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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八 红袍烈焰(上)

她怎么也在这里?伊斯塔猛然一惊,他能够感觉的自己的心跳骤然一停,之后又猛地加快,胸腔里仿佛有一面鼓在擂动,咚——咚——咚——那地狱之火般的凶焰重新在他的眼前燃起,惨叫、哀嚎,交织成一段死亡协奏曲,疯狂地往他的双耳内直涌。

烈焰,红袍!

“两位先生,你们要的饭菜。”一个清脆的声音打断了伊斯塔的幻觉,“还有两碟凉菜沙拉,是我们店的附送。”

“谢谢,”伊斯塔连忙扭回头来,对着女侍者勉强一笑,点头致谢。手指抚摸着桌面的光滑纹理,看着侍女从托盘上把碗碟一个个拿下来,并在桌面上摆好。这时,伊斯塔的心也稍微平复了下来,打量了一眼侍女的脸庞后,微笑着问道:“附近有没有教会或者药店,我的朋友生病了,需要医治。”

“有的,有的,”侍女一边收起托盘,一边对着伊斯塔微笑着点头,淡淡的雀斑给红扑扑的脸蛋添了几分调皮,“街角不远,就住着一位老牧师,我们这里的人生病了都找他的,人可好了!”

“那好,一会儿你能带我们过去一下吗?”

“您也看到了,现在太忙了!”侍女左右看了看,接着说道:“恩,这样,我找人帮你们把他请来吧,这样也省了你们麻烦!”

“太感谢了!”伊斯塔脸上的笑意愈加浓了几分,伸手掏出了一枚铜鹿蹄,塞进了侍女的手中。

侍女娇笑着假意推辞了几次,这才收好,然后转身跑到大堂门口大声呼喊了几声,叫来了一个小男孩,嘱咐了几句。

等侍女离开,伊斯塔正准备对李?拜伊说话,就见后者笑眯眯地对着自己使眼色,口中不咸不淡地说着:“呀,平时总是黑着一张脸的你,今天怎么竟也懂得关心人了?”

“有时间的话,你可以跟我说说那边那个人的情况,总比现在耍无聊要好!”伊斯塔闻言,脸色微红了一下后立马严肃起来,拇指在胸口朝另一边的小厅堂指了指,继续说道:“她们怎么也来到了这里?不知道怎的,一看到她,我就有一种很不好的感觉!”

“观察敏锐是吟游诗人的基本素质之一,发现猫腻,揭露猫腻,让一切猫腻大白并传唱于天地是我们吟游诗人的历史使命……”李诗人满脸泛发出骄傲自豪的光泽,一边说着大道理——当然,这些在伊斯塔看来,那是彻头彻尾的不知廉耻—— 一边顺着伊斯塔的手指方向望去,当他看到安坐于那里的一袭红袍时,嘴里的话渐渐转为无声,满脸的自豪被惊诧所代替,他旋即收回目光,低下头小声对着伊斯塔感叹道:“这个太巧了吧!”

“命运之神的安排就是如此神奇,有的时候你不得不有此感叹!但,太过大惊小怪却只能说明你的定力不足与浮躁。这就是传说中的‘无巧不成史诗’,作为诗人的你,不会连这个都没听闻过吧?” 伊斯塔的记仇终于在此时得以体现其价值,他几乎是十分自然而流畅地用昨天李?拜伊嘲讽自己的话,反过来对自己的朋友进行了回击。

“你记忆力真好……”李?拜伊苦笑着赞叹:“整个句式原封不动!他们比我们的航速快很多,晚上也不用停下靠岸驻扎,按理说,昨天就应该到罗宾港了,怎么今天还留在这里?”

“想知道答案的最直接方法就是,”伊斯塔扭头望向红袍——那天在河上,由于距离较远,对方的容貌,他并不曾看得分明。可巧,今天他们再次重遇,无论是出于习惯还是好奇心,伊斯塔当然是不由自主地把更多的目光转向了对方的脸庞——那是一张精致的侧面,最先吸引目光的是一颗色泽鲜艳的红色宝石,赤金打造的火焰蔓藤紧紧缠绕在其周围,蔓藤优美地彼此纠缠,勾勒出一个个完美的镂空图案,一直蔓延进蓬松的红色丝发间。

火红宝石紧贴着光滑润洁的额头,其下与一弯淡墨轻眉的眉心相连。那眉,弯出的是一道细腻精巧的弧度,伊斯塔不禁联想到布蕾妮,两者相比的话,布蕾妮的是直毅刚强,锋芒毕露如剑;而现在的则是勾人心魄,风情半隐如烟。

深深的眼窝里,长长的睫毛如翅腾展,开合之间,红宝石般的火色眼眸时明时暗,如星闪烁,而星眸之下,柔滑细腻的脸腮,不就是那净白无暇的半月吗?

“想知道答案的最直接方法就是,你过去亲自问一问她本人!”伊斯塔的目光扫到红袍女的鲜艳唇角时,接着说道。

“就知道!”李?拜伊一副早知如此的表情,摇头把刚切好的一块乳羊肉塞进口中。

就当伊斯塔准备扭回头来吃饭的时候,那边的红袍女仿佛感受到了伊斯塔的目光一般,侧脸朝这边望来。伊斯塔不及回头躲避,正好与她的双眼对上……

伊斯塔有种偷窥被发现的尴尬感,双腮微微放烫的同时,他连忙安定心绪,不至于让眼神显得过于慌乱,微笑,颔首,向着对方行了一个还算规正的注目礼。

红袍女宛然轻笑,优雅淡定地回礼。

伊斯塔再不耽搁,急忙回头,双手胡乱地抓起盘碟两边的刀叉,对着那盘烤乳羊就是一阵刀起叉落。

“她到底是什么身份!”伊斯塔灌了一口葡萄酒,把头往李?拜伊身前凑了凑,低声问道,“别再跟我说所谓的‘神秘感’!现在我对这个字眼无比讨厌,一如我对你这个人!”

“哦?讨厌?讨厌我的人,必然讨厌我的话,那我还说什么呢?免得你再往‘讨厌’之前加上‘更加’两字!”李?拜伊开始胡搅蛮缠。

“我!十分不喜欢这种对话方式!”伊斯塔死死盯着李?拜伊的双眼,咬着牙一字一顿地说着。

“看来你真的生气了,”李?拜伊嘿嘿讪笑,“其实我也不喜欢,可这些日子以来,我们一直斗嘴,我还以为你喜欢呢!好吧,我说就是了,何必要这么一副脸色……”

“说!”伊斯塔黑着脸打断李?拜伊的啰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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