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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朝堂相争

异乾殿。

“近日银州祁山滑石之灾,灾情严重,百姓多伤亡,庄稼房屋多毁,臣恳请陛下派人前去治灾。”洛北萱是受崇明帝之命去银州察访灾情,所言最是贴合民情。

一时间朝堂哗然 议论纷纷。

崇明帝坐在高高的龙椅上,正值盛年的他一双眼睛时不时闪着精明的光,仿佛看透一切。他年少即位,娶妻又早,不然如今怎会有这么多的皇子公主,后宫中的美人更是层出不穷,但大多为一时兴起,真正放在心上的屈指可数。

“那这治灾人选,可有人愿自荐啊?”崇明帝此言一出,众大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愿做这出头之人。原因无他,崇明帝登基以来治下严明,有太多贪官污吏的前车之鉴了,像治灾这种吃力又无利的差事,他们自是不想揽上身。

就在此时,多年来在朝堂上鲜少发言的七皇子墨亦恒却站了出来,毛遂自荐道:“父皇,儿臣愿前往银州治灾,替父皇分忧。”

朝臣们顿时惊讶了一群人,反观崇明帝却是饶有兴致。

“老七?”

这时,位居吏部尚书的风曲尘站了出来,说道:“陛下,臣觉得七皇子治灾,不妥。七皇子不理朝事多年,也从未有过治灾经验,银州之灾事关重大,不可随意派人处置。”

风曲尘这段话让不少大臣都点头赞同,纷纷说道:“臣附议。”

这么多大臣反对,崇明帝也一言不发,想看墨亦恒接下来会怎么反驳,这个自己忽略了多年的儿子,都有些什么本事。相较于崇明帝看热闹的模样,墨清华可就有些着急了,一直眼神示意自家弟弟,可墨亦恒依旧不为所动。

“风尚书此言差矣,本皇子虽未有过治灾经验,但这凡事都有第一次,不是吗?再说了,风尚书觉得本皇子担不起此任,那又想推荐谁来担任呢?”

难得一见,墨亦恒在朝堂上咄咄逼人,一改之前唯唯诺诺的模样,连风曲尘都为之一惊。可大约知道真相的墨影渊却心底冷笑,表面依旧波澜不惊,让一旁的墨明修不禁多看了太过平静的他几眼。

虽然被逼问,但风曲尘也不是官场新人,当即就回复说道:“陛下,臣请荐渊王殿下,渊王多年来屡立战功,也曾打败过攻占银州三镇

的蒙连军,对银州地势估计也算有几分了解。再加上渊王是刚封王位,正好用治灾一事来表明自己的能力。”

崇明帝一直以来除了太子,对墨影渊的教授也不少,可因为瑾妃的关系,却多年来将墨影渊抛在军营里。本来还会经常回宫看望长辈,可直到二皇子一事出了后,他就一年到头回一两次宫,这次特地指了个王妃给他,便是希望他能安定些。

可崇明帝既想看看这个墨影渊在朝政上的能力,又想看墨亦恒突然激进的爆发力,这可让他犯了难。

左思右想无果,便询问起了其它人。而首当其冲就是当朝丞相。

“穆相,你对这治灾人选怎么看?”

年过半百的穆相被突然指到,身子骨本就不太硬朗的他不禁咳了几声。

“咳,咳…”稍稍调整后,继而说道:“陛下,老臣觉得风尚书所言不无道理,渊王早年在军营统军,如今归在朝堂 也该让人看看其能力了。至于七皇子,毕竟年轻,日后必另有机会磨练,银州之事非同小可,不可儿戏。”

“穆相这是支持老五啊。” 崇明帝说完后,一幅颇为犹豫的样子。

墨明修见状,站出来说道:“父皇,儿臣觉得让七弟一试也未尝不可。七弟有心在朝政上有一番作为,父皇您何不成全了他呢?"

