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阴为对付伏林妖道,一直在闭关苦修中,楚河干脆搬出山君府,来到后山一处山洞内。
这里远离喧杂,利于修行。
一连四五天,楚河抱着万元珠清修,从不轻易露面。
天蒙蒙亮,林荫山道,绿萝挎着一只竹篮,哼着欢快小调,一路蹦蹦跳跳,来到后山。
忽的绿萝驻足,一双美眸,望着山崖边。
千米悬崖上,百鸟飞绝,一具石棺停放在那里,一个少年人,盘膝坐在棺上,双手托着一颗鸽子蛋般大小的乳白色珠子,闭目浅修。
阳光照耀在少年身上,犹如给他铺了一层金粉,使得看起来散发着吸睛金芒。
少年呼吸悠久绵长,每隔着一段时间,手掌掐出晦涩法决,冲乳白珠子张口一吸,一股磅礴云起,缭绕如雾,从珠子中飞出,顺着少年鼻口,没入其身体里。
少年如得了什么大滋补之物,浑身毛孔舒展,脸色涌出一抹红润。
而乳白珠子颜色变得浅白了一些。
楚河睫毛微微一颤,感应到有人偷窥,散去功法,从石棺上跳下。
此刻他体内经脉中元气凝厚,像一条小溪潺潺而流,绕着功法线路做周天循环,胎珠晶芒挥洒,看起来大了一圈,都是这几天汲取万元珠内元气所得。
不得不说华阳的万元珠是个好东西,大大加快了修行速度。
而诸如此类的宝贝,阴冥界有许多,说到底万元珠是一种储存元气的装备罢了,比万元珠更加神奇的大有所在,比如楚河从书籍中看到,阴冥界有一条溺水河,鹅毛难浮,河底生长一种空明草,修真者食之可直接增长五百年道行,凡人食之能巩固三甲子寿元,真正夺天地造化。
这等天地珍宝,他不敢奢求,目前只一心修炼。
现在他明白,这年头什么都是虚的,只有自己强大是真,也唯有强大才能够掌控自己的命运。
“是她!”
楚河认出来人,闪烁一丝吃惊,来者正是那日在庭院帮他取金水发丝的小侍女。
“奴婢绿萝,参见新君大人。”
绿萝小碎步行来,脸颊微微泛红,冲着楚河浅浅一礼。
“原来你叫绿萝,你不是伺候苏婆婆,怎来荒僻后山?”楚河一笑道。
“苏婆婆说新君在后山潜修,太过辛苦,让奴婢前来布置布置,省得委屈了新姑爷。”绿萝掩口笑道。
楚河眼神落在绿萝竹篮上,打雀道:“既然是布置,为何提一只竹篮,能装多少东西?”
“新君大人有所不知,我这竹篮乃是取自千年空心竹所制,内藏乾坤。”绿萝献宝似的把竹篮举起,放在楚河眼鼻子下,小小脸庞,充满期待。
楚河莞尔一笑:“那就请你给我布置布置。”
说罢,带着绿萝,来到居住之处,乃是一座废弃的洞府,分里外三间。
主修室、储藏室,以及一间炼丹室。
据说原来的主人,是一个炼丹师,离开太阴云游四方,这处洞府便空了下来。
洞府设有阵法,四季如春,但常年无人居住,长满了杂草,石壁空洞,一派荒凉之景,看的绿萝大皱琼鼻。
堂堂太阴新婿,就住在这等寒酸之地,说出去都会被人笑话,实在叫她心疼不已。
“这哪是人住的!”绿萝摇头道。
“荒野孤庙,我曾睡过。这里有一个遮雨之处,已经很好了。”楚河露齿一笑。
“新君大人可以不在意,但是我们做下人的一定要在意,今日我没瞧见也罢,现在我知道了,便绝对不能让新君大人受了委屈。”
绿萝咬着下唇,想起华阳、金水二人,没什么功劳,却居住在富丽堂皇的宫殿,再看堂堂太阴新君···便气不打一处来。
她两手掐诀,指尖绿忙环绕,挥洒四间,落在杂草上,口中一声娇斥道:“阴草乙木之属听令,速退洞府!”
