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尚浮弹了一下脑门,“奶奶的,真出现幻觉了。”走下台阶去摸那烧鸡,又抓起来闻一下,香味扑鼻,却是真实存在的,“奶奶的,邪门了!”
把饭菜抬入洞中,把适才所见给雷公怒说了。雷公怒也甚感奇怪。道:“只怕是幽莲小妹给我们送来的,她深得二爷法术真传,可能知道我们到了这个山洞里。”
池尚浮道:“我看不见得,这里处于深山之中,根本无路可行,而且此处山势陡峭,荆棘密布。只怕几百年都没人进来过。除非幽莲小妹是神仙,才能飞进来。”
池尚浮说完抬起饭扒拉两口,“大哥,我每一样都尝尝,若是无毒,你再吃不迟。”
雷公怒摇头道:“这人既然能给咋们送饭到这绝境中来,必然不是常人,要害我们还不是轻而易举,用不着在饭菜里下毒,咱两一起吃吧!”
二人饥肠辘辘,也不管饭菜的来历,风卷残云般吃起饭来。
片刻之后,二人吃饱喝足。池尚浮将碗筷收起,“大哥,难得此处这么安静,你在此专心修炼雷神咒。我去山涧边将碗筷洗洗,取些水回来,顺便找些野果食物回来,做下一顿饭。”
雷公怒点点头,“这山林里处处透着诡异,你要小心些。”
“得叻,我这么大一个人,怕什么危险。”
池尚浮抱着碗筷陶罐出去后。雷公怒便从衣兜里拿出记载有雷神咒的纸来。雷神咒分为上、下两段,第一段叫做“混沌初始”开篇便是:“混沌初开,乾坤渺茫,盘古身化万物,目光为电,气息为风,吼声成雷……,使雷当以眼观心,以心沉海,气成大川,神似渺渺茫茫之状,气成出喉,则出声如雷似也……”
雷公怒依法施为,也不知过了多少时候,只觉小腹中生起一股灼热的气流,气流来回盘旋。散发出的热量很快滋润四肢百骸。他一十二年来一直冰冷的四肢竟然有了温度。雷公怒暗喜,心想二爷的法术果然奏效,当年爷爷要是不与他怄气,有他老人家在身边,我又怎么会受这十二年的苦楚。
雷公怒一直饱受病痛折磨,每当父亲给他用药,他心底便希望药物有效,谁知稀奇古怪的药吃了不少,依旧浑身冰冷。全不像今天这样一练之后就全身温暖,因此他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勤练不坠,直到将全身上下的寒冷尽数驱除,这才停止运功,缓缓睁开眼睛。
只见池尚浮坐在洞口,地面火堆处摆放着食物和水。装食物的盘子依旧和昨天一样,只是烧鸡换成了红烧山猪肉,素菜也换了个花样。
“池弟,现在是什么时候,我练了多久了?”
池尚浮听见他说话,立马回过头来,“大哥,你终于醒过来了,你端坐了一天一夜,我开始还以为,以为……。但发现你身体发出热气,与以往的阴寒气不同,这才放心。”
雷公怒笑道:“二爷这篇咒语果然有些道理,我现在不觉得寒冷了,十二年来,身体从未有如此舒畅过。哎哟,我可饿得紧了,要吃些东西才好。”
端起饭碗道:“亏得你,去弄了山猪来做红烧。”
池尚浮直摇头,“这可不是我做的,昨天我出去洗好碗筷,又去找寻野果,谁知这山里虽然野果多,却都不认识,也不知有毒无毒,咋们怎么能吃。我又寻思着去打猎,但说也奇怪,方圆几十里,别说野兽了,连鸟儿也不见一只。我怕大哥你在洞中有危险,不敢再走远,就回来了。谁知一回来,我摆放在洞门口的盘子里居然又出现饭菜,大哥,你说谁在给我们送饭呢?”
雷公怒道:“那天我们从上面掉下来,却没摔死,后来我望空感谢,隐约听见一个女子的说话声,莫非就是她给我们送来的?”
