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是黄雪莲的女儿?她真能生孩子?她生的是我的孩子?那么多年她都没有生孩子的,四四年她应该是三十七岁了啊,她还能生孩子吗?”
詹豪满腹疑问的像是在自言自语。
“您不是说我像黄雪莲吗?您一看玉坠又认定了它是黄雪莲的。而我又像黄雪莲又有她的玉坠,这事实都摆明了您还在犯疑。我妈妈是女人怎么就不生孩子了,您不相信我妈能生孩子?难道是您,是您年轻的时候那方面就有问题?”
黄晓菊急急的说到后面那句“您那方面有问题”时,只羞得她一下把头埋进了邬秀琴的怀里。
“哦,是倒是,你跟黄雪莲几乎一模一样,还有她的玉坠。是,是我不该猜疑。但是……?”
詹豪感到后面不好说得了,因为他清楚的记得四四年那一次、黄雪莲被日本人当着他的面蹂躏后不久,他就带着她远走天涯了。一个多月后,黄雪莲又失踪了。也不知道她失踪后会遇到些什么人,又不知道日本人那时和她会不会有孩子。满腹疑问的他真的懵了。
“我的憨弟弟呀,你怎么就这么憨,人家黄晓菊啥都说明白了,你还在这里猜忌。我这仔细一看呀,这黄晓菊还真有三分像你,别的不说,我当姐姐的只说你这么几句就是了。记得当年我们在船上那接近两个月的时间里,你就是不分白天夜晚的和那黄雪莲那么频繁的在船上秀恩爱。很多时候我们就隔着一片布帘子,你们颠鸾倒凤的真的弄得我既难堪又不自在。我在想就是个木头做的,也会弄出个灵性来吧。更何况人家还是一个活鲜鲜的大美人呢。那时候你们那么沉迷那么缠绵,难道撞上那个万分之一,怀上一个孩子的可能性都没有的吗?而且就在她失散那一天,我就看见她老是呕,我就在想她是不是有喜了,只是我那时没有把握说出来。”
满脸皱纹的詹小琼说到这里用手蒙面噗呲一笑,满屋的气氛一下就活跃了。
在大家的逗趣声中,詹豪也认可了黄晓菊就是他的女儿,黄晓菊也跪他面前连喊了他还几声“爸爸”。
正在詹豪要扶黄晓菊起来时,他的脑袋灵光一闪:
“小菊,你妈妈呢,她在哪?”
“我妈妈,我妈妈她,她八七年家里遇大火被烧死了!还连累了我姐姐的爱人。”
黄晓菊哭看邬秀琴。
“啊,到底怎么回事?我的女儿你说说清楚。”
詹豪惊愕。
接着就是父女俩相拥一阵哭。
稍后,邬秀琴就擦眼抹泪的再次跟詹豪讲述了八七年黄晓菊家烧房子的全过程。在这之前她根本想不到黄晓菊会跟詹豪有关系,想不到世界上还真有这么多巧合。
“唉,想不到你那次救的竟然是我女儿和外孙,而你的爱人羽新生为了救黄雪莲,连命也搭进去了。”
詹豪又是一阵的悲呛。
接下来黄晓菊就开始回忆她妈妈黄雪莲那年失踪的经历:
四四年秋,黄雪莲随同詹豪姐弟来到栖霞老街外这个码头上,当时她上呕下急憋不住时,她就听了詹豪的指引去上那个所谓的“厕所”,当时她随手从包里摸出便纸就把包递给詹豪,然后就急匆匆的就往那走。
当黄雪莲走到那个厕所时,只见那不到十平方米用苇席围着的露天厕所,它的背面就只有一个没有门的门洞。它根本就没有男女之分,因为那主要是临时用来供那些下苦力的人用的,所以才那么简陋。
但是憋忙了的黄雪莲也只好万般无奈的试着往里钻。还好,那厕所里正空无一人,可正当她在最背处急不急耐蹲下身去的时候,口里又忍不住往外呕。也就在她一声呕时,却又从苇席的缝隙里往外看到了一队背着长枪的日本巡逻兵,那些巡逻兵脚步整齐的蹄蹄踏踏的从旁边往前走。这个时候的她只是吓得忍住了呕,但她最害怕的就是突然闯进来一个日本兵解便的话,那可就遭了。
正在黄雪莲吓得瑟瑟发抖,想快点结束的念头从脑海中闪过时,她都还没有转过神时。忽然她的嘴就被一只手用一团布紧紧的塞了进去,同时她的头又被另一只手用一小黑袋装了起来。那一霎,她连看清对方像个什么样子都还没来得及。在那快速受制的那一忽儿,她“啊”的一声只喊出来一小半,然后就被一边一个人架着强行拖了出去。再然后,她就糊里糊涂的被按在了一辆马车后座上。只听一声吆喝,那车轱辘就快速的滚动了起来。她却被一边一个粗暴的汉子夹在座位中间不能动弹。
也真是,早年一个苦命女子,为了活命落入了烟花巷,后来为了活得好一点,好不容易才攀上了詹老爷子。不久后她又看上了詹老爷子的儿子詹豪。谁知和她一拍即合的詹豪,他却既不怕坏了家风,又不嫌比他大两岁的黄雪莲不洁。他却拼死拼活的都要爱着他这个父亲的小老婆四姨太。
尽管后来黄雪莲被日本人强暴了,可詹豪还是一如既往的爱着她。就在她同詹豪最亲密的时段里,她却又不明不白的就被人抢走了。
黄雪莲被两个男子堵嘴蒙面弄上马车,就被车夫快马加鞭一路长驰的不知跑了多远,过后当马车停下来时,她就被两个男子从车上弄下来,然后就去掉了她头上的黑袋扯掉了她口里的布。这一下她就哇哇大叫又哭又闹的喊“救命救命救命呐……”。但当她举目四顾时,却发现是在一荒山野岭的树林子里面。只见那一胖一瘦的两个男人悠闲的各站一方盯着她,而那个戴破毡帽赶车的车夫,他却只顾坐在马车边上抽他的旱烟卷。
这时只听那瘦子说:
“你叫吧,在这荒山野地你就是叫破了天,都不会有人来救你的。其实呀,应该说是我们在救你。我说的是你跟了我们去,我们大婶子一定会把你当心肝宝贝看待的。”
“我不听我不听,我听不懂你在说些什么。原来你们不是日本人,我还以为你们是日本人才这么凶呢。你们为什么要抢我,我身上什么东西都没有啊。再说我都三十六七的人了,我都已经是个黄脸婆了,你们还把我往那里弄呢?我求求你们赶快把我放了吧。”
穿着适体衣服的黄雪莲,她说着就捂了捂她胸前的蓝色心形玉坠,这是她身上唯一的物品,这是她妈妈临终前给她留下来的纪念物。因为她先前忙着上厕所什么都没有带,就连随身的小包都是递给了詹豪的。这时她生怕玉坠被人抢,所以她不由自主的捂了捂它。
听了黄雪莲说的“三十六七,黄脸婆”的字眼,两个男人就仔细的在看她,他俩又对视了片刻,然后又在点头,那意思是表示没事。
要知道这两个男人为了物色一个女人,已经在城里晃悠三天了。他们之前不是不敢下手,就是选不中他们主人说的那种不老不嫩,又不娇不土的人。所以到了这个时候憋忙了,才马马虎虎弄了一个看似既不土不洋,又不是很娇嫩的女人去向他们的主人交差。可这时仔细一看呢,感觉中是觉得有点偏老,但是要说舍了她再重新找的话,那又太费周折了。因此这两个男人就只好用她将就去应付他们的主人了。
这时那胖子就说:
“我们怎会是日本人呢,我们要是日本人的话,你现在就算不被玩弄死,起码也会被整个半死。日本人这些年用各种方法,杀了我们不计其数的人,我们同样恨死了日本人。但是我们为了活命,又不得不在日本人手下干活。你听得懂我的话吗?我说的是我们在请你那个码头上,帮日本人干活,所以我们熟悉那里。今天也是,也是万不得已了,才把你请来的。”
那胖子很想说“抢你”的,他话到口边就改“请”字了。
胖子又说:
“我们今天请你来,并不是为了钱。哦,不对,虽然我们是为了钱,但是我们请你是为了我们能够交差对不对……。”