哗啦一声!
杂草藤蔓如听懂一样,纷纷一颤之后,潮水般的退了出去,不消片刻,诺大洞府干干净净。
楚河大为赞叹:“绿萝,你使的是什么神通,这些草木居然听从你的命令。”
绿萝听到新君大人夸奖自己,羞的粉脸涨红:“哪里是什么神通,连正法都不是,奴婢是一株绛珠草,上代太阴大人曾落泪在我身,我得此机缘,历经数千年岁月,方化身成人。我体内含着一丝丝上代太阴大人的气息,所有这些草木才听我的话。”
“绿萝没想到你有这样的奇遇,好生了不起。”楚河目露惊讶。
绿萝羞涩一笑,掀开竹篮上盖着的蓝色绢布,楚河看了一眼,顿时吸引住。
竹篮内黑漆漆一片,像是一个洞口,给人深不见底之感。
“新君大人请看···”绿萝脆声声道:“空心竹是阴冥界一种奇竹,十年生芽,十年生枝,每百年长一节,此竹内部自纳空间,是炼制空间法器不二之选。我这只竹篮,别看它小,是用一整根千年空心竹炼了三年做成的,里面有十丈见方之大,藏不少物件哩。”
“这倒是新奇···”楚河啧啧赞叹,满眼羡慕,此物可谓是居家旅行不可缺少之利器。
绿萝一双明媚大眼泛着温暖笑意,弯下腰来,几绺秀发垂落,伸出白玉似的柔荑,探入竹篮,整个手腕都没入进去,一张暂新被褥被拿了出来,接着是窗帘、桌、椅、凳,连对弈之棋,盛水之壶,玉制茶杯,文房四宝,一样不落全有。
一道纤细身影,在洞府里忙里忙外布置起来,一举一动令人赏心悦目。
楚河看着,心中微微泛起一抹异样,比之太阴,绿萝更像是一个贴心的妻子,照顾丈夫的生活。
他在阴冥界流浪一个月,还是头一次受到这样无微不至的照顾,所以绿萝一下深入心中。
很快洞府被布置妥当,焕然一新,至少看上去不再显得孤寂。
绿萝皱起秀眉,环视洞府,有些遗憾道:“新君大人,床褥桌椅都摆置好了,只可惜写对联的老先生不再,不然请他写一副对联,那便齐全了。”
“你这里也兴写对联?”楚河意外道。
“那是···”绿萝端来一杯水,这是她花了一早上工夫在百花中采的露水熬的茶,看着楚河饮尽,脸上挂满笑容:“原本我们是没有的,据说在很多很多年前,上任太阴山君在人族游历,归来之后,便教众人写对联,说是看见红底黑字的对联,就有一种回家的感觉。于是,咱们这里便流传了下来,现在家家户户门楹上都写对联。”
“原来有这层渊源在内,想来上任太阴山君在人族一定遇到许多值得回忆的事。”楚河微微一笑,来到书桌前,“对联不一定非要老先生写,今日咱们也写一个,给洞府增一丝风雅。”
“新君大人你会写对联···”绿萝双眼一亮,刚说话这句话,就懊恼拍了拍小脑袋,连婆婆都夸新君大人天纵奇才,写个对联自然不是什么难事。
她小跑过来,帮着楚河铺开纸张,倒水研磨。
楚河提笔,沉吟片刻,手腕下沉,毅然落笔。
清晨烙饼煮茶。
傍晚吃酒看花。
“清晨烙饼煮茶,傍晚吃酒看花···”绿萝歪着脑袋看了半响,撇嘴道:“新君大人,这是哪门子对联啊···”
“你个小妖懂什么,对联代表着主人家的风雅,看见没有,这十二个大字,每一个都散发着一股迷人都味道···”
“什么味道?”
“闲暇逸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