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协起来的要比伏寿早一点，别看最卖力的人是他，然而有些事情，享受的人，付出反而更大。
身上简单批了一领睡衣，刘协轻轻冲门外吩咐：“准备一些茶来，再温一点汤水，朕要和皇后梳洗一下。”
“诺。”
大宫女云珠应声而去，只有她最清楚皇后的好恶，懂得该将洗澡水控制在一个什么温度上，所以这种事情，一向都是她来处理。
当然，还有很重要的一点。
如果是别人准备的洗澡水，伏寿是不会接受的。
谁都知道，后宫自古以来都是个很黑暗的地方，万一要是有人在水中投毒，那可如何是好？
小心，谨慎，是在后宫的生存之道。
刘协当然不知道这里面的道道，不过他却有着敏锐的观察力，之前的洗澡水都是云珠准备，想必自己吩咐下去，这个任务肯定还是要落在她肩上。
果然，等到云珠这边离开，门外另一个小宫女也送上了热茶。
说实话，东汉年间的茶，和现代人认知中的有所不同，现代人常常饮用的茶汤，大概是从明清时候，才流行起来的纯茶。
在此之前，茶总是要配上一些其他的东西，一道冲泡、滚煮出来的。
例如汉宫中常常饮用的，就是一种加入了黄糖、井盐还有芝麻碎，以及另外两种鲜花配置成的清爽茶。
喝下去之后，全身上下都会有一种非常轻松的感觉，而且还能润肠通便，简直就是现代版本的减肥神器。
很可惜这个配方并没有流传下来，不然，就是放在地摊上贩卖，也一定会成为街上最亮的崽。
刘协就这样幻想着。
但这可把那个小宫女给辛苦坏了，就跪在他面前，双手捧着茶盘。
刘协不喝，不说话，宫女怎么敢起来呢？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还是一身睡袍的伏寿，唤回了他的心神：“陛下，您在想什么呢？”
“没什么。”
刘协摇了摇头，淡笑一声，轻轻吻在她额头上，随手拿起茶来，先递给了她，之后才又拿一杯自己喝。
“阿寿，这个小女孩，进宫多久了？”刘协可没敢说自己从来没见过她，万一要是露怯了，那就麻烦了。
伏寿是一个聪明伶俐的女人，他一张嘴，她悄然间洞悉其心意。
双眸微微搭在那小宫女身上，轻柔细语：“陛下，您说小香啊，她进宫已经三年了，最近两年才来到臣妾宫中的。”
“哦。”
刘协点了点头，瞧着还跪在地上的小香，忽然笑了，眼神变得深邃起来：“小香。”
“奴婢在。”
小香非常谨慎、小心的躬下身子，头埋的很低，说话的声音似乎有些颤抖。
“朕看你照顾皇后非常用心，这很好。”
“多谢陛下夸奖，奴婢定当更为尽心竭力。”小香听他这么说，好像是松了口气的样子，那微微的变化，没能逃过刘协眼睛。
果然！
这个小妮子不对劲！
嘿嘿，刘协乐了。
小妮子，你这次是落到老子手里了，我非得让你知道知道，什么叫做羊入虎口不可。
既然送上门来了，那就是两个字——盘他！
刘协提了一口气，嘴角微微扬起，淡然的看着她：“小香，这样如何，从即日起，你就跟随在朕身边，侍候朕，可好啊？”
注意刘协的用词——侍候。
这可是一个进退都有余地的暧昧词语，在古代，皇帝一时兴起和宫女交合是再正常不过的事，而且这对于很多宫女来说，不乏是一条上位的捷径。
虽然，绝大多数人都败亡在这条捷径上，但是自古以来前赴后继者，不计其数。
所以说，绿茶女、拜金女，数百上千年前就有很多。
只是，小香的反应却异常得很，而这也让刘协更加确定了，她就是伏寿宫中的奸细。
听到他的话之后，小香先是怔了一下，之后竟然说道：“奴婢谢过陛下的好意，但是奴婢一心只想跟随在皇后娘娘身边，当年要不是皇后娘娘的话，只怕奴婢早就被人打死了，娘娘是奴婢的恩人，奴婢想一辈子都伺候娘娘，当牛做马，还望陛下成全。”
“哦？”
闻此言，刘协悄然瞥了伏寿一眼。
得到她的确认之后，刘协不由一声轻哼，流露出三分不满来：“怎么，难道侍候朕，和伺候皇后娘娘有什么不一样的吗？还是说在你眼里……朕，是个外人？”
外人！
别看这是一个常用词，可刘协知道，在汉宫记载中，这两个字可是有着特殊意义的，但凡是被认定为外人的，到最后都绝对没有好结果！
他这就是在威胁！
小妮子，今天你要是顺从了朕，或许还有你一条活命的路，不然……嘿嘿送上门来的点心，老子可就不客气了。
小香作为宫女，当然也明白外人的意义是什么，两个字顿时把她出了一头冷汗，水汪汪的大眼睛，终于抬了起来，满是畏惧和纠结的看着刘协。
仰面视君，有意刺王杀驾！
好嘞，你个小妮子，今天算你倒霉啊，老子还没找你的麻烦，你自己一步步往里陷，那就不好意思了。
刘协不可能放过这个机会，哼了一声，直接喝斥起来：“你这是什么眼神！如此看着朕，莫非你要动手不成？”
“陛下！奴婢不敢，奴婢有罪！”
小香被他这么一说，唬得整个人身子都颤抖起来，跪在地上不停的磕头， 暴风哭泣随之降临。
看着她那副惨兮兮的模样，说实话，连一旁的伏寿都有点看不下去了，只是她瞧了瞧刘协，最终还是没有多说什么。
这已经不是后宫之事，牵扯到朝廷和皇帝安危，必须严肃起来。
任何一点心慈手软，都可能留下贻害，这种事他决不允许出现！
“你不敢？”
刘协轻哼一声，刚要张嘴，正好此时去准备汤水的云珠回来了。
她也很聪明，看着小香跪在地上不断磕头，还有啜泣之声，加之皇帝皇后都冷着脸。
她就明白了，怕是出了什么问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