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正在客厅睡觉的小白此时也站了起来,欢快地跑到阳台站在她脚边,兴致勃勃地跟着她一块往上看,还“汪汪”地冲那只猫叫了两声。
钢琴声戛然而止。
丁冬站在原地没动,隐约从角落看见楼上的阳台门被打来,随即一个穿着T恤和短裤的男人从客厅走了出来,抱起藤椅上的猫咪,站在楼上向下看了一眼。
两人的目光对上,温子画怀里窝着波斯猫,冲她微微笑了笑,扬声问:“吵到你了吗?”
丁冬摇了摇头,伸手挠了挠小白的头。
“这是波比。”温子画抓着猫咪的两只前爪,冲她打招呼,“很高兴认识你。”
波比是一只浑身雪白的长毛异瞳波斯猫,脸型圆圆的,左眼澄黄,右眼碧蓝,虽然此刻被温子画禁锢在怀里,但脸上的神情依旧高傲而冷漠。
它睁着那双神秘而魅惑的猫眼,嘴角向下耷拉着,一脸不高兴的样子,看起来就像在说:你瞅啥?愚蠢的人类。
丁冬勾了勾唇角,拍了拍小白的头,介绍道:“这是小白,也很高兴认识你。”
也许是被小白这个名字惊讶到,温子画脸上的表情有一瞬间的没绷住。
两人就这样一上一下地对视着,彼此之间的距离大概有五米,但丁冬仍然能够看见温子画脸上明媚而灿烂的笑意。
他说:“想不到你会给宠物取这么大众化的名字。”
丁冬倒是不意外,小白这个名字已经令很多人吃惊过了,她不介意再多一个。
“你不上班吗?”也许是在家闷久了,旅游计划做得人头昏脑涨,她站在阳台上,觉得空气比屋内清新了不少,于是干脆站在原地和温子画聊了起来。
今天是周一,苏可欣也去上班了,像她这种闲人在家摊着也就算了,温子画怎么也不用上班?
“我这两天都没课,在家休息。”温子画回答着,弯腰放下波比,高傲的波斯猫马上撅着屁股,踩着优雅的猫步离开了阳台。
“没课?”丁冬愣了愣,不太明白他的意思。
温子画轻皱起眉头,随即笑了笑,似乎很是无奈:“我在一家兴趣培训中心任教,教钢琴和绘画。”
丁冬第一次听他说起自己的工作,这才知道他原来真是个老师。
两人认识这么久,她还一直以为温子画每天除了玩浪漫就是无所事事,现在看来,他真的有靠自己的本事在赚钱。
温子画好像不是她所想的那种没有一丁点本事的二世祖。其实这点她早该有觉悟,上次参加他的画展时,她就能够看出他确实很有天赋,只是自己一直没有了解过他。
她有些为自己之前的判断感到不好意思,说话也不自觉软了几分:“你教小朋友吗?”
“学钢琴的多是小朋友,学画画的下至八岁,上至十八岁,年龄范围很广。”温子画撑着阳台的护栏,饶有兴致地看着她,脸上的表情和煦又温柔。
丁冬第一次和他这么和谐地聊天,气氛竟然意外地融洽。
彼时正值盛夏,热浪一股接一股地袭到脸上。一声不知名的鸟叫响起,她突然想到,刚刚他弹的那首曲子,是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在商场演奏的那首。
丁冬从小就对那种身怀绝技的人抱有崇拜的心态,可能是由于自己平平无奇,她觉得温子画既会弹琴又会画画,还会自己作曲子,比起什么特长都没有的自己,强了不知多少倍。
同样的,她也崇拜能把每件事都做得很好的封承煜。
“厉害啊。”她缓缓地勾起唇角,对他笑了笑。
温子画看着她的表情,一时间竟然有些怔然。
他大概能够知道丁冬为什么会对自己露出这样毫无防备的笑意,可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第一次看见她真心实意地对自己笑,竟然是出于这个原因。
他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庆幸自己会弹琴会画画过。
“我可以教你。”温子画咧开嘴,灿烂一笑,“不收钱。”
“无功不受禄。更何况,我对艺术的理解也仅仅止步于能听能看的境界,至于听不听得懂,看不看得明白,就不在我的能力范围内了。”
丁冬委婉回绝,脸上的笑意慵懒了几分,带着释然和无奈。
仰着头太久,她觉得脖子有点酸。
“回去弹琴吧,很好听。”她抬手按了按颈椎,酸痛感令她蹙了蹙眉,“我先进去了。”
温子画看见她的动作,没有说挽留的话,只是答应着:“嗯,你要是喜欢的话,我录成音频发给你。”
丁冬有些诧异地看了他一眼,最终散漫地笑了笑:“不用了,听多了也许就没有一开始的惊艳感了。”
她挥了挥手当做告别,离开了阳台。
温子画站在原地久久没有动作,直到那只叫做波比的波斯猫踏着优雅的步伐无声无息地在他脚边转了一圈,悠长又慵懒地“喵”了一声,他才收回神思,垂眸看着它。
“波比。”
他轻声唤道。
“我好像,又有恋爱的感觉了。”
猫咪当然听不懂他在讲什么,仰着高傲的头颅蹭了蹭他的小腿,旋即伸出爪子轻轻抓了抓他的拖鞋。
“可是撬人墙角好像不太道德。”温子画蹲下身,伸出手挠了挠波比的下巴。
猫咪眯起眸子,一双异瞳更显妖冶。它翻了个身,仰躺在地上,耷拉着四只爪子,尾巴一摇一摆,下垂的嘴角微微扬起,一副享受的模样。
“要不你给我支个招儿?”
温子画看着波比,挑眉,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失去了铲屎官的取悦,波比瞬间变脸,颇为凶狠地“喵呜”了一声,迅速翻身起立,也不看他一眼,头也不回地优雅离开,只留给温子画一个孤傲的背影。
“啧——”
午后的太阳晃眼又灼热,方才和丁冬说话的时候没有意识到,温子画这才发现,自己的脊背已经被晒得有些灼烧感。
他眯着眼睛,用颇为不爽的目光看着弃自己而去的波比,瞬间感觉,自己好像除了铲屎和让它踩奶、伺候它以外,便再也没了其他的价值。
“渣猫。”
温子画恨恨地骂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