他说到这里自己都感觉不明不白不清楚了,他就望着那个瘦子求他更正。
那瘦子接话说:
“老弟你说的我倒是明白。你想人家嫂子会明白吗?所以呀,所以我们就坐下来,坐下来吃点东西边吃边聊好不好。”
黄雪莲心里在奇怪怎么这人就称呼她嫂子了?只是她没及时辩白。
于是一胖一瘦两人就从马车里拿出了一些卤菜凉菜酒啊水的,摆在了一块平地上,然后就喊上车夫哄着黄雪莲一起吃喝起来。尽管开先黄雪莲不从,但是她想反正是跑不掉走不脱的,还不如听天由命吃了再说。
在吃东西的过程中,那瘦子就简略的讲了他们的意图。结果是:胖子和瘦子是堂兄弟,他俩都是经他们婶子雇来抢亲的。他们的婶子名叫徐阳氏,因为徐阳氏年轻时嫁徐家来,早年只生了一个半痴半傻的儿子,然后就没有生育了。现在为了续后,不得已的徐阳氏才用了这不着道的办法来抢亲。
说起早年的徐家前几代,可在这古都城外乡下还是比较富裕的。只可惜到了徐阳氏嫁过来时,原本就在走下坡路的徐家,就遇上了这个独一无二的败家子徐晖佳了。这个游手好闲的徐晖佳既好色又好赌。当时他家的家产本来就不很多了,但是他的父母对于这个无法管教的宝贝独子,却是严管又心疼,放纵又伤神。
这好吃懒做的徐晖佳那时的借口就是:老子命真苦,讨个老婆外表平平,可生个儿子却是他妈个半痴半傻,而且又再也给我生不出来了。想讨小呢,不单没人看得上我,而且家人又不支持。我现在还有他妈个啥子想法呢?还不如老子这辈子把这个家挥霍干净死了了事。
最后到了他把两个老人活活气死的时候,这个家也基本上给他败完了。所剩下的,就是将他家的一座大院子,换回了一座简陋的三间青瓦房聊以遮风挡雨。
几年后,当他以小赌小嫖混日子还是欠了一屁股债的时候,他却在有一天借机吃饱喝足悄悄的就跳堰塘淹死了。那个时候,他这半痴半傻的儿子才十五岁。
如今的徐阳氏含辛茹苦带着个已经三十岁的傻儿子,也好在她那时留了一手,窝藏了一些钱财,所以这些年她终算还是熬过来了。可现在的她就不得不想她死后这儿子来怎么办,所以她怎么也想要后继有人。这样她才不会死不瞑目。因此在万般无奈的情况下,她就想到了这个抢亲的馊主意。
(第五十章)身不由己
瘦子还说了,他们和他们的婶子离古都城本就不远,这回是为了稳妥,他们婶子才特意的安排把新娘子弄远一些,也就是弄到她的娘家住上一些时间。待到今后抱上了孙子,新娘子安下心来了,才又回到自己的家里去。
至于现在到底把黄雪莲弄到哪个地区,那瘦子偏不说,黄雪莲问也无用。那瘦子只是说:
“嫂子,哦,你反正要做我的嫂子了,我现在就喊你嫂子了啊。我说你现在一定要配合我们,你才有活路。不然的话,你出了问题我们不但交不了差,你也就没有命了。”
“啊,有这么严重吗!这一路还会有啥,还有想要我命的吗?那你们不如现在就把我放了,或者现在就把我杀了算了。”
刚稳定下来的黄雪莲又惊骇不已。
“别的没有,就是这一路都是日本人,所以说你要好好配合我们。因为我们的职责所在,放你杀你都不行,我们要完好的把你交给我们的大婶子。”
胖子最后结束了这次的谈话。然后这三人就哄着黄雪莲上车赶路了。
这一路胖瘦二人不但没有再蒙黄雪莲的面,而且还让她把衣服整理得好好的,头发弄得光光的,那意思就像是要做新娘子那个样子一样。黄雪莲明知跑不脱,她也就只有依了他们。
下了山走出树林后,就来到了一片矮山丘陵地带,马车在那凹凸不平的乡村土路上缓缓行走着。一路除了极少的路人,偶尔还有几个扛枪的日本兵从路上经过。黄雪莲见了,就把头埋得低低的,生怕被日本人发现。而赶车的车夫和这一胖一瘦两个人,他们却见了日本人就陪笑着点头哈腰的,看样子虽然他们相互不通语言不相识,但他们又好像是有点面熟的样子,所以那些日本人一路都没有为难他们。
最后就来到了一个哨卡,这时那一胖一瘦就主动下了车。只听那瘦子对盘查的领头说:
“太君,我们是阳培良保长的亲戚,车上这女娃娃是我和我胖哥帮我们的婶子物色的儿媳妇,我们婶子就是阳培良保长的姐姐。我们都是良民,这里是我的良民证,太君请看吧。”
说着他就摸出了他的证件,同时车夫和胖子也出示了证件。
“这个女滴,良民证滴没有?”
那盘查的日本人往车里看,他居然会听会说中文。
“哦,太君是这样的……”
不知那瘦子对日本人附耳说了些什么,又给了他两个银元,那日本人就放行了。
又走了不大一会儿就到了一个村庄,那个不很大的村庄坐落在一个大大的山凹里面。然后那马车在村庄里转了几个弯,就在一户人家门前停了下来。黄雪莲走下车来,眼见面前是一排四间加偏房的旧青瓦房,门前一石板镶的小坝子还算打扫得比较干净。这时只见从屋里走出一个五十岁上下穿得整整洁洁的圆脸女人,这女人迎着快下山的太阳眯缝着眼睛看见立在前面的黄雪莲,就显得有点吃惊的样子。只是还没等她说话,那一胖一瘦就抢上前说话了。
“婶婶呢,我的好婶婶,我同胖哥都已经几天了,才给您找来这个儿媳妇,您看她虽然有点那个,那个偏……大,但还是请您就这样了吧。您要知道我们在外面办这个事,真的是千难万险的,不小心自己就得蹲班房或者掉脑袋。您要知道那种机会真的难找,最后我们在没办法时,才碰巧看到了她。我们看她穿得很清爽,所以就以为她很年轻。我们看她走路那个样子很精神,就认为她一定很能干。因此我们就动手了。而且在路上我们又说服了她。婶婶,您看就这样好吗?我看她一定能给您老人家接接连连添孙子的。”
瘦子婉转的说了这些话,他生怕他的婶婶不要这个女人就麻烦了。因为他第一眼看到他婶婶的眼神好像不高兴那个样子,所以他就抢先说话了。
“是是是,婶婶,老弟说得对。其实这女子身材人才都不错,她肯定又能干活又能生孩子的,您老人家就收下她吧啊。”
胖子也在一旁陪笑附和。
只有那车把式,他还稳稳的坐在车座上,看那样子,他的任务只是赶车拿钱。
唯有呆站那里的黄雪莲,她只恨没有地缝,要是有的话,她真会立即钻了进去。
这时只听那婶婶说:
“哎哟喂,我的两个大侄子呀,婶婶我可啥都没说呀,婶婶高兴都来不及,又怎么会不满意呢。你们两兄弟这几天也挺辛苦的,快快进屋坐进屋坐呀。噫,赶车的兄弟,你也快进来呀,你这几天也够累的了吧。”
说着她就走近黄雪莲去牵她的手,她的眼睛却对着黄雪莲目不转睛的看,黄雪莲只好埋下头跟着她朝屋里走去。
其实这女人很聪明,当她第一眼看见黄雪莲时,虽然太阳有点刺眼,但是她看她的年龄就知道她比她儿子大,其他的倒还是没去细究。毕竟刚刚见面什么都还不了解。她也深知就凭自己这个傻儿子,能栓住一个女人是很不容易的,自己根本就没有理由挑剔,所以她见了黄雪莲的表现,还是算可以的。
几个人走进堂屋刚坐下,那女人也正在张罗桌凳又倒开水的当儿,却从里屋走出一个高高大大臃臃肿肿的男人来。只见他面无表情的环顾一周,然后就是一个长长的懒腰一声啊欠。最后就是一屁股坐在了桌子上。
“妈妈妈妈我饿,饿饿饿,我要吃东西。这些人来我家做,做啥嘛,他们会吃我们的东西吧?”
