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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动心

是了,郑雨峰也说过,赵赵在酒吧里做过DJ,他们是在一次音乐节上认识,他该是电音圈儿里的人,田青竟然忘了。或许是不想记得。自从隆叔的离世,赵赵便消失在众人的视野中。王磊和高亮都找过他,却寻不着,后来找到了,这小子却推三阻四的,只打些零工挣钱,并不肯回去。

高亮曾经痛心疾首的自责:“他这是还在恨我,跟我怄气。”

半年不来公司上班的赵赵自然是把时间都花在照顾欢欢上。其实他是颇不愿意见郑雨峰的,但为了女友只能尽量忽略这层关系,与郑雨峰之间的氛围也变得微妙起来。田青回家的时候,他又在客厅里等着呢。

田青瞪眼:“你怎么又来了?”

赵赵站起来干巴巴的说:“叔叔不在家,阿姨(此处指保姆)还是放我进来了,让我在这儿等你。”田青当时心下即刻想,一定交代阿姨以后绝不放他进来。

“我只是来看看你,听说你这两天老往公司跑,我担心你病刚好就这样忙碌,会累到身体。”赵赵体谅的说,他语气真诚到让热无法怀疑他动机的程度,田青像是泄了气的皮球,再不能气鼓鼓了。

她本想随便寻个理由把人打发走,可看着赵赵大大型犬似的可怜神色,联想到MV里他油腻腻又干净清爽的背影,又动了恻隐之心。她请赵赵坐下,让阿姨准备些水果点心之类的,看他受到招待就立刻孩子似的露出得意神色,又看不过去的不想他那么得意,随口说:“我已经完全好了,甚至连之前生病的过程都不记得。”

赵赵脸上一阵尴尬,他自然听得出田青所指,不由低下头。看他吃瘪的样子,田青倒没有恶作剧得逞时的痛快感,她颇有点奇怪,自己对于眼前这男孩儿的态度不自然得很,好像在他跟前浑身都不自在。

“你要发专辑?”赵赵冷不丁的来那么一句。

田青一愣:“是,有这个打算。”她本来不想多说,猛然想起刚才在公司李志明同她说的话,心思一转,又说了两句,“我想换个风格,尝试一下电子乐。”说罢,有些心虚的用茶杯遮住了脸。

果然,听到这个赵赵的眼睛都亮了起来:“电子么?那我是很可以帮你的。”

田青继续喝着茶,把自己挡在热气后,面对他跃跃欲试的表情田青佯装不知,作好奇状:“哦?你有门路?”

“我之前在磊哥的乐队就是负责电子编曲的,再往前还做过两年DJ,别的不敢说,这块儿我是很熟的。”说到音乐,赵赵自信的挺起胸脯,在田青面青瞬间自信起来。

真是个傻小子,田青一面腹诽,一面向他绽开一个微笑:“是么,那还要多请教你啊。”

赵赵腼腆的笑了笑,伸手摸摸自己的鬓角:“我可以帮你找些经典的电子乐合辑,看看你想要的风格。”

田青点点头,放下那只杯子,有些逐客的意思。

赵赵假装没看见,还想继续他的话题:“之前,我们也常常一起听音乐,听那些国外的电台。。。。。。”

田青一听就砸舌头,她现在最不愿意听到“之前”这个词儿,毫不犹豫的打断了他:“以前的事儿我真的忘了,赵赵,我们就这么算了好不好?”

赵赵愣了下,被噎住了般顿了顿,又自嘲的笑了笑:“你不用担心,为你做的这些事都是我自愿的,不是要你交换什么。”

他这话一说,饶是田青也撑不住面子,低下头不敢看他,赵赵还是把话说完:“我已经没有亲人了,你是我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动力,我愿意为你做一切都心甘情愿。”

田青定定的看着他。她又想起来那副画面,废弃工厂里的一男一女,只能用干净来形容的画面,男孩儿和女孩儿之间纯粹的感情。她原来只当世人心里都藏着奸,见了生人就面不住的试探。重生之后,她见这男孩儿不过第二次,却已经能确切的用“干净”来形容他。

如果她还是郑欢欢的话,早就已经感动了。

可惜她不是。

最终,赵赵洒脱的向她告别,还发表了一篇言论:“以前的事情忘了没关系,我会让你重新爱上我。那,我们算是重新认识了,郑欢欢。”他冲田青笑了一下,嘴里叫着别人的名字,让仰着脸看他的田青重重心颤了一下。