太子墨明修素来与众皇子也不算亲近, 但此次却帮起了墨亦恒,众大臣哪个不是活成了人精才能站在这异乾殿内,自是知晓不过是让陛下再考虑之意。

崇明帝听了以后,一时决策不定,又点名道: “洛北萱,是你出使查访的,你觉得渊王和七皇子哪个更胜此任?”

这话的浅意是治灾人选必在这两人中选一个。洛北萱一介女官向来是无党无私 公正不阿,本由她举荐最是妥当,可自昨日雨中谈话 一场,再加上她对墨亦恒的心思,让她公正的心产生了偏移。

“治灾人选,臣相信陛下心中早有定夺。可要臣来考量的话,臣觉得…七皇子更胜此任。毕竟渊王殿下刚刚新婚,正是浓情之时,若此时出使难免会让渊王妃担心。相对之下,一身轻的七皇子殿下更可无顾虑专心治灾。”

此话一出,墨影渊朝洛北萱看去。

仍是一身官袍,依旧不卑不亢,只是可惜了,忠君的心发生变动,一切就都回不了头了。

当墨影渊收回目光悄悄看向崇明帝,依旧是那幅笑着的表情、但渐渐冷却的双眼已经表明他此时的心情十分不好。

明眼人都看得出崇明帝虽然犹豫不决,可墨影渊比墨亦恒前去治灾更好,而此刻洛北萱推荐之人却是墨亦恒, 是个人都会多想的。

洛北萱居三品,又颇受皇上宠信,大臣们虽有异议,也不敢随意反驳,这时只好由同样官居三品又年轻的风曲尘来与其辩驳了。

“洛司主此话可就是杞人忧天了。陛下,渊王殿下确是新婚不错,可陛下难道忘了,渊王妃的生母,已故的镇国将军夫人不正是银州籍贯吗?此次治灾若由渊王殿下前去,正好可带上王妃,待治灾结束后也可前去拜访王妃的外祖家,如此一举两得之事,陛下觉得如何?”

洛北萱以沐久璃为引,风曲尘正好顺势推舟,这两个年轻官员之间的针锋相对倒是让朝中老官们颇为欣慰,很有他们当年的风范。

听了风曲尘的提议,崇明帝不禁回想起一些往事,语气有几分感伤,说道:“是啊,当年沐南那老家伙班师回朝后求的赏赐就是求一道赐婚圣旨,送上的庚帖还留在朕这呢。没想到啊,一恍多年过去,朕还和他成了亲家,物是人非啊。”

听到崇明帝对沐南老将军的几分挂念,众大臣都当即闭声,任由朝堂上的气氛莫名凝重了起来。

“渊王,七皇子接旨!渊王,朕命你为主治官,此次治灾事宜由你全权负责,另…特许携王妃一同前去治灾。七皇子携助,这次你也去见识见识。”

“是、儿臣遵旨。”

提出了沐南后,得到这般结局早已是注定,并没有什么反对之声。

散朝后,墨影渊本独自走着,见风曲尘已在等待,正想走过去。墨明修却在身后叫住了他。 “五弟!”

墨影渊转身行了一礼,只听墨明修好奇地说道:“五弟今日在朝堂上一言不发,本想着七弟如此积极,这治灾一职必是他的无疑,没想到一番争论下来,主治官居然是五弟,真是令孤惊讶不已啊。”

话虽如此,但里面的意思不过是他墨影渊哪怕多年在军中,却在朝堂中还有不少党羽,其心可谓不可不疑。

墨影渊也不是傻子,墨明修现在来找他说这些,不过是在暗示他注意一下。树大招风催根老,风头过盛可不是什么好事,毕竟现在住在东宫尚另有其人。

思及于此,墨影渊不苟言笑的脸细微地勾唇一笑,客套的说:“太子哥哥说笑了,不过是各位大臣与父皇的抬举罢了,这差事也是太子哥哥未争取,不然也不会轮到臣弟身上啊。”

闻言,墨明修故作恼怒道:“都是兄弟,这差事落谁身上都是为父皇分忧,为百姓造福!唉~不过也是最近琯儿身子不大舒服,若孤去了银州治灾,不免在外担忧而分心,既是如此,还是把机会留给你们吧。本是想着三弟和六弟性子较沉稳闲静,最是合适不过,没想到七弟这次这般积极,真是奇怪啊。”