这男人用一种呆呆木木的眼神看着大家,既像傻,又像小孩子那样幼稚。
不消说,这人就是女主人的儿子了。黄雪莲见了,她的心都凉了半截。她当时心里就想:我嫁给他有个啥图的,他家要是有很多的钱还差不多,当我弄到他家的钱,然后我就悄悄的一走了之。唉,走得脱吗?这一路都是日本人控制着的,要是落到日本人手里,那就太惨了。
想到这里,她又联想到前不久遭日本人蹂躏的惨状,黄雪莲周身都在冒冷汗。
这时只听那女人用手指杵着那傻儿子的头说:
“儿呐,你一天到晚就知道吃吃吃,你的脑袋就开开巧嘛。你看今天多热闹,你的两个哥哥还给你带老婆来了啊,你也应该想点事情了吧。等再过两天,妈妈请客再给你闹热一下,兴许你就变聪明了。当你入了洞房圆了房成了亲,喂,我们徐家,我们徐家就靠你们年轻人传宗接代了哦。”
这女人对她儿子说完这些话,她也不管身份不管面子的就一下跪在了黄雪莲面前凄凄哀哀的说:
“妹子呀,请你原谅我的鲁莽吧。我让他们这大老远的把你给强行带来了,这里真的是对不住你了啊。这也是我当娘的没有办法的办法,才让你这样受委屈的哟。你还不知道我这辈子受的苦哟,而且我苦到如今都五十岁了还没有后继之人。所以为了续后,不得已才做了这伤……,哎对不起你的事情来哟。这里只要你依从了我,和我儿子结了婚,我徐阳氏一定把你当亲闺女儿看待。你,你就答应我好吗。”
她差点就说出伤天害理来了,所以她赶紧改了口。她哭丧着脸看着黄雪莲,尽管她内心对黄雪莲那种娇娆的身段,和细看面容后的年龄不很满意,但是她想到再也没有别的选择,所以为了孙辈,她只得屈就。
黄雪莲看徐阳氏来的这么突然,她在慌乱中一下就懵了。她身不由己的就站起来很憋屈的说:
“这,这怎么要得,您,您这不是在折煞我吗。您起来,您快起来说吧。”
“不,妹子,你就答应了我吧,你答应了我,安安心心住我家里,我以后什么都依你的。好吗妹子。”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徐阳氏真正动起真来了,她的表现就有那么真切。
“不不不,这怎么要得,我,我都是,我都是这个样子的人了,那怎么行呢。”
黄雪莲想到她的不光彩经历,又想到她现在牵挂着的詹豪,还想到眼前这不入眼的傻子,更想到流落到这让人提心吊胆的虎狼窝。她立即支撑不住的就坐在地下“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两个女人一跪一坐的各自边哭边想心事。
黄雪莲想的是:你这个女人也是人,是人就应该将心比心,你雇人不分青红皂白的就把我抢来,难道你就不考虑人家是有男人有孩子有老父老母。甚或有待哺乳的的婴儿吗。虽然我没有这么多,但是我现在有爱我的,也有我爱的男人呀。你为了自己延续后代,你这样残忍的把我们分散,你这样做能心安吗?难道你就不怕遭报应吗?
黄雪莲没有闹出来,她想闹出来也是无济于事的,因为这女人既然要这么做,她肯定事先就狠下了心。所以她就忍住了。
徐阳氏却在想:我也是想要后代着了魔,因此就梭使两个侄儿去抢亲。当我冷静下来感觉这样做太残忍,感到后悔时,他们早已经去到了城里。去城里来回一百多里路,我想去叫他们不这么做了又不可能找得到他们。
所以呀,这几天我心里总是莫名的难受。因为想到拆散别人的家、来填补自己的家,这真不是人做的事。因此我一阵阵的,还真希望两个侄子找不到合适的女人就算了的。
但是当我第一眼看到这个女人时,我的心又动了,这可能是我求孙的心不死吧。
先前听这女人的口音,才知道她不是本地人,就更加让我铁了心要把她留下来。我想以后只要我把她好好的款待,等时间长了她是会服我的吧。就算她不服,等她生了孩子,今后她可以丢下孩子走人也行。最关键的现在还是要好好的伺候着她,让她对我家有怜悯之心就成了。
徐阳氏在想心事的时候没有听到对方的吵闹,她就以为这女人的心在开始软了。所以她哭了一阵就静静的煮饭去了。
(第五十一章)两女相怜
徐阳氏还在继续天真,因为她抢亲的事情从一开始就是想得太天真。最后她就慢慢的收住了眼泪。
在两个女人哭的时候,那傻儿子看他妈妈哭,他也就憨憨的咿咿呀呀闹着也哭了起来。屋里的另外三个人却不知所措的面面相窥。
许久许久等这屋里冷静下来后,徐阳氏就默不作声的进厨房弄晚饭招待他们用餐就寝。
那天晚上,黄雪莲就单独住的徐阳氏的房间,只是徐阳氏把她安顿进去后,出来就把那个门紧紧的锁着。她又在另一间屋现铺了床,让那一胖一瘦两兄弟和赶车的将就住上一晚,因为在那个战乱年月走夜路更危险。她自己呢,就挨着她的儿子,倾听着隔壁的黄雪莲是否安分。
那天晚上,黄雪莲和徐阳氏这两个女人都各怀心事的彻夜难眠。
阳培良四十出头,十多年前,他就在这大金山当保长。这几年日本鬼子来了,他又做上了铁杆汉奸。用他自己的话说,他是为了家人和乡亲们能够活命,才不得已担任了这个职务。
看似文文静静的阳培良,谁也不知道他的内心在怎么想。只是自从他做汉奸以来,这地方就成了“模范村”。这里的人也倍受日本人的欺压,甚至还有一些人死在日本人的手里。
只是人们见惯了阳培良像狗一样的跟着日本人。他也时常对老百姓们指手画脚的。但是并没有一个人看见、或者了解到阳培良参与过杀人砸家,或者欺男霸女。
就在黄雪莲被抢来的第二天,徐阳氏就去找她的堂弟阳培良商量接亲事宜。她也说清楚了黄雪莲现在的情况,和她是怎么把黄雪莲抢来的。谁知那阳培良却批评起了他的堂姐来。他说:
“姐姐你这么大的事情,你怎么先不找我商量商量。你怎么就糊里糊涂的跑城里去抢人了。你要知道你这样做有多危险吗?你这样做不但不明白对方的身份,而且确实是伤天害理。难道你就不怕人家亲属找来要人,甚至打官司吗?你要知道抢亲是有抢亲的原则的,通常抢亲都是抢那些寡妇或再婚的。要说我们这地区寡妇再婚的又不是没有,只要你跟我说了,我就找机会在对方迎亲的路上给你抢一个就是了。你想这个能力我还是有的吧。这样做既不犯法,而且又是有根有底的人,对方也没有理由和能力再弄回去,你想这样该多好啊。”
