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明友按照霍光事先交代的说道:“大司农还不知道什么事吗?你在孝昭皇帝发丧时,贪墨三千万千,这个事情天子已经知道了,命我等把你拿下,自己写明罪状,即可免你死罪。”
田延年吓出一身冷汗,连忙道:“这肯定是有人栽赃陷害!哪来的三千万,不过就一点点酒钱罢了,我现在就要见天子,敢不敢和我一起找天子对质!”
这时,兵士来报,已在田延年家里挖出钱无数串,将田延年家眷尽数拿下了。
田延年听了,瘫软在地,半天才道:“我要见天子,我有话要说。”
这时,霍光大摇大摆的走进来道:“你呀,真是大胆,先帝的钱都敢动,我也保不了你,是有人举报到天子那里,天子大怒,即刻要拿你性命!”
田延年道:“不可能,这绝不可能,天子没有不当面问过我就杀我的道理,一定是你看我不顺眼了,要借刀杀人罢了。”说罢,愤然起身就冲着霍光冲过来,结果还没有两步,就被十几个人死死抱住。
霍光道:“你听我说一句。可好?”
田延年点头应允。霍光便叫人散了去,对田延年道:“你我也算兄弟一场,你到底说说看,是不是假称雇车费用增加,贪污了三千万钱?”
田延年软了下来道:“没有这么多,一半也不到。大将军还帮我说句好话吧,日后一切听大将军安排。”
霍光道:“宫里是有确凿的证据。看来有人要置你于死地,我也保不了你,但是我可以保你家眷。”
田延年急了,叫道:“必然是广陵王刘胥从中作怪!”
霍光道:“哦?这跟他有什么关系?”
田延年突然意识到莽撞了,要是说出当年的事,那是要诛全族的,便支支吾吾道:“我,我听说他谋反。我想见天子,大将军叫我去见他一面。”
霍光思量一下,叫他去,他估计就死不成了,以后会越发猖狂,便从袖中拿出一把短刀来掷在地上道:“不必了,这就是天子给你的圣旨。放心,家眷的事我说到做到。”
田延年惊叫一声,低头看了好久,抬起头才发现霍光早就走了,屋内就剩自己一人,便捡起刀,在屋中徘徊良久,大笑道:“霍光啊霍光,我比不上你”。说罢,解了衣服,将刀狠狠插进胸口……
霍光听了下人回报,问道:“确实死了?”
下人笑道:“死的挺挺的,血都流干了。”
霍光暗喜,点头道:“没想到他这么刚烈,三千万钱也不是多大的事,我本来想保他的。哎,国家失去了一个栋梁啊!”
霍光忙叫范明友看好现场,勿叫任何人碰尸首,自己假意匆匆赶来,奏报病已道:“陛下,陛下,老臣无能,竟没拦住,大司农无颜面对陛下,畏罪自杀了!”
病已听了,半晌不语,良久叹道:“大司农真是刚烈之人,既已如此,就好好安葬,赐予其家眷田宅金钱,贪墨的事情就不追究了。”
霍光领命而去,心中自是喜欢,不免晚上又小酌了几杯,对霍显道:“天子虽然聪慧,这么多天看下来,却也没有城府,田延年就这么轻而易举的被我拿下了。”
霍显黏在霍光身上道:“那可是,大将军经历了多少事,他才当了几天皇帝。况且,他从小生活在民间,过的是穷日子,本来也没有什么见识的。所以啊,大将军要是当了皇帝,肯定是超过高祖的一代雄主。”
霍光皱眉道:“你以后万万不可以又这种想法,万万不可以再说这样的话了,知道吗?不管怎么说,君君臣臣,父父子子,我是断然不能做这种事的,除非天下大乱,不得不这样做。如今天下太平,我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足矣。以后咱们家里能延续这样的荣光,那就是天大的造化了。你要是又这种想法,难免孩子们跟你学,万一哪天我去了,你们生出什么事情来,看谁保你。”
霍显忙道:“大将军,妾不过是玩笑一下的,这里又没人。”
霍光道:“罢了罢了,我也不是怪你。君儿怎么还不见有身孕。你得找找有没有什么名医,给君儿看看。既然皇后能生出皇子,那就是皇帝身体可以的。”
霍显道:“我何尝不着急,连土方子都试了,就是没有效验。妾有个办法,夫君看看可行?”
霍光道:“什么办法,快快说来。”
霍显笑道:“咱们叫君儿假装怀上龙子,十月后,借故把她接到家里来生产,从民间抱一个新生孩子不就行了。”
霍光思忖了一下道:“罢罢罢,这要是走漏了风声,那可是欺君之罪,再看一段时间,说不定就怀上了。再说,君儿这孩子心地纯善,你让她撒这么大的谎,恐怕难为她,就算她同意了,要演十个月的孕妇也是不易的,别动这种脑筋了。”
霍显听了,只得作罢,伺候霍光睡下,一宿无话。
这日,病已召集史高、彭祖、缜儿,说是要下棋。缜儿此时已被病已塞进廷尉府,充作廷尉幕僚,也是光宗耀祖了。史高和彭祖本已成为侍中,三人成了病已在宫中最贴心的人。
三人既到,却见病已一个人独坐,并无棋具。彭祖笑道:“陛下耍我们呢。”
病已道:“来来来,咱们边喝酒边说说话。”说着,真拿出酒壶,亲自倒了四樽,一人一杯分了。
彭祖道:“莫不是和平君吵架了,叫我们来调停调停。”
缜儿道:“陛下,叫我猜猜什么事,如何?”
病已笑道:“别喊陛下,没外人。你猜吧,猜错罚酒。”
缜儿也笑了,道:“病已,你是觉得田延年死的蹊跷吧。”
病已点头,心里叹道:“缜儿日后必是能臣。”又看向史高。
史高微笑道:“我已猜着七八分了。这些日子,田延年在朝堂上风头无两,大将军怕是酸了。贪墨之事,我已悄悄查访过,确有其事,但罪不至死,很可能就是霍光借刀杀人。”
病已“嗯”了一声道:“霍光并不坏,只不过太要强了些,他无非是想把位子传给他那不争气的儿子罢了,哪知道田延年野心这么大。”
彭祖道:“想必你早就看出来了,为什么还放任霍光逼死田延年。”
缜儿道:“满朝文武,尽是老臣,不是勾心斗角,就是贪财好色,好的没几个,陛下又不好轻举妄动,大将军是借刀杀人,陛下就是借人杀人了。”
病已点头认可。史高道:“现在天下百姓尽数归心,是该慢慢的挑一些陛下自己认可的能臣良将来了。有些地方官声望很好,我平常也留意过的,像河南太守魏相,名满天下,还有几个人,都是好名声的。”
病已道:“你们说的都对,我就是想启用魏相,你们在群臣里面造造势,正好大司农空出来了。”
彭祖道:“这种偷偷摸摸的事情我最擅长,交由我吧,史高是大军师,缜儿是正人君子,这种事他们干不来的。”
病已笑道:“哈哈,有你们三个在我身边,我觉得安心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