池尚浮一拍大腿,“不错,我看这女子不是动物成精便是此处山神了。”说着学雷公怒望空参拜,表示感谢。
雷公怒等他拜完,道:“现在咋们总算安定下来了,我瞧这篇咒语练了不但能驱邪治病,还能强身建骨,你也来练练。”
池尚浮接过纸张,端详半晌,说道:“这是二爷给你的保命口诀,我怎好修练。”
“咋们是生死与共的兄弟,还分什么彼此。”
“那好,我就试试看。”
“今日你练,我来护法,咒文上说修炼时不能被外界打扰,否则容易走火入魔,咋们在此修炼,本来也无人打扰,附近也没有野兽飞禽,不过身处深山,处处透着诡异,还是小心些为妙。”
当即收拾好碗筷,去山涧边洗了,又去摘了些野果来。他从小就听父亲在床边说一些草本药物,知道什么样的果子无毒。
回来放好碗筷,只觉精力充沛,困扰多年的疾病已荡然无存。又是欢喜又是心惊,喜的是这条命总算保住了,惊的是这雷神咒如此厉害,才练得一天一夜就有这种效果,要是全部练成,那又如何?想到二爷被迫离家出走,因祸得福,学了这身深不可测的法术,不禁为他感到高兴。
见池尚浮盘膝坐在巨型灶前,正自闭目用功。便不去打扰,自个坐在洞门口温习之前所练。日落西山时,摆放在洞口的盘子里果然又有了食物,雷公怒一直想见见救他们性命,又给他们送食物的人长什么样,所以一下午除了温习神咒,都在盯着盘子看,岂知一眨眼功夫,盘子里就有了食物,似乎是凭空出现一般。不由得暗自摇头,心想:我太也多心,山神岂是我区区一个凡人能见到的。”
二人彼此交换修炼,转眼间过了半个月,这半个月天气逐渐转凉,晴朗清晨,岩洞前石阶上往往结满白霜。本来青绿的树叶慢慢枯黄,在深秋的风中打着璇儿掉落。
二人此时已将一千余字的雷神咒完全练会,但觉精神健硕,在白霜秋风里,不生火也不觉得寒冷。洞口的食物还是每日都出现,每日都变换花样,一个月来二人吃的菜竟然没有一天重样过。
二人深表感谢地同时也心生好奇,不知道这位女子山神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物。
“池弟,二爷说过,雷神咒不能留书于世,咋们既然全部练会了,该把这篇抄录的口诀毁了。”
“不错,应该立即毁了。”池尚浮稀里哗啦,将那张纸撕得粉碎,往洞外一扔,碎纸片随同山风散落于各处。
这时洞外的树梢上传来一声鸟叫,池尚浮一喜,这半个月来他听厌了山风呼啸,听烦了水流潺潺。这一声鸟叫在他耳里变成了天籁之音,兴奋地往树梢上一直,“大哥,快看,有鸟儿出现啦。”
只觉得体内一股真气涌出,晴空里忽然出现一道闪电。“刺啦”一声,劈中树梢。树上藏的鸟儿惊得四下飞走,又一两只竟然被劈死掉落。
池尚浮被突如其来的景象吓了一跳,“奶奶的,邪门,邪门,这不是他娘的晴天霹雳么!”
雷公怒见他随手一直,便有凌空闪电,心中疑惑,当即按照雷神咒口诀,催动真气,也朝那树梢一指。
一道耀眼的白光从指端生出,白光亮过,天空传来隆隆之声,随着咔嚓一声巨响,两人合抱的大树被硬生生的从中劈开。
池尚浮看出了端倪,开口大叫,“好家伙,好家伙,大哥,咋们练成法术了。”
二人虽经历不凡心智成熟,可毕竟是小孩子,这下有如捡到了宝贝,兴奋得拍手大叫。
“大哥,我有个想法,明日是初一,上次听池家人说好像是我奶奶池聂氏的八十大寿,咋们何不去热闹热闹,嘿嘿,现在有了这身法术,池家村那些小孩就是来一千个我们也不怕了。”
“也好,咋们该回去看看二爷和幽莲小妹,感谢他们的相救传法之恩。”
二人也没什么可收拾的,说走便走。只是离开这住了半个月的山洞,颇有些留恋。又没见到送饭的女子山神,未免有些许遗憾。
先到山顶望准道路,随即下山往老槐树方向进发。山路实在陡峭难行,二人踩踏荆棘灌木,行走十分缓慢。本来破旧的衣服被荆棘树枝一刮,更加不成样子,最后几乎是光着身体行进。
好在二人均练成了雷神咒,精力旺盛,风霜已不能侵蚀其体,只受些皮肉伤。
第二日午后,方才见到山间一条羊肠小道。走上道路后,回头看去,只见群山堆叠,云雾缭绕,实不敢相信自己二人曾经在这里面生活了半个月。
道路狭窄,二人只得一前一后行走。雷公怒大步流星的走在前面。池尚浮则低头哼着小曲,跟在后头。
又行了十来里,雷公怒忽然停步,池尚浮没收住脚,一下子撞在他背上,他身高体大,差点将雷公怒撞到,慌忙伸手去将他拉住,“大哥,怎么了?”