他叹了口气又说:
“也好,听你说这个女子是外地人,而且你又把她弄来这么远,想来她多半是没办法走的了。因为现在我们这里被日本人封锁得相当的严,一般的外人进不来也不敢进来,内里的人想出去也很难出得去。所以唯一的办法是你要尽量的说服她。至于给外侄成婚,我看就这么办吧……。”
后面阳培良还轻声的跟徐阳氏说了很多话。
三天后,徐阳氏就照她堂弟阳培良的主意请客了。阳培良的意思是:因为他现在是在给日本人做事,所以既要把姐姐的这件事情做好,又不要得罪日本人。但是对于他姐姐这个事情还是最好不要伸张,就自家请自家的几个主要亲戚办个招待就行了。至于其他远一点的亲戚就不必请了,在这个年头大家都是能够理解的。因为现在一般人都是在生命线上过日子没有宽余不说,最主要的还是出来走动怕出危险。还有就是人多了怕引来日本人。真的是日本人来了的话,你这小家小户不但招架不住,还担心日本人使坏,所以就尽量隐蔽一些。
听了阳培良的话,那天徐阳氏只请了她娘家的部分亲人办了两桌席,就连对联炮仗这些都没有兴。到了晚饭后,黄雪莲就万般无奈的被遮上红盖头拥进了洞房。那傻儿子在他妈妈的教导下,怯怯的去揭开了坐在床沿上黄雪莲头上的盖头。
徐阳氏教她儿子揭下了黄雪莲的盖头,她才慢慢的退出房间。然后她就在门边倾听着。她一直等到房间里熄了灯一阵了,最后她终于听到了屋里面床的响声,和黄雪莲断断续续“啊,啊啊”的声音、伴着她儿子的“嘻嘻,嘻”的声音,她这才放心的回到她的房间去。
结果是那傻子揭开黄雪莲的盖头后,他就同她对坐床沿,这时黄雪莲就熄了灯。当她心惊胆战的不知后面怎么应对时,那傻子却一点反应都没有的呆坐在那里。黄雪莲想了想就自己侧身裹被睡在床里边了。
那傻子也不完全傻,他看黄雪莲都睡了,他也就躺下去睡在她的脚那头,然后他就搔起了她的脚板心来。她在忍不住的时候,就又是蹬又是啊啊啊的哼,所以不但人出声床也在响了。
而那傻子的嘻嘻嘻呢,那是他小时候挨他妈妈睡,就有搔痒痒的这个习惯。谁知这徐阳氏听了呢,还以为是他儿子已经入道了。所以她就安心的回她自己房间睡去了。
本来黄雪莲心里乱糟糟的睡在了里面,正恐惧着怎么对付即将来临的狂风暴雨时,可这傻子的表现却让她啼笑皆非。这就是弱智儿的新婚夜。
从那以后的一段日子里,徐阳氏就教着黄雪莲做一些家务活。黄雪莲本是城里长大的人,她这突然来到乡下,对于什么都陌生而不习惯,而且每天心还乱乱的想着她的情郎詹豪。所以她做什么都是心不在焉魂不守舍的。
也好在这徐阳氏有耐心,她不但时常都谴责她自己不是人,没有经过深思熟虑就这么鲁莽的去抢了黄雪莲。但是她说她第一眼看到黄雪莲就舍不得她了,因此她就把她留了下来。
她也说了要把她当亲闺女看待,她还安慰她安心的留下来,她让她一定要可怜他的傻儿子。她还说教她做事并不是就要她做事,而是想以此来放松她的心情,不去想那些不开心的事。她说她的本意是要她好好的待在家里,养护好自己的身体和肚子里的孩子。她还说在这兵荒马乱的年月,如今又在这恐怖之下过日子,最好是不要轻易出门,以防万一出意外。
后面徐阳氏从黄雪莲的精神状态和她有时的发呕,她就觉察到黄雪莲多半是有孩子了。因此她心里感觉得甜甜的。
一肚子冤屈的黄雪莲一直压抑着她的愤懑情绪,其实她老早就想要大张旗鼓爆发的。只是她心里想的是闹有何益,再闹也是走不了的。而且更担心的是事情闹大了怕引来日本人。因为她亲历过日本人的残暴,所以她最恐惧的就是日本人。
黄雪莲虽然痛恨徐阳氏卑鄙的把她抢了来,又逼她嫁给了一个低能儿。但是在她同徐阳氏相处的这些日子里,徐阳氏在她面前低三下四的表现,又让她可怜起了徐阳氏。因为徐阳氏完全放弃了作为长辈的架子,她在黄雪莲面前表现得就有那么低三下四的。说到底就是她儿子是傻的。但是为了续后,她又是逼不得已才这么委曲求全的。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黄雪莲就渐渐的了解到徐阳氏娘家并没有什么钱,也没有多余的房子。而她们住这房子还是一户人家丢下来的。说的是这户人家就父子俩人,他们在日本人来了不久后,就销声敛迹不知去向几年了。谁也不知道这父子俩去了哪里。所以徐阳氏为了躲避有人寻她的抢亲之仇,就有预谋的住进了这所空房子里。
她也想了的,不管这父子俩回不回来,她都是短住。她的意思是等儿媳妇生了孩子心稳定下来以后,她们随时都可以回自己家去的。
逐渐逐渐的,屈辱得不爱说话的黄雪莲,她看着徐阳氏委曲求全,低三下四的捧着她,她的心也软了下来。最后她也向徐阳氏道出了她的一切坎坷经历和她深爱着的詹豪。徐阳氏听了也非常的同情怜惜她。她也就更加感到抢黄雪莲所犯下的不可饶恕的过错。她也向黄雪莲道歉赔不是。她还说,要不是看到黄雪莲肚子里有孩子的话,她还真想想办法送她走。
两个女人交谈到这里,都是一把鼻涕一把泪的痛哭着。痛不欲生的黄雪莲既然说到这里了,她就再也忍不住发泄一通:
“你让我走,这些路口这么多日本兵把守着,我一个外乡口音的人又没有通行证,我能走得掉吗?就算走得掉,我又往哪里走。过了这么长时间了,我的爱人詹豪已经不知去向了,我还有能力走遍天涯海角去寻找他吗?说到底还不是你害了我。你想孙子想疯了是吧,那万一我怀的不是男孩又怎么办呢?而且我肚子里的孩子……呜呜呜……”
黄雪莲差一点儿就说出“肚子里的孩子不是你傻儿子的”了。她继续说:
“你那时抢我的时候为什么心那么狠,现在你又为什么对我这么好。这所有的一切都是你造成的。是你毁了我的后半生,你说,你现在让我来怎么办,怎么办嘛……。”
隐忍了两月有余的黄雪莲终于忍受不住爆发了。
“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啊,千不该万不该,只怪我想孙子想昏了头。我当时怎么就没有想到我的弟弟阳培良能帮忙,轮到把你弄到家了,才听他说他有办法帮我正大光明的抢儿媳妇。我不是人我不是人,我罪该万死!”