如果没有漫长的人生阅历,田青会以为这孩子刚刚是故意电了自己一下。田青往常是绝不把这些放在眼里了,自从成名后,她没少收到圈儿里小鲜肉们火辣辣的电眼,都被她“高贵冷艳”的言辞谢绝了,长久以来她一直对文登忠贞不二。长久的禁欲似的不被任何诱惑动摇似的决心,似乎被赵赵一眼就要打破了。他离开之后好一会儿,田青竟然还呆呆的坐在沙发上捂着胸口,对心里产生的久违的悸动似的感觉惊诧不已。长久出于感情中的人都会有这种感觉吧,激情和悸动都随着时间冷却,生活到最后慢慢只剩下琐事和对彼此的埋怨。

田青忽而就无法忍受之前那个同文登生活了二十年的自己。转念一想,又嘲笑起自己来,真是,她与一个男人共同生活了二十年尚且不能看清对方的真面目,如今才见过两回就下定论了?真是越活跃回去了,田青平静下来,劝告自己那孩子只是说笑罢了。

可赵赵不是开玩笑的。

田青的人生中还没有见过这样能真正称得上暖男的人。郑雨峰年轻的时候一心要做不需要女人的英雄,他们很快就分开了。之后她遇见文登的时候年纪太轻,从那时就懂得了什么叫势均力敌的爱情,想要被珍惜,也要付出同等的心力,从此就朝着这个方向努力下去。她以为从她说“算了”之后,这青年或者会停止再来看她,或者会提出点什么要求,没想到这孩子就像没那回事儿一样,几乎每天到郑雨峰家来报道。

眼看着欢欢身体康复,郑雨峰就没什么可担心的了,带着乐队满世界的去转悠,时常不在家,这可把赵赵乐坏了,正价简直成了他们两人的小天地。田青竭力说服自己对这男孩儿没有一点好感,只是看盯着自己的样子可怜罢了,只要他有一点惹自己不高兴,就立刻把人赶出去。可他说话做事发乎情止乎礼,并无半点越轨,况且大部分时间,这男孩儿只是带N张CD来让她听,于情于理,田青确实没有拒绝的立场。

“这是枪花儿的歌儿,你能听出来主唱其实唱的并不好,拼的是个人魅力,但是这首你刚刚听的,《movelikejagger》加了电子配乐的改编,立马变得很不一样,这是乐队配合的魔力。”赵赵今天带来了自己的电脑,将不同歌手、风格的旋律总结划分开来,展示珍宝般一样一样拿给田青看。他只要说起音乐就会变得健谈自信,笑容都变多了些。

“。。。但是我不觉得这类风格更适合你。”赵赵得出这个结论,倒是同田青不谋而合。

他又细细的解释道:“首先你的声线纤细但音域很宽,不太适合这种金属感重的伴奏,还是该选择旋律感重,能突出你声线空灵的歌曲。”

田青点点头,深以为然:“看看现在的音乐节,那些国外有名的DJ来演出,底下有几个人真正听进去了?日本那些摇滚乐手都跟萝莉们合体做组合了,大众的欣赏品味远远没到那个份儿上,还停留在悦耳的阶段。”这是实话,早几年田青曾与某天后合体办了一场演唱会,主题是实验性音乐,她俩唱腔一浑厚一空灵,混搭时下最前沿时髦的欧美歌曲,评价尚可,但票房惨淡。在自己的人生里没成功,就得跑到别人的生活里试试嘛!田青凝神想着自己的事,半晌才发现赵赵没搭茬,正微笑着看着自己,心里跳了一拍。

“你看我干什么?”

郑家的客厅颇为宽大,本来赵赵坐在地毯上,把电脑放在茶几上,给坐在他身后沙发上的田青看。他一直半侧着身体,因而田青一低头,两人之间的距离就更近了,田青几乎看得到赵赵脸上的雀斑。两人之间的距离还塞不下一根指头,小心翼翼的维持着这距离。田青一动不动的维持着那姿势,好似在数那些雀斑,待那星星点点变得越来越清晰,才恍然大悟般的向后撤了身体。

雀斑之下的嘴巴做了个无奈的微笑:“噢,我只是觉得你现在的想法比从前成熟了很多,以前你总是瞧不上我的工作,这些专辑你看都不会看一眼的。”

田青别开眼睛,不自然的笑了笑,竭力不让自己也显示出“瞧不起”他的意思来。两人都沉默了一会儿,让刚才微笑而有些许尴尬的情绪过去。赵赵坐直了身体,假装翻找某一首一定要给田青听的歌曲,实则心跳如鼓,嘴角止不住的上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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