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在一处避雨的地方停下,阿杰为我打开车门,阿亮拿下了我的行李。王建根和几个保安看着我,都带着一种蔑视的目光,似乎我做了什么对不起他们的事一样,“这是打算回来拍电视剧吗?”我向里面看了看,“范队在吗?”王建根大拇指向后甩了甩,“进里面去了,需要给你联系他吗?”说着还晃了晃手里的对讲机,我摆手说不用了,转头对阿亮和阿杰说:“你俩回去吧!”两人互相看了一眼,冲我点了个头,阿亮对我说:“那您有事打电话,我俩就先撤了。”我嗯了一声,他俩开上车就出去了。
他俩刚走就围过来一堆学生要和我合影,问我要签名。我直接一头扎进保安室,两个保安弟兄在门口守着,不让学生们进来。学生们过了很久都不肯散去,而且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我没想到自己居然这么火。
王建根用帽子扇着风,解开了保安服的上衣扣,“没想到啊!你小子现在这么火。”我哦了一声,王建根坐我旁边,“我就奇怪,你都这么火了,赚的钱估计这辈子也花不完,那你还回来干嘛?”我看着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和他解释。
“开门,开门呀!大白天锁什么门?”我一听是范队的声音,王建根打开了一个小缝,外面的人直接把范队给挤了进来,鞋也挤丢了一只。范队一个踉跄跌了进来,四个保安合力又把门给关上了。
范队蹦哒着来到我身边,一只脚踩在椅子上,“这不是咱们的大明星吗?今天怎么有空回来了?想你范叔了?”说着拍了拍我的肩膀,“在保安队的时候我就觉得你小子特能吃,觉得这在以前非得饿死,没想到现在这人,自己减肥,就喜欢看别人吃。”说完一群保安都笑了起来,笑完以后,范队问我,“今天回来是有什么事吗?不是要工资吧?你放心,你那工资只是暂时放在保安队了,范叔过两天就给你取回来。”王建根摇了摇头,“范队,这小子也不知道怎么鬼迷心窍了,放着大明星不当,白花花的钞票不赚,非要再回来当保安。”范队一听,用小拇指掏了掏耳朵,“人上岁数了,听力不太好,老王你再说一遍?这小子要干啥?”老王看了我一眼,“他要回来当保安。”范队哦了一声,“当呗!我说也是,保安多好,虽然挣得不多,但每一分钱都赚得踏实,虽然咱们地位不高,但没有咱们,里面的人都睡不着。保安挺好,挺好。”王建根呵了一声,“我就知道是咱们范队给这小子灌了迷魂汤,要不咱们怎么都不走。”
就这样,我又做回了保安。开始的时候走到哪里都有人拍照合影,录小视频,可慢慢的热度下去了,生活也就恢复平静了。
秋天的太阳依旧毒辣,但是秋风吹过依旧是有一种肃杀之气。学校的树慢慢都开始发黄了,偶尔有一两片落下,提醒人们秋天已经来了。
这天我一个人在大门岗值班,因为半夜了,园里都安静了下来,偶尔有几只秋虫鸣叫,也显得那么得遣意。
直到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打破了这份难得的安静,我接起电话,是女生宿舍打来的,“保安室吗?这里是怡园的女生宿舍,不知道谁在宿舍唱歌,大晚上还唱得特别瘆人,麻烦你们派人过来看看吧!我们过几天还要考研了。”我挂下电话,用对讲机呼了几个最近的保安过去看看,就接着看我的电视。
一集电视没看完,电话又响了,“还是我,你们派的人过来了吗?楼道里那人不唱歌,开始唱戏了。”我没挂电话,直接拿着对讲机和去的保安联系,呼叫了几遍没有回应,我就猜到出事了。
我出了大门岗敲了敲监控室的门,打开门进去,让他们调了怡园附近的监控,看到保安的巡逻车在半个小时前停在了怡园门口,两个保安提着手电进去了,接着画面出现了一次闪动,接着把画面调到了女生宿舍楼前,两个保安敲了敲门,门开了,两人就进去了,进去以后,门自动关了,接着监控画面又闪动了一下。
我让其中一个看监控的帮我看一会儿大门,我自己骑了一辆自行车往怡园赶去。
当我到了怡园的时候,觉得里面有一股特别强的怨气,顺着宿舍楼溢了出来。我敲了敲女生宿舍的门,没有反应,推了推也推不开。因为宿舍都是到点自动熄灯,所以现在只有卫生间和楼道的灯是亮着的。
我退了两步,抬头看了看,发现三楼的卫生间窗户没关。我又退了两步,然后朝着那个窗户,小腿发力,一下子就跳了进去,当然连着窗框和我一起进地了,玻璃碎了一地。巨大的声音在这么安静的宿舍楼里显得特别刺耳。我来到楼道里,整个楼道都显得特别昏暗,楼道里的灯泡似乎在很艰难的发着亮光,感觉随时准备要熄灭的样子。