徐阳氏磕头捣蒜又锤胸顿足的哀哭着。
徐阳氏因过于自私经良心发现,就后悔不已的认错。黄雪莲却因事已至此,又无望再去找她的爱人詹豪而心灰意冷。又因她这些时间对徐阳氏母子产生了怜悯之心,再就是为了肚子里的孩子,因此她就只得屈命于此。
到最后,这对年龄只相差十三岁婆媳,却不知为何哭抱在了一起。
(第五十二章)婆媳相融
随着黄雪莲的肚子一天一天的大了起来,徐阳氏的心里就甜滋滋的等待孙子早日降临。而只有黄雪莲才清楚,这孩子不是日本人的野种,就是詹豪和她那些日子在船上热恋的结晶。但她却又不敢明说,因此她心里感到十分的烦躁不安。
转眼到了一九四五年的五月下旬,黄雪莲就临产了。就在她快临产期间,她就知道孩子是她同詹豪的无疑了。因为她记得是头年的七月中旬她同詹豪上船出走的,九月上旬在那个不知名的码头下船时,她就被给人抢走了。按时间推算,怀孕九个月正常生孩子,应该是去年的八月份上孕的,而那个时间正是她和詹豪在船上时的那个热恋期。如果说是日本人的野种,那就是去年五月份的事情了,怀孩子不可能会怀上一整年吧。想到这里,她的心里就感到十分的欣慰。
而徐阳氏在悉心照料黄雪莲期间,她是不辞辛劳的把她呵护得很好。但是她在她就要生孩子的时候,她就想到了这儿媳妇才来她家仅仅七个多月时间,按说七个月是有点过早的早产,而才七个月的孩子不应该就这么出怀这么挺的肚皮呀。因此,徐阳氏就对黄雪莲的孩子产生了怀疑。
她也忽然想起了黄雪莲没来她家多少天就背着她呕吐的情景,她想若真是同她儿子怀上的孩子,总不该那么几天就有那个反应了吧。
因此在黄雪莲生孩子的时候,徐阳氏的心里却正在经受着激烈的煎熬。
谁知那天临近午时,当孩子刚降生时徐阳氏一看,却又是一个闷头棒击在了她心底。因为她盼黄雪莲给她生的孙子却是一个女婴。
女孩,怎么能够传宗接代呢?此时气急败坏的徐阳氏又强制的把一肚子怨气憋在了心里。因为头脑还算理智的她,知道不能在这个时候影响了虚弱的产妇。但是她的面容却无论如何都隐不去那黑沉沉的阴霾。
这一切,都让黄雪莲看在了眼里。
有悲又有喜的黄雪莲,她却看着她那不像老人婆而像姐姐的徐阳氏,就心疼无助的涌出了两行难以控制的酸楚热泪。
正在这个时候,一个女村民却匆匆忙忙的跑了进来,她进门连人都没有看清楚就慌慌张张的说:
“她徐大姐不好了不好了,我们这里就要出大事了,我们都赶快的避避吧。很有可能日本人就要报复杀人了,大家快走吧!”
“什么事情这么着急?”
徐阳氏问。
“就那边阳家,哦,你的阳培良舅子一家人都死了,还死了几个日本鬼子。”
她说到“日本鬼子”时就压低了声音。
“啊!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会死这么多人!今天是我小舅子的生日呀。我说了去的,谁知正在今天我儿媳妇就生孩子了,所以我就没有去成。你说,你说说清楚那些人是怎么死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徐阳氏听得要明不白的真急了。
“我也不很清楚。我只是先就在奇怪,你舅子家做生除了请我这寡妇一个人烧火外,其他一个帮忙的都没有请。就他一家人包打包唱的在做那一大桌酒席。当几个日本人同他的家人喝了一阵酒了,我一个人还在厨房忙这忙那的,都没有一个人进厨房来,我就有点奇怪了。然后我把最后一道汤煮好了就自己往外端,却看见你舅子全家人和几个日本人都趴桌子上了。我放下汤去推了一下你舅母,她却一下就滚地下了。我再一看那些人一个个都乱七八糟趴桌子上没气了,我就吓懵了站在那里,当我回过神来时,我就想到了往外跑。我怕前面有日本兵站哨,所以我就从后门溜了出来告诉你。徐大姐,你说这是怎么回事?我们这里是不是就要遭殃了?”
那自称寡妇的女村民啰啰嗦嗦的说完这些就呆站那里。
“啊,有这种事情,这到底怎么回事啊?这是谁下了毒啊?”
徐阳氏说着就把目光定在了那寡妇身上。
“不不不,我帮忙就帮忙,我其他什么都不知道,我就是还在奇怪是怎么回事呢?现在我只知道我们这里就要大祸临头了吧。”
那寡妇显得又惊又恐的。
正在这时,阳培良家那个方向就响起了密密麻麻的枪声和奔跑呐喊声。随着那声音越来越激烈,这屋子里所有的人,也许这村庄里所有的人,这个时候都只有被吓呆在屋里了吧。
直到傍晚,这个村庄的人们才大概知道,这天阳培良给他老爹做一个平常的散生,不知他用什么方法就把一个日本少佐和他的两个手下给请来了。又在前几天谁也不知道为了啥,阳培良却又打又闹的逼走了他的两个已成婚的儿子和家人。他家里现在剩下的的人口就只他夫妻俩和老爹,另外还有一个帮日本人做事的他的亲舅子,所以他就来了一个和日本人同归于尽。因此,这件事情不消说,也是阳培良早有预谋自己投毒作的案,大概这是他以此来证明他并不是真汉奸吧。
为了明志,阳培良不惜以老婆和老父的性命作代价,来换取日本官员的命,这也不免有些惨烈。
当这件事情被日本人发现后带队赶来时,却又遇上了一支不知从哪里来的队伍包抄了过来,在一阵激烈的枪战中,多数日本鬼子都成了枪下鬼,只有少数的几个逃出去龟缩到了他们越来越小的大本营里。
日本鬼子的溃逃,让这里的村民们欢呼雀跃。经过了这小半天惊吓的人们正在奔走相告的时候,徐阳氏这家人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只有她那个傻子儿,他还跟没事人一样的睡了大觉要吃的。
徐阳氏忧郁着黄雪莲生的孩子不是她家的亲骨肉,而且还是一个女孩子,所以她的心里就更不好受了。但是她看着产后身体虚弱的黄雪莲,她还是忙着杀鸡炖汤的给黄雪莲端进屋去让她吃。也就在她往里屋端的时候,就撞上了她的傻子儿堵住了她的去路。
“妈妈好香,给我吃,我要吃。”
傻子儿指汤钵说。
“你吃你妈的个风,你这个不中用的家伙。”
徐阳氏避开了她儿子就进屋将门反锁上了,她任凭她儿子在外面撞门吼叫。
“雪莲,这里我给你熬的鸡汤,你趁热吃吧啊。”
徐阳氏压住一肚子气说:
“唉,今天啥子烂事情都撞上门来了,听说我弟弟一家死了三个人,我都还没敢过去看看。再说这里也走不开,唉……”
她边说边把黄雪莲扶坐了起来。
“妈,我什么都知道,您的难处我都懂。”
黄雪莲含泪看着她的老人婆。好几个月了,她还是第一次喊徐阳氏做妈。
“你叫我吗?你都叫我妈了,要说我应该高兴的,可是我这心里头却无论如何都高兴不起来呀。”
热泪盈眶的徐阳氏说的是内心话,因为她今天死了三个亲人都还没敢去看不说,而家里的儿媳妇不但生的个女孩子,而且还多半不是她家的亲骨肉。这让她怎么高兴得起来呀!
