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死命抱着他的身体,说什么都不放开手,“不要,你别丢下我,呜呜呜~~”我是真的吓死了。
我小时候掉进河里过,差点淹死,还好隔壁邻居哥哥救了我,从此以后打死我都靠近水源,连毕业旅行去山东威海,我都以感冒为由脱离了大部队。
杨佑和被我搞烦了,池塘的水可不是温泉,看上去风平浪静的,其实冷得很。他大吼,“喂苏影,你再闹腾,池塘里的水更脏,你想泥水灌肠?!我不会丢下你,你按照我说的做死不了。”
我看到杨佑和的脸上和胸口沾满了泥水,我感到恐慌的同时也深受感动,“真的吗?”我怯怯地问,泥水刺得我眼睛疼,我不管三七二十一伸手一抹,“呜呜呜,你不许骗我…”
“我从来不骗女人,”杨佑和健壮的胸肌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我觉得他沾着泥水的眼睛里透射出非常真诚的眼神,可是他的表情却是不耐烦的,“赶紧吧大姐,你不冷我还觉得冷。”
“哦…那你一定要扶住我啊…”好吧,我承认我胆小如鼠,我承认我没种,什么弱的坏的我都承认,面对水,我实在没办法。
木桥上的新人和程程也用鼓励的眼神看着我,我在杨佑和的带领下顺利抓住了桥墩。
我始终不知道我到底是怎么爬上来的,我只知道有一双坚强而有力的手一直在下面拖着我。
上岸后,我和杨佑和浑身都是泥浆水,围上来的游客越来越多,景区的工作人员也闻讯赶来。
“程程,你带新人先回去,我带苏影上医院…实在抱歉,今天恐怕拍不了了…”
“没关系,人没事就好~”哦弥陀佛,幸好客人不计较。
坐在杨佑和的车里,我感到一阵抱歉,泥水把他的路虎搞得相当狼狈。我侧脸一看,杨佑和的脸颊上也淌着泥水,身上和手臂上的泥水已经干了,留下一层一层的泥渍。
再看看我自己,整一个泥团,衣服已经湿透,沾到哪里哪里是泥。
“回家吧,先把衣服换了…”
“回家?去医院比较好吧,你可是孕妇!”
“没关系,不用去医院!”其实我心里是想着,如果因此小产,那我也不用因为人流而自责了,这是上天要把孩子收走。
可是杨佑和却说,“你还在想着拿掉孩子?跟你说了不行了,既然有了就生下来,这是理所当然的。”
我真的很奇怪,一个大男人居然三番五次劝一个毫不相干的离婚女人生孩子,这是什么逻辑?!
“我离婚了,孩子出生没有父亲,我一个人根本承担不了抚养孩子的重任。”我心平气和地找了一个最正当的理由,“奶粉尿布,一进一出双向收费,都得要钱,我生得起还养不起啊。”
“这些都是后话,生下来了自然就养得起了。”
我觉得这男人的想法实在太简单了,生孩子又不是下鸡蛋,不是说生就能生的。“反正我没打算生下来,你不用管!”
忽然,杨佑和来了一个急刹车,我奋力拉着拉手才不至于撞到,“喂,你干嘛忽然急刹车?!”
杨佑和瞪着我,用比我高N倍的嗓门大喊,“流产流得不好你会送命的!”
额,额,额…三条竖线从我额头划下,至于么这是…
他朝我扑来,我下意识地用双手捂住胸口。他翻了个白眼,往后拿了一包东西塞在我手里,“这是我干洗好的衣服,我下车,你先换上,速度。”
……
在他的坚持下,我们去了医院,还挂了急症。我觉得我的身体素质特牛,B超检查时,一声说孩子没事。好吧,孩子没事,这是好事。
坐在位置上等检查单时,我瞥了杨佑和一眼,真不知道遇到他是我的幸运还是霉运。遇到他的第一天,是我离婚那天,也是那天我得知自己怀孕了。要是哪天来医院做人流还得防着他,那我岂不是更加郁闷?!
可是他救了我,是我的救命恩人,要是在以前,那可是要以身相许的。咳咳,我想太多…
“苏影!”护士拿着检查单站在诊室门口叫唤。
“来了来了~”哎呦喂,杨佑和的衣裤哪里是我能穿的,裤管和衣袖卷了整整半截才不妨碍走路。
护士小姐看了我一眼,又抬头看看杨佑和,说,“下次注意点,孕妇最忌讳落水了,下周一再来复查一次比较保险。还有,回家给你太太煮点姜茶喝,祛湿暖胃,但不要喝太多。”
我和杨佑和对看一眼,他脸上明显红了,原来他也这么容易脸红。
护士小姐又说,“俩夫妻还脸红什么啊?孩子没关系,不用担心…下一个,林淑平~”
咳咳,那个尴尬哦…我拿了检查单转身就走。
子妍知道我落水,特地打来电话说下午就不用回店里了,我对此万分感谢。不过,她是给杨佑和打的电话,不是给我。
回到家,杨佑和又煮了两碗泡面,我抗议道,“你不是最关心我的小孩么,怎么老让我吃泡面?”
“可是我就会煮泡面啊…”
我噗,当我没问!
我大口大口吃着泡面,其实他煮的泡面还挺好吃的。“杨佑和,你怎么这么懂女人怀孕的事?”我不经意地问起。
他夹着面条的手一顿,看了我一眼,又继续吃,“我以前的女朋友也怀孕过。”
哦,他还挺诚实的,这一点我喜欢。
“现在呢?”瞧我问的傻问题,既然定义为“以前的女朋友”,那现在肯定分手啦,孩子么肯定也流掉了。
杨佑和没说话,过了好一阵才开口,“她瞒着我去医院做人流,出了意外,死了…我到最后才知道她是怀孕了。”
“咳咳…咳咳咳…”呛得我,眼泪都呛出来了。
我不敢继续问,我很震惊,我相当震惊,难怪我一提人流他就抓狂,难怪他劝我告诉季莫,难怪他昨天会说——“任何一个做父亲的,都不会让自己的孩子去死,除非他不知道,那他就无能为力了…”
“呵呵,过去好久的事了,我早忘了~~”杨佑和说得若无其事,他拿起碗,咕噜咕噜喝着面汤。
真忘了吗?我不觉得。
如此面对面坐着,我依旧能感受到这个成熟男子言语间的无奈和眼神里的伤痛,还有他挂坠上所刻的“Y&X”。
真忘了吗?不,他记得深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