说完后,正好看见墨亦恒从大殿出来,眼睛不可避免地看向了墨影渊,顺带看向了墨明修,平静的向他行了一礼,而平静中又带了几分冷漠疏离。

墨明修点头示意,脸上的笑意未减。可墨影渊却用更冷的神情与其对视,相隔也还有一段距离,但两人之间仿佛有不知名的战火正燃起狼烟,谁也不遑多让,可墨影渊毕竟在军营中摸爬滚打这么多年,气势更强些。

墨清华出来时见这么一幅场景,当即心下一惊,看向墨明修。墨明修则是一幅看好戏的模样。一同出来的还有六皇子墨堂玉,却保持事不关已,高高挂起的姿态,向墨明修等人行了礼后,随之离开。

墨堂玉一走,墨清华也顾不得许多了。示意了墨明修,当着所有人的面,将墨亦恒连拖带拽的拉走了。墨影渊见此也没多少意外,也只朝身边人闲说了几句。

当墨影渊回到王府时,涂思立马跑了过来说沐久璃请他到后院。墨影渊闻言,倒是无多意外,自己昨日做得有些过了,虽然也没多久,可以沐久璃的娇嫩,到底还是过头了。

墨影渊陡步走到后院,沐久璃正在亭边挥着一柄长剑。

翩若游龙,婉中透厉。毕竟是武将家中成长、沐久璃练起武来也不见丝毫柔弱,一招一式都透露出几分英气。当然也有不少墨影渊的功劳,若非传了些许内力给她,她也不可能将一柄剑挥动自如。

墨影渊也自顾自轻声轻步地走到了她的附近,却也足以让沐久璃发现他的存在。

剑气直指墨影渊,沐久璃将剑刺向他的时候可没有一丝一毫的手软,墨影渊见状,也转身躲开。两人之间的动作像极了那日在十里桐庄的早晨,只是两人的位置换了过来。

沐久璃步步紧逼,墨影渊步步退让,形成了你追我逃的场景。本来以墨影渊的功夫不可能毫无还手之力,但他不想还手。沐久璃也发现了他的意思,乐得接受,下手越来越狠。直到用剑划破了墨影渊的左手手背,她才惊了一下,立马收起了剑。

沐久璃看了几眼墨影渊左手手背的伤痕,眼睛里不免露出几分担忧,却还是嘴上不饶人道:“让你不躲、如今伤到了留下疤痕,你可不能怪到我头上,要怪也只能怪你自已过分,在我身上留下了一堆…

最后两个字沐久璃实在难以启齿,干脆不说了。可墨影渊却还是改不了逗弄她的习惯,任由手背的伤口泛着鲜血,一步步走向沐久璃,嘴里不羁的说道:“留下了一堆什么?王妃不妨说清楚些,不然本王实在是不知王妃在说些什么。”

看着他一步步走近,沐久璃只觉得有危险在靠近,反而被他一点点逼退,一直到亭柱后,沐久璃已经退无可退。墨影渊用未受伤的另一只手抵住亭柱,两人之间的脸越来越近,连彼此的气息都感受到了。

经过了昨日后,沐久璃的身心都发生了些许变化,再加上刚伤了眼前人,心底有些虚,不自然的红了脸颊,眼神有些躲闪。

看出沐久璃在躲避他,墨影渊不悦了,以掩耳不及盗铃之势飞速在沐久璃的红唇上轻柔一吻,在她还没反应过来时就离开了她的唇,潇洒地转身离开,一边走一边通知道:“今日的伤就当为王妃解气了,王妃今晚准备准备,明日辰时与本王一同出使银州,界时还有些’特殊’的人,王妃可要稳住了。”

留下了最后一句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墨影渊就消失在了沐久璃的视线内。沐久璃一人在亭边摸着自己的唇,让自己一团乱的脑子缓缓地清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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