“妈……我知道您是怎么想的。但是,但是那个时候不是您把我弄过来,您想我现在应该是个啥子样子的吧。您看我现在都没有怨您了,所以,所以您还是想宽点。不要把您给急出病来了嘛。”
黄雪莲反而安慰起徐阳氏来了。
“哎哎哎……你吃嘛,快吃,趁热吃了好好休息。”
徐阳氏内心正反省着,她知道要不是她,黄雪莲现在一家人该有多好。
“妈,这几个月以来您样样都依着我,我都没有怎么领您的情。您知道我这心里有多难受吗?因为我总是忘不了我的爱人,忘不了您为什么平白无故的抢我,所以我这心里面的结,始终无法解开。
直到今天我生孩子,我也知道您心里在想些什么。但是您还是照样照顾我,所以,所以人心都是肉做的,我看到您在这种情况下都给我熬汤端来,我的心一下就融解了。”
黄雪莲边喝汤边说着心里话。
“是呀,人心都是肉做的,你生了孩子这么虚弱,我不煮给你吃还有谁煮给你吃呢?只是我这心里头。唉,当初我明明听你们两个在床上那个,那个做成了的。但是这时间,就这么点时间你就生了。所以,所以我这心里……心里好不是滋味呀。”
徐阳氏也在道真情。
“妈,妈妈是这样的,那第一天晚上嘛,是他在搔我脚板心痒痒,我忍受不住了,所以,所以我就那样了。”
黄雪莲有点难为情的说。
“哦,原来是这样子的。我还以为你们……唉。我怎么就没想到那傻子从小就喜欢搔我的痒痒呢。”
徐阳氏这才惊觉那天晚上是她在误会。
“其实从那后,我看您为了我,就这样低三下四的,我就起了怜悯之心。后来睡觉的时候我就,我就引导他。可是他那个,他那个玩意儿始终都起不来做不了。尽管这样,他也一点都不着急。他对那个,对那个真的是没有能力也没有心思,好多好多回不管我怎么引导他,他都是那么个样子的,真的是没有办法呀妈妈。所以这也不能怪我,要是他那个行的话,我以后还是可以再给你们生孩子的。只可惜,唉……您看又来怎么办嘛。”
黄雪莲一口气就把难言之隐道了出来。
两个女人又一次哭抱在一起。从此这对婆媳就又走近了一步。
(第五十三章)背运缠身
事后婆媳俩就商定,至于孩子不是徐家的种,这一点要绝对保密,以免别人看笑话。然后又把这女婴取名叫徐晓菊。晓菊意为黄雪莲酷爱菊花,因此就给她留个念想。
从那时起,徐阳氏身边也没有什么钱了,两个女人就齐心协力的以务农为主。她们一家四口尽管很多时候都是饥一顿饱一顿的在煎熬中度日,但是徐阳氏的坚韧,还是很让人佩服的。
直到徐晓菊快五岁的时候,也就是解放后的五零年春,徐阳氏就从大金山她娘家那里,搬回了她自己的家。她这个家就在古都西郊外边十余公里处的一个小山湾里。
随着土改分田地、互助组、然后又到了大集体。在按劳分配的年月里,徐阳氏和黄雪莲都是劳力弱的妇女,而且身边还有一个小女孩需要照顾。因此她家的分配都较低。
他们家里唯一的一个男人又是一个不会干活的傻子。那傻子每天除了吃和睡,就是呆坐和小范围的走走,他会说的话,也就是少量的几句不很清晰的简单话语。
徐阳氏一家人好不容易熬过五零年代后期的三年特大自然灾害过后,又慢慢的熬到了六四年。可让人不可思议的就是,在那个时候像这样子的一家人,居然还能坚强的从困境中走了过来。可就在六四年那一年的时间里,她们家就接连不断的开始出事情了。
那是临近秋天的一个下午,已经年满七十岁的徐阳氏到镇上去给她五十岁的傻儿子买药,因为她的傻儿子这些天老是指肚子疼,疼得连腰都伸不直。年轻时又胖又呆的傻儿子经过这几十年的艰难岁月,现如今已经是骨瘦如柴了。这让当娘的看着就心疼,所以她就去给她儿子买药。
约莫下午四点多钟那个时间,徐阳氏就从七里外的镇上买药走在回转的路上了。半路上她累了,就到一个小院子旁边坐下来休息。而那小院子就是乡镇办公部。她坐那儿又恰是办公部的一小块土地,那地里面种有几样小菜和一小块正在干瘪须子的玉米。
这时饿得头晕眼花的徐阳氏抬头就看到了基本成熟了的玉米,她那心动眼馋的唾液就控制不住从口里流了出来。她心里就在想:尽管天气干旱,这些时间到处地里的玉米虽然不怎么好,但还是有的。可那都是集体的不能随便去动心思。原因是大家都指望着那点儿收成来续命,是绝对不能乱来。而这里呢,这里是公家人的自留地,因为公家人吃的是公粮,所以他们是不会饿肚子的。他们种的自留地都是用来解馋加餐的。既然是解馋加餐,那就可多可少可有可无。因此我弄走他们这么点儿,也是无大碍的。
她还想:现在离收早稻谷也还有些日子,分的一点早玉米呢,磨细了煮菜糊糊也吃不了几天了,自己家自留地里的一点玉米呢,也才出须子。哎,我今天走都走到这里来了,何不顺手牵羊扳它几个玉米回去解决两顿夜饭不是很好的吗。
一辈子除了当年抢亲而外,从没有做过任何亏心事的徐阳氏,此时在饥饿困境的逼迫下把心一横。她眼看四下无人,慌慌张张的就脱下外衣,噼里啪啦的就扳下了九个玉米棒子用衣服包裹了起来。然后她就心跳如擂的颠颠簸簸的往回家的路上赶。
在做贼心虚的回路上,徐阳氏心里正在打着鼓似的想:我怎么青光白天的就做贼了?我这胆子是从哪来的?是不是我真的穷慌了失去理智了?哎哟喂,既然做都做了,后悔还来得及吗?哎,但愿什么事都不要发生啊。哼,我真是个该死的蠢老太婆!
“徐大姐!您怎么走路慌慌张张的呢?您这大岁数了,要小心些慢点儿走啊!哦,您手里抱的一包啥东西哟,这么鼓鼓囊囊的?”
说话的是个五十开外的男中音,这人高高瘦瘦黑黑油油,一看就是个干农活的能手。可他却是徐阳氏她们的生产队长兼老邻居。他们那小弯弯儿里也就住着他和她两户人家,他两家的房子相隔也就只有那么二十几米远。
徐阳氏猛不丁的一愣,忽然脸上红白交替身冒冷汗,她不由自主的把她手里抱着的衣服一紧。慌慌张张的说:
“我我,我在那头地里看见一团上好的野油菜,所以,所以我就扯回去煮玉米糊糊吃。”
“哦……这?”