我就这么竖起耳朵听着,并没有听到任何歌声和唱戏的声音。我先往一楼走,看看宿管在不在。下了一楼,左手是一面巨大的镜子,右手是宿管的房间,窗户上挂着窗帘,里面发出橙色光芒。我敲了敲玻璃,声音很大,我相信再敲一敲,玻璃肯定碎。但是就这么大的动静,里面愣是没反应。
我直接一脚蹬在宿管的门上,门直直的倒了下去。里面没有一个人,宿管的床铺凌乱的,我学着侦探片,摸了摸床铺的温度,感觉人应该刚走。我出了宿管的门,开始一层一层的找,当我回到三层的时候,听到三层有轻微的**声,很细小,但在这么安静的楼道里,应该也算挺大的了。
我顺着声音寻去,声音越往里越大,当我快找到的时候,声音戛然而止。我贴着墙,仔细听,还是什么都没听到,整个世界都安静了,我拍了拍手,听到了自己的掌声,庆幸不是自己的耳朵聋了。
正当我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有一个房间传来了一阵小婴儿的笑声。我敲了敲传出声音的房间门,过了好久,门开了。随着门的打开,一股很浓的血腥味飘了出来。里面也是一室一厅一卫,客厅特别的乱,血腥味是从卫生间传来的。我打开卫生间的门,一个女生靠在马桶上,下半身血淋淋的,一个浑身是血的小婴儿趴在那个女生的肚子上,当他转头看着我的时候,露出了嘴里密密麻麻又细又尖的牙齿。
我退了一步,那小婴儿像一发炮弹一样,直接弹了上来,夹杂着巨大的怨气扑面而来。我一手捏住婴儿的头颅,把他提到了客厅,我也不知道怎么处理这些东西,杀了?关起来养着?实在不知道怎么办,只能提着来回疯狂扭动的婴儿,去继续找唱歌的人,等找到再说。
当我转身准备走的时候,卧室门把手转动,“你是我们学校的保安吗?”我转身,看到卧室门打开了一道缝隙,一个惊恐的表情看着我。我点了点头,“没错,你们这里发生什么事了?”那个女生警惕的看了看门外的两边,打开了门,她身后还有两个颤抖的女生,三个女生穿着睡衣,手里拿着球拍,看着我手中的婴儿,“你手里提着的是什么?”我晃了晃,“这不是你们宿舍找到的吗?”三个女生一阵尖叫,又钻回了宿卧室,关上了门。我顺手从沙发处拿起一个书包,把婴儿塞到了里面。
我把婴儿塞好后,又去敲卧室的门,“你们三个有没有听到有人在楼道唱歌,或者唱戏?”一个穿白色睡衣的女生把门打开了一道缝,点了点头,“听到了,唱得特别凄惨,让人头皮一阵阵发麻。”我嗯了一声,“那能听出是男的唱,还是女的唱吗?”三个人互相看了一眼,异口同声的说:“女的。”
我把书包提在手里,嘱咐她们,“天亮以前你们哪都不要去,不管听到什么声音也别出来。”三个人重重的点了点头,我转身关门走回了楼道。楼道里一阵阴风吹过,我手里觉得分量轻了,原来是包里的婴儿咬破了书包,一溜烟跑了,我朝着婴儿跑去的地方追去。
在一个拐弯处,婴儿钻进了一个红衣女子的裙子下面,女子的肚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大了起来。女子脸色苍白,在黑暗中还有点发蓝,化着淡妆,朝我行了个古代的礼,转身要走,我身子一晃出现在了女子身前,“有见到两个保安和这栋楼的宿管吗?”红衣女子轻轻点了点头,我又问她,“刚才是你在唱歌吗?”女子摇了摇头,并张开了嘴。
嘴一张开,一股褐色的血从嘴里缓慢的流了出来,嘴唇上不仅被鱼线一样细的线缝的密密麻麻,嘴里的舌头也不见了。我点了点头,“知道了,你走吧!”红衣女子又朝我行了个礼,慢慢消失不见了。我只能继续找,慢慢走到了四楼。这里一片漆黑,也是一点动静没有,没走两步就觉得脚下黏黏的,抬起脚,下面是又白又粘的液体。
这时,两个保安朝我走了过来,不过似乎和平时有点不一样,我能看清他们,可他们似乎也能在黑夜中看到我一样,慢慢的朝我走了过来,表情似乎很陶醉的样子,走路好像机器人一般。看着他们的样子,脑海里浮现出四个字:提线木偶。
想到这儿,我快步上前,架起他俩就往下面跑。没想到刚到他俩身前,一张巨大的网弹了过来。这张网特别有粘性,居然越动越紧,索性我也放弃了挣扎,倒要看看对方是什么妖魔鬼怪。
我本来想带他俩走,没想到现在被他俩拖着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