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今天起的格外早,丁冬顺势便做了早餐。
端着碗走向餐厅的时候,她眼睁睁看着正对着的阳台的位置簌簌地从楼上飘荡着掉下来一样什么东西。
这里的阳台是错落的结构,楼下伸出的部分和楼上的阳台有一个夹角,楼上如果掉落什么东西,很容易落到楼下的阳台上。
丁冬把煮好的粥放在桌上,走去阳台,发现那里安静地躺着一件白色的男士衬衫。
大概是从楼上掉下来的,衬衫已经干透,整体整洁无渍,连褶皱都很少。看得出来,衬衫主人应该是个很讲究的人。
丁冬拾起那件衬衫,鼻尖似有若无地嗅到一阵洗衣液的清香味道。
她抬眸看了看楼上,从这个角度只能大概看到对方阳台角落的一把深棕色藤椅,看不见人影。
她正在犹豫着要不要把衬衫给人送回去的时候,听见门铃被人按响。
心中暗想应该是楼上的住户下来捡东西了,于是没有多想,她就此拿着衬衫前去开了门。
可开门后,站在门口的那个人,却是她怎么都想不到的。
温子画本已经斟酌好了要开口说的话,可在门被打开后,见到丁冬的脸的一瞬间,他却像卡了壳似的,心头百转千回的话尽数堵住。
他面上诧异,心中更是诧异,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开口说些什么。
丁冬也没想到按门铃的人居然是他,整个人愣在门口,手中还拿着刚刚捡起来的衬衫,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开口。
两人就这么面面相觑地互相看了半晌,最后还是温子画先打破了寂静。
他指了指她手中的衬衫,语气有些小心翼翼:“这是……我的。”
丁冬后知后觉,低头看了一眼,把衬衫递给他。
“你住在楼上?”她看着他那张俊逸的脸,还是忍不住问出声。
“嗯。”温子画接过衬衫,顿了顿,才抿唇说道,“没想到昨天搬过来的是你。”
昨天是周末,他一整天都待在家里,早上的时候就有人往楼下搬东西,吵得他不得安宁。但好在对方并没有持续很久,一个上午就完事了。
只是他怎么都没有想到,新搬来的住户会是丁冬。
“好巧。”丁冬有些尴尬地扯了扯唇角,一时间不知道该和他说些什么。
温子画虽然和温成国关系不好,但再怎么说也是温家的人。他可能无意去害她,但归根结底,她还是信不过他。
此时,她已经开始在心里默念什么时候再搬一次家了。
触及到她眼底的防备意识,温子画的胸口被蓦地刺痛了一下。
他开口,语气温和又平静:“这几天你还好吗?”
“挺好的。”丁冬垂下眼睑。
两人之间干巴巴的对话就像是久别重逢,彼此之间已经完全没有了共同话题的老朋友。
“发布会我看了。”温子画淡淡地笑了笑,手指略微收紧了几分,眼底氤氲着沉重的情愫,“恭喜你们啊。”
在得知她真的和封承煜在一起了之后,他本无意再去打扰她的生活,可天意弄人,现在她居然搬到了他楼下。
如今她再度站在自己面前,温子画已经下意识地给她打上了封承煜的标签。
只是内心的酸涩感却怎么都压抑不住,仅仅只是看着她,就觉得连一呼一吸都变得难受起来。
她微垂着眉眼,对他满心满眼都是防备,似乎认定了他不是一个值得信赖的人。就连给他开门的功夫,她的手也一直都握在门把手上,浑身紧紧绷着,似乎下一秒就能将他拒之门外。
“谢谢。”她轻声道谢,语气却疏离无比。
温子画觉得心里压抑,却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抬眸朝着她身后看了一眼,最终还是忍不住问:“你和他……住在一起?”
话刚出口他就后悔了,他并不想知道两人之间到底发生到了哪一步,但是偏偏就是克制不住内心的冲动,想要问出口。
丁冬心里一惊,抬眸有些慌乱地看了他一眼,随即潦草地点了点头。
见她承认,温子画的一颗心猛地往下沉去。
即使是早有预感,但在她亲口承认的时候,他还是不免心痛了一瞬。
眼前的她,已经完全属于另一个男人了……
他觉得可笑,认识这么久,自己却前几天才从电视上知道她的名字。甚至他对她叮咛嘱咐,想伸手拉她脱离泥潭,她也还是对自己一副拒之千里的模样。
他知道这都是因为自己是温成国的儿子,人际关系尚且可以切断,但血缘呢?
无论再怎么不愿意承认,他都还是温家的人。
温子画内心苦涩,最终还是浅笑着垂了垂眸子,对她说:“那我不打扰你们了,先走了。”
丁冬“嗯”了一声,看着他转身抬腿向楼上走去,正准备合上门扉的时候,却又看见他停住了脚步,回眸望着她,似乎有话要讲。
她停下手上的动作,看着他,等着他的下文。
“我们可以做朋友的。”温子画看着她,身影逆着晨光,发丝被镀上一层金色的模糊光晕。他脸上的表情看不清,但那双琥珀色的眼睛,却澄澈而专注地望着她,“如果你有需要,随时找我都可以。”
此刻的温子画,褪去了往日桀骜不羁的浪荡外衣,言行举止温柔而止乎于礼,让丁冬觉得有些不适应,又没法开口说出决绝的话来拒绝他。
“嗯,好。”她看着他的脸,嘴上答应道,刹那间恍然竟将他的身份置之度外。
如果他不是温成国的儿子,他们应该真的能成为朋友吧。
得到她的答复,温子画便看着她笑,唇角的弧度清浅而温和。
随即他转身上了楼,手中的衬衫袖口在拐角的时候自半空划出一个优美的弧度。
丁冬合上门扉,脑子里有些乱。
她不知道温子画到底是不是个能够信得过的人,如果他知道自己住在这里,会不会告诉温成国?
但恍惚间,她又想起上次他生日的时候,对自己苦口婆心的那番劝说。
他是真心想要和她做朋友,还是说,这又是另一道陷阱呢?
她想不出头绪,但仅凭直觉来判断的话,温子画应该没有恶意。
思考了片刻,丁冬收回神思,转身去叫丁小伟起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