陆振刚的话突然打住了,他是看到徐阳氏手一紧就从衣服缝里露出了一撮玉米须,因此他的脸色就变了变。
“啊,我,我是……”
徐阳氏也立即察觉露馅了,她把手里捧的包裹往地下一丢就像要下跪求情那个样子。
“没什么徐大姐,你家的情况我是了解的。只是,哎,不说了,就当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吧。你慢慢回去啊,我还有事就先走了哟。”
说话间陆振刚就扶住了想要下跪的徐阳氏,然后他就急匆匆的离去了。
陆振刚是刚刚得到通知去乡部开个碰头会,谁知就碰上了鬼鬼祟祟心神不定的徐阳氏。他做梦都没有想到徐阳氏会有这一手,但是他又是非常了解她的。从她今天的作为来说,细心的他就知道她是情非得已了才做出了这样丢人的事情来。所以他从个人感情方面来说呢,是应该同情她。他想:人嘛,谁也不能保证在任何情况下不犯点错误,真正的圣人这世界上是没有的。包括我,我不是也有私心吗?
羞得不敢抬头的徐阳氏听着陆振刚一步步走远,她的心却越跳越厉害。她真恨自己老糊涂了,从小到大几十年都清清白白的过来了,现如今都快入土的人了却还自己把自己弄成个老不尊。想到这,她还真想去投案自首。但是她又想回来:既然队长他都在主动包庇我,他又说了了解我没什么的,我想他一定不会把这事情闹大的吧。只要他不公开我的丑事情,我以后一定会好好报答他的。
当徐阳氏看着地下的玉米棒子久久发愣时,她的意识又回到了肚皮空空如也的饥饿困境里来了。于是她又拿出了勇气提起了包,匆匆忙忙的回家去了。
十来天后都是风平浪静的,而且陆振刚和徐阳氏平时见了面还是那样和颜悦色的,就像根本没有发生过那件事情一样。就连乡部丢了玉米都没有一点追查的风声。再说在那个饥荒年月,人们的思想再纯净,这人一饿慌了,这里那里有点小偷小摸那也是免不了的。所以只要你没撞在点子上,一般来说是没多大不得了的。因此,徐阳氏的心就渐渐的平息了下来。
又过了十多天,这个生产队就开始收割了第一批早稻谷。早稻本身就是用来救急的,因此按人平分下来。每个人那天下午就分了十一斤湿谷子。
第二天上午,徐阳氏心里除了忧虑着久病不愈的傻儿子外,她的欣喜,就是赶快晒干这四十四斤谷子把它打成米,省着点吃接上后面分粮就不会饿肚子了。于是太阳刚刚露脸,她就把谷子背到离家两百来米外的一块平坦的大石头上去晒开了,因为平常她们家晒东晒西都晒那。
她当时望了望太阳心里就在想:我把它晒得这么薄,今天这大太阳一定会把谷子晒干,晒干了我把它押一天,打出来的米既不碎还会多一些。
就在徐阳氏手里拿着晒了谷子的小竹耙走到家门口进门时,却忽然呱啦呱啦一连串叫,跟着就是一物向她扑愣愣的撞来。立忽间她一惊一吓又看不清,她吓得慌里慌张的把手里竹耙横起一划,可这一划就划出祸事来了。
人说打蛇打七寸,徐阳氏这一下却糊里糊涂就打中了这只欲逃跑的老母鸡的头。几秒钟过后当她定睛一看时,倒地扑愣没几下的一只老母鸡却七窍流血的死在了她的面前。
这个时候媳妇孙女都干集体活去了,唯一的傻儿子又病在床上神志不清,慌了神的徐老太婆一下瘫坐在门槛上还真没了主意。
她伤神的苦思冥想着:人家陆振刚夫妇对我们家也算不错了,而且人家还是领导,我是不是马上把鸡给他拿去算了。
她又想:人家是一只生蛋鸡呀,这么宝贵的生蛋鸡你想给人家打死了损失有多大。我想陆振刚是没有什么的,就是他老婆这一关来怎么过。我想她老婆是一定要我赔的,因为就凭我,这么重要的一只鸡遭人家打死了,我都是不会轻易饶了人家的。你想如果按天天一个蛋算的话,这还有个底吗?要是真这样的话,我们家哪去找钱来赔他呀!
她又接着想:这里这么宽的地面,丢只鸡又不是没有发生过的事。别人家丢了鸡鸭也有找到了的也有找不到的,这都是经常性发生过的事情。今天这个,今天这个还不如,还不如我就把它炖来吃了一家人补补,反正这又不是我故意的吧。再说他家一天两天的找不到也就算了。我这良心上虽然过意不去,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呀!谁叫我现在这么手长衣袖短这么穷又这么尴尬。所以才这么没有志气的呀!
想到这里,徐阳氏就把心一横,她就立即烧开水把鸡烫了,然后打整得干干净净的藏了起来。再然后她又把屋里收拾得干干净净没留一点痕迹,最后她再把鸡毛在屋后挖个坑埋了起来,又把土踩得紧紧实实的。这一切做完过后,她就开始煮午饭了。她想她等下午再慢慢来把鸡炖好,晚上一家人在一起吃鸡的时候,才说今天无意中打死了陆家的鸡不好了结才这样做的经过。
谁知聪明反被聪明误的徐阳氏却忘了一件事情,那就是她忽略了炖鸡的气味。
直到午后黄雪莲和孙女徐晓菊干活走后,徐阳氏才慢慢的用好柴好火,先把鸡在铁锅里煮上一阵子,再把它用砂锅装了起来。然后她取下铁锅,利用灶堂里燃过的木柴火粒和热灰,用沙罐把鸡煨在了灶的中间。
可是她在做这些的过程中,又忘记了一件更重要的事。那就是她的傻子儿。
(第五十四章)谈婚论嫁
当徐阳氏弄好了这一切,就是下午三点多钟了,她才想起该去翻一下大石板上面的谷子了。就在她即将走近晒谷子那块石板时,却听见一个本队的年轻妇女急匆匆的朝着她家又喊又跑又叫唤:
“徐婆婆快点呐,您的儿子淹死在堰塘里了呀……”
这妇女是来堰塘洗衣服,她却猛不丁的就看到洗衣台前面一个浮尸:那不就是徐家的傻子儿吗!
原来这傻子儿是午后不知什么原因,就走到了离家门口只有四十几米远的大堰塘边。也许是他病得神魂颠倒,看着满塘美丽的荷叶荷花,就直接走下去了。谁知每走一步就越陷越深的就出不来了,最后就几扑腾几扑腾的淹死在了里面。又或许是失了足一滑下去,也说不定是一跳下去,就落到深处一慌乱,就无法起来了的缘故吧。
徐阳氏听那妇女一喊,她回身就是一趟往堰塘方向跑去。虽说她是在跑,但是凭她那个年纪的脚步,只能说是在颠颠簸簸急急匆匆的走。这时,天上的一大团黑压压的乌云,也尾随着她越来越近也越来越低的迅速压了过来。就在她跑到堰塘边看见她儿子扑在水里时,她哇的一声:
“我的天呐……你就跟你老爸去了呀,你那不争气的老爸也是死在这里面的呐,你们爷儿俩这就相聚了啊。现在只剩下我这老太婆来怎么办嘛……!”
