耳的琴音般传遍云渺山。
“夜赢,这里好美,你过来啊!”妖族中无人敢直呼的名讳在那小女孩银铃般的叫声中确是如此随意。
远处的一棵参天大树上,夜赢正手托着腮侧卧在树枝上,叶落纷飞,斜阳似火,他就像画中人一般静静地看着她,看她笑,看她跳,看她跑,花舞叶落,他浑然不知,时间仿佛就此停歇。
“来啊!你看这朵花多美!”月儿兴奋地高举着花向他跑来,桃粉色的嘴唇在笑,大大的眼睛在笑,腮上的两个梨涡也在笑,风吹起了她的及腰乌发,她犹如林中的精灵一般,生动、神秘。
他不禁心神荡漾,转瞬间,他已来到她面前,手中多了一个晶莹剔透的圆环:“如果我不在你身边,它可以保护你。”他突然蹲下,轻轻地握着月儿的脚,转眼间圆环已经戴在她纤细的脚踝上,闪闪发光,仿若天成。
“你,你要离开我吗?”月儿忽然低下了头,笑容已然消失,眼含雾气,“别离开我,好吗?我可以永远留在你身边吗?”她忽然抓住他的衣袖,转而急切地问他。在云渺山的这段时日,她已习惯了有他相伴的时光,她渐渐地忘记了悲伤,但刚才夜赢送她圆环时所说的话确让她害怕了。
“你别怕,我不会离开你的,你误解我的意思了……”看着月儿那渐渐蒙上雾气的眼睛,夜赢第一次手足无措地解释着,双手不禁握住月儿的小手。
“今日是中元节,我带你去夏国都城吧?”他希望她天天都能无忧无虑的,不再悲伤。
“真的吗?我从来没有见过都城中元节的热闹样子!”她抬起头望着他,顿了顿才说:“我母妃害怕王后嫉妒,总是让我装病,我都没有机会离开过梅花宫。”说着说着,月儿又低下了头。
夜赢心中一震,握紧她的小手,轻声说着:“别怕!以后不会有人欺负你了!我们走吧,现在夏国都城应该很热闹!”话音刚落,鲲鹏就飞过来了,他抱着月儿坐上鲲鹏,不用任何命令,鲲鹏立刻展翅高飞,它飞得又快又稳,还时不时地回头看看月儿是否坐得稳。当它飞离云渺山的时候,云雾中飘来一阵阵幽幽的花香。
“那是哪儿?”月儿指着下方,透过云雾,她隐隐约约看到漫山遍野的梅花林。
“梅花仙族的清云山,原本是世外仙山,任何仙家都可去拜访。但不知何故后来归入天族,天族还派重兵把守。”夜赢又扶住她的腰,怕她掉下去,“别望了,下次我带你偷偷进去玩吧!”
“好啊!好啊!那么美的地方,就应该让大家共赏嘛!”月儿心情渐好,转头调皮一笑。夜赢也大笑起来。
不一会,他们就来到了都城。此时的都城热闹非凡,城中人人都戴着面具,他们也入乡随俗,戴上青鹰面具。街上到处都是人,三五成群,熙熙攘攘,街边小贩不断地招呼游人买东西,月儿从来没有见过如此热闹的都城夜景,她兴奋地拉着夜赢这边看看,那边看看,在人群中乱跑。
“小心,别跑太快……”夜赢话还没说完,月儿已经和迎面而来的人撞了个正着,瞬间摔倒在地,她疼得美目泛着泪光。夜赢连忙扶起她,原本冷漠寡淡的他,此时内心深处竟猛地一阵慌乱。此时和月儿相撞的那个锦衣少年也赶紧过来道歉。
“你没事吧?都城我很熟悉,我陪你们同游可好?”那少年道歉完竟然不肯离去,他直直地望着月儿。
“不用了!”还没等月儿说话,夜赢已一口回绝。
听到夜赢拒绝,少年才猛然惊醒,望向满身妖气的夜赢,刹那间他吓得呆怔在那。
夜赢牵起月儿的小手,径直绕过呆若木鸡的少年,随着人群来到月亮河。波光粼粼的月亮河贯穿整个都城,此时,城中三三两两的人都陆陆续续地赶到河边,他们虔诚地拿着河灯,点亮蜡烛并慢慢地放入河中,数以千计的荷花灯顺水向前漂泛而去,寄托着思念,寄托着深情……人人都默默地为逝去的亲人祈福。
“你许了什么愿?”夜赢看着月儿那虔诚的样子,不禁好奇地问。
“我希望父王和母妃能看到我。”她抬起头望向他,眼中的雾气更浓了,一滴晶莹的泪珠无声地滑落,滴在他握着她的手背上。
他和她对望着,四周的一切仿佛已不存在。
月色如水,美人垂泪,夜赢不觉深深动容。
“今日是中元节,我带你去冥界一趟吧,看看你父王母妃是否在那里?”他顿了顿又说:“我在,你不用害怕!”
“我不怕!”她扬起脸,一脸阳光。看着她,他不觉地牵紧了她的手,“走吧!”只见他手一挥,月儿已然戴上面纱,披上黑袍。
一入冥界,天陡然变得诡异起来,到处乌云密布,四周安静得几乎让人窒息,森林深处时不时地传来一阵阵若有若无的声音,似惨叫,似哭求,似啜泣……月儿吓得赶紧拉住夜赢的手,“别怕!”他抱紧她,须臾之间,就来到了冥界大殿。
大殿中,妖王夜赢的突然到访让冥君大吃一惊,急忙吩咐人设宴款待。
“多谢!不用了!本尊这次来是有事相求。”夜赢出言阻止了冥君。
冥君即刻屏退众人,邀请夜赢去偏殿小坐。
夜赢召来鲲鹏陪伴月儿,自己随冥君来到偏殿。偏殿中烟雾萦绕,一套深黑色的古木桌椅赫然摆放在正中央,桌上茶烟袅袅,侍从已然备好香茗。透过烟雾,远处那个巨大的圆窗外隐约可见珠玑四溅的瀑布。这里的景致与刚入幽冥时的景象简直是天差地别。
“本尊想见见夏国的已故国君。”夜赢无心观赏,直接落座,开门见山地对冥君说。
冥君一听,愕然:“他没来幽冥啊!”
“没来?”夜赢心中一动,“难道他还活着?”
“不,他已死!”冥君摇了摇头道,“册中记载夏国前国君已被其宰相毒杀身亡。”
“那他……?”
“他应该是到凡间历劫的仙人。”冥君接着又说,“但究竟是哪一位仙族中人就不得而知了。”
“那夏国已故的林美人呢?”
“不在冥界。”
“来,请!”冥君看夜赢阴沉的脸,端了杯茶到他面前,接着说:“不过最近倒是听到一则趣事,传得沸沸扬扬的,天族桦木神君座下的一位上仙历劫回到天宫,他的同僚都打趣他,醉卧美人乡,你知他如何回答,听说他不断苦笑,说无福消受,深感无奈,最后居然想回去看他人间的女儿,被桦木神君知晓后,训斥了一顿。派他去守清云山了,并勒令他不得离开!”
夜赢听完,笑了笑,起身告辞。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