雷公怒不答,指了指前方。
池尚浮抬头一看,吃了一惊,只见山道上的一块石头旁倚坐着一位老太婆,老太婆一头雪白的头发铺到地上,身穿青蓝长衫,长衫拖到地上,刚好把路堵完。满面皱纹,干瘪嘴唇,浑浊凹陷的眼眶,看不出是凶狠还是慈祥。
池尚浮骂道:“那老太婆,你干嘛坐在地上挡我兄弟二人的去路?奶奶的,再不让开,莫怪小爷我下手无情。”说着捏起指诀,想要召唤雷电。
“池弟,不可对前辈无礼。”
雷公怒上前深深一揖,“晚辈雷公怒携同二弟池尚浮拜见前辈,晚辈二人久居深山,不知礼数,前辈莫怪。”
老太婆并不回答,拿出一把梳子,慢悠悠地梳理一头白发。
雷公怒等了一会儿,不听她回答,便道:“相烦前辈借个道路。”
老太婆还是不答。
“奶奶的,该不会是年老耳背吧!大哥,咋理她作甚,直接跨过去得了。”
雷公怒冲池尚浮摆摆手,“不可多言。”
又冲老太婆道:“前辈既不肯借道,咋们兄弟饶过去就是,得罪之处,请前辈原谅。”
“池弟,咋们从林里饶过去吧!”
池尚浮愤愤不平,“大哥,你太也小心了,一个老婆子,怕她做啥,我在永宁县跟着老爷时,向来都是别人给我们让道,哪有让小爷我绕路之理。”
雷公怒低声道:“你既然跟着我,就不该把跟着我爸时的那些臭毛病带在身上。而且这荒山野岭的,出现一个老太婆,你不觉得奇怪吗?你忘了我妈曾经给我两说过,山野出人,若非山精便是树怪,咋们可万万得罪不起。”
“奶奶的,怕啥,咋们会法……”
“我们这点道行,只怕连人家一只小指头都斗不过,你消停一些吧!”
两人准备从一旁的树丛中饶过去,老太婆忽然开口,“你说得不错,老身便是此处山神,你们少年人安敢在老身面前放肆!”
雷公怒一怔,忙躬身行礼,“今日公怒得见山神奶奶尊严,深感荣幸,不知此山何山,此处何处?”
山神道:“此山以前叫做鹤鸣山,现在叫大荒西山。此路叫做幽冥路,嘿嘿,你们两个少年人居然从深山里活着出来,难能可贵,难能可贵啊!”
雷公怒道:“晚辈得以存活下来,还得亏山神奶奶您的救命,以及每日送饭。”
池尚浮道:“大哥,我还以为救咋们性命的是个年轻女子呢,原来是个老婆婆。婆婆,池尚浮感谢您老人家救命送饭之恩,刚才对你老人家无礼,请你老人家莫怪。”说着也深深鞠了一躬。
山神婆哼了一声,“你们既然见了老身面貌,又与老身对上了话,老身有良言一句相告,不知二位愿意听否?”
“婆婆请说!”
“前方凶险万分,二位此去凶多吉少,不如趁早回头,免得无辜送了性命。”
雷公怒心想:前方老槐树村,有我二爷和幽莲小妹守护,能有什么凶险。”
但他还是礼貌性的问道:“不知有何凶险,请婆婆指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