在她连续的悲吼声中,附和她的却是连续的闪电和一阵阵闷雷,紧接着就是一场哗啦啦的瓢泼大雨倾泻而至……!
这说来就来的大雨淋跑了庄稼地里所有劳作的人们。这些人有一部分都闻讯赶到了堰塘边,大家分不清是泪水还是雨水的,就急急忙忙的把傻子儿打捞了起来,又帮着把他抬回了家。有的人又是劝又是哄的,把悲痛欲绝的徐阳氏也扶回了家。通身湿淋淋的黄雪莲和她的女儿徐晓菊,看着家里的惨状也是痛哭不已。
但是让人们万万想不到的是,那么多人来到徐阳氏的家,却闻到了她家郁香四溢的鸡汤味!
在这种穷困潦倒悲苦交集的情景下,家里出现了这种香味,黄雪莲和徐晓菊都懵了。徐阳氏这时却晕睡在床上人事不省。满屋子的村民们却是你看我我看你的不知道怎么说才好。
但此时人们心里基本上有个统一的疑问就是:我们队这连年吃救济钱粮最多,又是生产队长最关心的特困户,她家的生活比我们过得好一些根本就不奇怪。
其原因是:人们无意间来她家就闻到了这样的香味,就会想象这家人经常都有可能就是这个样子的吧。所以这件事情就在社员们的心目中,留下了很不好的印象。
只有陆振刚夫妻俩心里明白,因为他们家先前也正在找鸡,谁知这一走过来就闻到鸡汤味了。但他夫妻俩总是想不通,这徐阳氏究竟是怎么的要这么做。问题是他陆振刚长期以来样样事情都是顾着她徐阳氏家的呀!
直到晚上徐阳氏醒来的时候,差不多帮忙的人都走了。只有陆振刚夫妻俩离家最近,所以这夫妻俩回去把湿衣服换了又来陪在她的床边关照着。
徐阳氏醒来的第一句话像是在喃喃自语:
“我可怜的,陪了我一辈子的儿子跟他爸去了,去了去了,去了也好,去了也免得大家跟着遭罪。唉,我是哪辈子造的孽,才这样祸事连连不断的呀,我的妈呀,是不是我做了可恶事情在遭现眼现报啊……!”
她停顿了一下才环目四顾,却忽然一下就想坐起身来下床那个样子,她口里说:
“谷子谷子,还有我晒的谷子,快快快,晓菊快去把谷子收回来嘛!”
“已经收回来了。”
黄雪莲哭说,又像是没好气的在回答。
可实际情况是,她家那四十四斤谷子全部被大雨冲到遍地的泥沙里面拾不起来了。那天的突降雷雨可以说这个生产队几十户人家里,至少有三分之一的人家晒的谷子,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损失。当然徐阳氏家的“颗粒无收”,是最特别的一家。
当徐阳氏看清楚陆振刚夫妇的时候,她也像是闻到了鸡汤味,她就一下激动起来想要下床下跪那个样子。但是陆振刚的老婆却按住了她。
“徐大姐,您就安静的躺着休息吧。你们家里的事情,我们明天会接着帮忙打理的。”
陆振刚老婆温和的劝解。
“我我我,我不是人,这鸡的事情,你们都知道了吧。都是我,虽然不是我故意的,但是我应该把它还给你们再说清楚才对头。”
然后徐阳氏就原原本本的从她扳乡部玉米,直到打死鸡的整个过程,包括她的心理变化,都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最后她就躺在床上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又请求陆振刚夫妇惩罚她。并且要陆振刚把原封未动的鸡汤端回去,并以此来作为她对他们的谢罪。
陆振刚什么都没有做,只是他夫妻俩在要走的时候又安慰了她一番。
到了第二天上午,陆振刚老婆又提了一小口袋米送来,以解决徐阳氏家的急难。另外陆振刚还亲自进城给她傻子儿买了一口二十块零五毛钱的薄棺,并让她简简单单的把丧事办了为妥。
两天后当徐阳氏把一切都料理停当了,她就再次走到陆振刚家里去赔礼道歉认错。当她千恩万谢的说到这辈子都报不了陆家恩的时候,陆夫人就鼓足勇气说话了:
“徐大姐,其实我们家老陆于公于私都顾着你们家也是有原因的。从公的方面来说呢,你们家没有劳动力分配低,确实是有这么困难。所以他不单是平常很照顾你们,还方方面面给你们多争取救济。
从私的方面来说呢,说实在的,我们家也并不是宽余。只是我们十余口人在一锅吃饭,是因为大家庭老小都有,要有抽扯些。因为老人和小孩口不强吃饭少,再加上小孩子上了三岁就分大人一样的基本口粮。所以省吃俭用的就基本接得上出薪。因此呢,个别时候给你们那么一丁点儿帮补还是省得出来的。
还有的就是,要说我们没有私心的话,那也不实际。特别是我们家老陆,他好几年前就看起了你们家孙女儿徐晓菊了的。只是他除了在我面前说这事,其他的人谁也不知道。他是看到你们家孙女儿既漂亮又能干口还甜。而且岁数又和我们家幺儿相当。因此呢,这也算是我们的私心吧。
当然了,你们愿不愿意就是你们家的事情了。这个我们老陆也说了,婚姻方面的问题是不能单方面强求的。”
陆夫人轻言细语的说完这些话,她就面带微笑的看着徐阳氏。
“这里我再次感谢陆头儿对我家的优抚,和你们省吃俭用给我们的接济。”
徐阳氏一时控制不住脸面上的表情激动的说:
“至于这个婚姻的事情嘛,真的是我们想都不敢想的事情。是因为我们家这么低微贫寒。要说我们家晓菊呢,人倒是一根好苗儿,只是她读书太少,就一个高小毕业就回家干活来了。好像你们家幺儿都快高中毕业了是吧。这哪个都要说他们两个是不般配的。
但这件事情我倒是巴心不得能成的。还不说是为了报你们家的恩,遂你们家的愿。就说她能落到你们这个体面的家庭里,就是很不错的了。
只不过我同儿媳妇以前的意思是,我们是要招郎上门的。但这时我又想到愿意来我家入赘的人选,也是没那么好找的。这是因为我们家太穷的缘故。
所以呀,这件事情我还是得回去跟儿媳妇商量好了才做决定。你说是吧。”
其实徐阳氏先前听了陆夫人的话心里甜滋滋的。她想能同生产队长家联姻,那简直是八辈子修来的福。所以她这时的心里,就把招郎上门的想法看淡了。
“那是肯定的了,婚姻是人生第一大事,当然要双方没有意见才行的。
再说不管是入赘还是嫁出来,因为我们本就是邻居,结婚后他们都是在身边的你说是吧。就说有什么事情,都是一呼即到,这个我想就没那么重要的了吧。
说实话吧,我们都还没有告诉我们家幺儿呢。只是我幺儿那么温顺的人,你们都是知道的。我想应该是没有问题的吧。”
陆夫人好像是胸有成竹似的。
陆振刚五个子女三男两女,两个女儿是大的早就嫁出去了。前面两个儿子也已结婚,他们两对年轻夫妻都各带了两个孩子,而且都同陆振刚没有分家住在一起的。陆振刚还有一个老父亲,所以这个家庭超过了十人吃饭。唯独这个幺儿陆放读书读到高中刚毕业,他也就是陆振刚夫妇最心疼的宝贝儿子。而陆振刚呢,他又恰巧相中了邻居徐阳氏的孙女儿徐晓菊。所以历年以来,他都对徐家特别的照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