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番话落下,夏侯婴感激的看了张良一眼,心里暖暖的,自跟随汉王以来,从未感到这么幸福过,这些年,过的都是刀口舔血、九死一生的日子。
君王的护卫,是一个好听又光荣的名号,说难听点,就是一个没有感情的工具,活着的意义,就是确保君王的安全,必要时刻付出生命,什么情和爱,是痴心妄想,没有机会和时间去得到,也不配拥有。
夏侯婴从未奢望过自己有一天会被别人冒死相救,此前伸出援手,是同僚之谊,而现在,再次被先前之人所救,还是在汉王大怒的情况下,这说明什么?说明军师对自己,比对待潘金莲要好上千万倍!
舍命护卫汉王数载,挡敌兵、驾马车、杀刺客、诛逆臣……身体上很多部位都有伤疤,对汉王一直是忠心耿耿,现在得到的是什么?是无情的训斥和诛杀!汉王这般急不可耐,比杀敌还急,恨不得立马斩下这颗头颅!
在此之前,夏侯婴对自家军师,少有交集,不是不想与其打交道,而是没有多少闲暇时间,因为一天中的大部分光阴,都奉献给了汉王,这在国人看来,是巨大的荣耀,实际上,就是一坨散发着香气的屎!
素无交情,受到军师这种程度的厚待,夏侯婴在万分感激的同时,将张良视为了亲兄弟,是值得托付性命、以死相助的亲人!这一刻,张良和汉王的安全,在夏侯婴看来,一样重要!
久久低着头的灌婴,此时抬起了头,同样感激的看着张良,本就受到张良的厚待,自己对张良也十分敬重,如今又有舍命求情之恩,心中的敬意,已经上升到超越汉王的地步,当然,这种感情只能永远藏在心里深处,不能表现出来,不然必死无疑、神仙难救。
灌婴、夏侯婴的变化,站立着的张良看在眼里,心里十分舒爽,非常享受这个过程,作为智谋之士,与这些武将搞好关系,很有必要,而今给予恩惠、彻底收其心,这对以后的发展有重要的作用。
“子房所言,甚有道理!是本王冒失了,险些铸成大错,还好子房阻止了本王,请受本王一拜!”
刘邦闻言,大脑巨震,旋即转身朝张良近身一躬,作感谢之礼,由于动作迅速,二人近距离靠着,这猛然一躬,头撞击在了张良的嘴巴上,‘咚’的一声脆响。
撞击声响起,张良惨叫了一声,感觉牙齿有些松动了,不由的用一只手摸嘴,见没有流血,松了口气,数秒钟便恢复了平静,但牙齿的痛疼感并未消失。
而刘邦,在脑袋撞到坚硬的东西后,就立即抬起了头,额头倒无损伤,因为撞击时,对方的嘴是闭着的,只有一点头痛感,这对饱经风霜的刘邦来说,不碍事。
“子房,你没事吧?”
刘邦急忙盯着张良的嘴部,开口问道,而后一脸心疼的接着道:“你是本王的孙膑,是本王的赵奢,可千万不能有事啊!本王成就帝业,不能少了你!”
温柔的话语带着浓浓的担忧之意,前一刻的火气尽数消散,只有深情与厚爱,而无一丝消极的情绪。
“谢大王关心,微臣没事。”张良忍着疼痛,微笑着回应,一脸轻松的样子。
嘴上这么说,张良的笑容,却是有些牵强,伤了自己的人,若不是汉王,等待着他的命运,是稀里糊涂的惨死。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刘邦闻言,心里悬着的一块大石头放下了,收起了赤霄剑,用手轻轻拍了拍张良的肩膀。
一脸慈爱的拍了几秒钟后,刘邦转身,再次看向夏侯婴二将,王者的气势重新展现,‘呛’的一声,赤霄再次出鞘。
“你们这两个逆贼!本王心善,让你们多活一柱香的时间,有话快说,说完好上路!本王亲自送你们归天!”
刘邦以居高临下之姿瞪着二人,不怒自威,缓缓举起了赤霄,时间到了或是听到大不敬之语,立即挥剑猛砍,让其喷血归天。
刚才张良之言,刘邦觉得很有道理,草草了结两大奸贼的小命,无利可得,反而有可能得个骂名,先忍耐一会儿,让其蹦跶一柱香,再用剑砍死,最为稳妥,且有利于树立仁慈的形象。
对这种狗贼,刘邦不太相信其会是忠臣,不然先前不会那么不敬,如今给其机会说话,难保不会口出辱骂之语,想在临死之前过过嘴瘾,一旦听到这类话,迅速砍死,不能再留了,因为已超出了一个王者的心理底线。
“末将…谢大王!”
跪地的夏侯婴抱拳一拜,颤声回应,心里凉飕飕的,眼中是无尽的失望与绝望,万万没想到,最终难逃一死。
旁边的灌婴抱拳行了一礼,看都没看刘邦一眼,也没有说话,行礼过后仍旧低头不动,给人的感觉,是心已经死了。
这并不难理解,灌婴为军中上将,数年来屡立奇功,虽无大将军韩信那般耀眼,但不比其他将领差,为大汉立下了汗马功劳,而今汉王单凭几句话,便判了斩首之刑,此对心灵的打击,是致命的。
“大王,容末将详禀,灌将军提出把曹将军带到城楼上,末将认为是对的……”
“夏侯婴!住口!”
在夏侯婴说话途中,一道暴响声响起,打断了话,遭到汉王的怒斥,夏侯婴只得闭上嘴停了下来。
“这么愚蠢的主意,居然还提!夏侯婴,你把本王当成什么了?猪吗!死到临头了,还敢侮辱本王的智商,真是岂有此理!”
刘邦大怒,厉声训斥,气的胡子狂抖,怒火飙升中,瞅准了夏侯婴的要害部位,静止的赤霄剑动了。
“欺本王太甚!不能再留了!给本王死!”
一声暴吼,刘邦挥动赤霄,向二人猛劈过去,刀呈横扫之势,先砍向夏侯婴,然后是灌婴,这是打算一剑直接送两人归天!
“铛!”
赤霄在劈向二人的途中,与剑鞘撞击,一声脆响,两者皆被震开,刘邦和张良都倒退了一步,差点摔倒。
为了能一剑连劈两位身穿护甲的将领,刘邦用了全力,张良拿剑鞘抵挡,同样使出了吃奶的力气。
“大王承诺给二位将军一柱香时间,时候未到,大王怎可违背诺言?大王如此做,一世英名,恐将毁于一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