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晓...”沈蔓闭了闭眼睛,盖起满眼的伤痛与无奈,“她是我的女儿。”
我的心漏跳了半拍,手也抖了一下,杯子里的咖啡溅了出来,流到了底盘上。
春晓是她女儿?怎么可能,她不是不能生孩子么,难道她也认了一个干女儿?
不,沈蔓凝重的眼神告诉我,事情并不是我想象的这么简单。
“春晓是我女儿,我唯一的亲生女儿。”沈蔓确定地说。
原来,在沈蔓年轻的时候谈过一次恋爱,跟一个北方乡下的穷小子,沈蔓家里坚决不同意,但沈蔓却倔了脾气就是要跟小伙子在一起。
后来,两人私奔了,沈蔓不顾父母的反对跟小伙子回了老家。
原以为一段美满的爱情成功了,但是,出生于江南水乡的沈蔓非常不适应寒冷干燥的北方,也不适应北方的人文情怀,她不喜欢小伙子家人的粗鲁豪迈,小伙子家人也不喜欢她的小姐娇气。
相爱容易相处难,两人相处了半年,沈蔓就受不了回了老家,可是,她是带着四个月的身孕回来的。
沈老爷被气得半死,把她关在屋里不让她走出房门一步,直到孩子的降临。
她生孩子的时候,沈老爷不让送医院,叫了一位乡下的产婆给接生,她流了很多的血,差点就没了性命。
那时候不比现在,未婚生子可是要浸猪笼的,对女孩子的名誉,以及对家族的名誉,那是沉重的打击。
所以这孩子是万万不能留下的,沈蔓也深知这一点。
她提早买通了奶娘,奶娘将抱走婴孩的那户人家地址记了下来,知道女儿身在何处,她才心安。
沈老爷谎称说沈蔓是去香港游学了一年回来的,赶紧给她张罗着相亲。
这时候的沈蔓也没了挑剔的资格,她见杨振林人挺老实,沈老爷对他也没什么意见,于是,这桩婚事就定了下来。
谁知,结婚半年之后的身体检查,医生说她以后都不可能怀孕了。
杨振林确实是一个好男人,她不能生育都没有嫌弃她。
慢慢地,夫妻两人的事业有了起色,而且越搞越大,但是,事业越大钱越多,家庭就越不幸福。
杨振林开始在外面养情人,虽然他隐藏得很好,但丈夫在外面有女人,当妻子的不可能不知道。沈蔓渐渐对杨振林失望,渐渐对这个家庭失望,而且她越来越想念自己的女儿。
巧合的是,当年领养她女儿的人家竟然是杨振林多年的至交春胜树,一个不知名的艺术家,妻子去世之后就没有再娶,一直带着春晓生活。
移民美国之后,沈蔓怂恿春胜树去美国发展,一来杨振林可以帮一把,二来两家人相互照顾也有个伴。
最后,沈蔓如愿以偿,每天都可以见到自己的亲生女儿。
人总是贪婪的,满足了一个愿望之后,总想再满足另外一个。沈蔓想着等杨佑和跟春晓长大之后,要是能结为夫妻,那她就能名正言顺地跟佑和成为亲人,也能名正言顺地听春晓叫她一声妈。
听完这个故事,我有些胃痛,心里倒没什么感觉了,或许是已经被累得里嫩外焦了吧。
“蔓姨,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我想这些都是你隐藏多年的秘密吧,你是不可能告诉佑和跟他爸的,也不会告诉春晓,那你为什么要告诉我?”我绞尽脑汁都想不通这是为什么,难道她不怕我告诉别人吗?!
这时,外面的服务员敲门,我移开追问她的视线,低头轻抿一口咖啡,咖啡有些冷了,喝起来竟是那样的苦。
服务员进来,笑着说,“您好,这是我们餐厅免费赠送的小点心,请二位品尝。”
“谢谢...”
服务员转身出去,沈蔓笑了笑,笃定地说:“你不会说的,佑和不是我们亲生的这件事情,你明明知道却不告诉佑和,佑和若是知道你知道,你猜他会怎么对你?”沈蔓阴森地一笑,“佑和怎么说都是我长大的,他的脾气性格我最了解?”
我怔怔地看着她,她正用微笑的眼神威胁着我呢。
“苏影,你是一个好姑娘,勤奋,踏实,真诚,我都知道,这也是你吸引佑和的地方。我告诉你我的秘密,无非就是想让你知道,我想两全,我想跟佑和成为真正意义上的一家人,我想春晓叫我一声妈。人都是自私的,振林我已经不抱什么希望,这段婚姻困了我大半辈子了,继不继续对我而言真的无所谓,只是春晓和佑和...”
“你问过佑和吗?”我打断她的话,质问道:“您听过佑和心里的话吗?他只当春晓是妹妹,您怎么能强迫他娶他妹妹?若是您真的成功了,如你所愿了,他们两个会幸福吗?你们的家会幸福吗?佑和一点都不爱春晓啊!”
沈蔓,“你们年轻人啊,就是相信爱情这东西,等你们以后老了就会明白,跟谁过不是过日子?什么感情都是可以培养的。”
“可我们还没老,我们就年轻着,你怎么能用你的感受来评判我们的选择?”
沈蔓,“看来你是不想妥协了?”
“吼,叫我怎么妥协?你以为我跟佑和离婚,他就会娶春晓?开什么玩笑,你还真当婚姻是过家家?”
“不退出的话...那你想不想知道佑和知道自己的身世之后会有什么心情?他知道你早就知道,会有什么举动?”
我终于明白,原来女人一旦心狠起来,会比男人更绝,更狠,更无情。
想当初杨振林也是对我冷眼相对,甚至还恶言羞辱,他的想法很简单,无非就是不想名声受损,但现在还不是接受我了么。而沈蔓,她的狠是从心眼里透出来的,她不会想别人所想,她只知道自己的愿望就是上帝,她已经疯了。
女人都明白女人,所以她知道我最害怕什么,她不打没有胜算的仗,既然有胆约我出来,必定有足够多的筹码。
“对不起蔓姨,我还有工作,我不能陪你聊了,我得先走...”
沈蔓似笑非笑地看着我,说:“好,你先走,反正该说的我都已经说了,你怎么做是你的事,但苏影,我劝你在做选择之前先想好后招。”
我的心脏不禁哆嗦一下,我不想再听她讲任何话,转身就走。
包厢的门没关好,想来是刚才服务员进来没有带紧。我开门走出包厢,却在门口见到了一个再熟悉不过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