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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从天堂,坠至地狱

巴林部的请帖三天前已发出。

明天一早各部落统领都会来参加这隆重的婚礼。

叶子手脚利落的把明天用的许多东西都准备好了,挥了挥手让其他婢女退了出去。

楚朝音坐在床上细细的抚摸着那把精美的匕首,平时多话活泼的公主一反常态,竟然沉默了起来。

“我的好公主,别在看那把匕首了,怕是再看也没您明天的夫君好看呢!”叶子揶揄着嘻嘻的笑了起来。

楚朝音一下把匕首埋入了刀鞘内。

“可不知为何,我的心竟然没有那种喜悦了。”

楚朝音抬起头,直直的看向叶子,叶子被吓了一跳。

“我的好公主,按照中原人,这叫什么来着,对,恐嫁。公主,别担心,不过是有个人以后陪着你睡觉了,并没有其他不同。”

楚朝音看着叶子,实在不想让她担心,便伸出手去捏叶子的脸。

“我的叶子可真是小机灵鬼儿,你倒也不害羞,好啦,我睡一会,明天叶子给我画个最美的妆容,你也去睡吧!”

叶子笑了笑退了下去。看着缓缓落下的帐子,何来喜悦呢?

季北星差人送来了一封信,那信里,正是王帐的防卫图。

“一枝花,我没骗你,你那未婚夫,要在成亲当日毁了你跟你的兄弟姐妹。信不信,由你。”

不过一句话,便让我觉得心都快被撕裂了,胸口闷痛起来。

哪里还有什么喜悦呢?是啊,那防卫图,怎么连季北星都有了。

余昭那么谨慎的人,怎么会出现这种疏忽。

只有一个可能,他,是故意的。

难道父皇这么多年,养了一个狼崽子么?我又算是什么?一个棋子?只有利用?那些美好的日子只是假象而已吗?竟都是欺骗吗。

楚朝音心里烦躁,长叹一口气。

呈大字型躺在了那铺满了狐狸毛的榻上。

我只赌这一次,我这一辈子,只赌这一次。

仿佛老天都明白,楚朝音的烦闷,因为今晚的夜空,阴沉沉的就像是暴风雨前的沉闷。

那无尽的黑暗里,仿佛藏匿了许多令人不敢张望的东西。

楚朝音一夜没睡,仍是精神满满的样子。叶子笑着进来“猜到公主昨夜肯定睡不着觉了,来,你小憩一会儿,叶子给你上妆啦公主。”

楚朝音闭着眼,觉得外边的纷纷扰扰离得自己好远。

可是外头那鼓声阵阵仿佛每一下都砸在心里面,让人心慌。

叶子与其他婢女细细的点缀着楚朝音衣服上的挂饰。

那脸粉粉嫩嫩的,却没有一丝表情,叶子只当她紧张了。

楚朝音随身携带着那把匕首,只是这次,却放在了衣服里面。

帐篷外嬉笑声不断,天气也晴朗的很,那鼓声阵阵号角声也隐约响起,那是为了今天的婚礼准备的。

还有余昭从中原接来的戏曲班子。

因为楚朝音曾说过她想听中原的乐声。

帐篷外,不知何时妆点得遍布红绸锦色,大红的锦绸,从很远的一头,铺到了另一头,帐篷上、就连马儿都高挂了红绸裁剪的花。

入眼处,一片红艳艳的华丽。

晨起有些雾色,太阳还没升起,整个世界一片艳红。

“公主,我们出去吧。叶子愿公主一世喜乐安宁!公主,绝对是这草原上最娇艳美丽的新娘了!”

婢女们一起附身作揖“愿公主一世喜乐安宁!”

楚朝音笑了起来,大步走了出去。

她想,我喜欢喜乐安宁这个词。

许多人已经就位,桌上摆了许多葡萄美酒,羊肉牛肉,烤的十分鲜美可口。

仪式开始了,大祭司带着手下的徒弟们跳了一曲用来祈愿希望草原和平,更祈求天神赐福给这一对新人。

大祭司是个极其美丽的女人,端庄中带着一丝不苟的谨慎,美丽却不妖娆,这让她显得更加神圣起来。

她赤着脚舞着带着铃铛的神杖。

随着鼓声渐渐的舞的没有一人言语了。

这就是神圣的婚礼祈愿。

“各位草原的兄弟姐妹们各位统领!我楚寒君今日就要把我最小的女儿嫁给我巴林部的余昭勇士了,请大家作为这神圣的见证!承蒙厚爱,各位来到我巴林部,定让你们宾至如归!”

楚寒君拿起桌前的酒,豪气的一饮而尽。

其余人都随着喝了一碗酒,只有季北星,他虽受邀却阴沉着脸,座位排在前头,并未让他的心情好了多少。

他看着开怀大笑的楚寒君和他身后的楚朝音,一口牙都要咬碎,这个优柔寡断的傻子!

我若是直接告诉楚寒君他多年一手抚养的孩子是个狼崽子,我怕是会被无情的叉出去了。

算了,生死有命富贵在天。

他恶狠狠的喝了一口酒。

大祭司站在中间,伸出了右手,楚朝音看了看自己的父皇母后,长姐弟弟,笑了笑,一步一步的慢慢走向大祭司。

众人都看着她,那是他们一直爱戴保护的小公主,那么美丽充满阳光与热情。

余昭在左手边,坚定的一步步的走向她。

众人打量着这两位新人,果然正是天造的一对。

季北星看着楚朝音,只见她一绺靓丽的黑发飞瀑般飘洒下来,弯弯的柳眉,一双明眸勾魂慑魄,秀挺的琼鼻,粉腮微微泛红,滴水樱桃般的樱唇,如花般的瓜子脸晶莹如玉。

嫩滑的雪肌如冰似雪,身着大红色的喜袍。

妩媚含情,宜喜宜嗔。

因为坐在前排,季北星觉得那大红色简直刺眼!

余昭穿着红色蒙古袍、腰扎彩带、头戴圆顶红缨帽、脚蹬高筒皮靴正是楚朝音做的那一双,佩带弓箭。

弓箭是狩猎和征战的武器,蒙古族把佩带弓箭视为平安与力量的象征,所以,娶亲时讲究佩带弓箭出发。

大祭司唱礼:两位新人,一拜~

楚朝音与余昭并肩而立:一拜天神赐予庇护~

大祭司又唱:二拜~

两人右手放在胸前,俯下身去:二拜草原赋予安康~

三拜父母辛苦养育,这三拜结束,两人就是永远的夫妻了。

大祭司唱道:礼成,从此天神保佑你们 谷则异室,死则同穴。谓予不信,有如皦日。

(译)(我对天发誓)今生活着的时候,如果不能结为夫妻同居一室,那么死后我也希望和你合葬在一个墓穴中,日后,当你对我的话有怀疑时,请抬头看看天上永不消逝的太阳。

这是草原上最珍贵的誓言了。

大祭司把两人的手重叠在一起,众人都欢呼起来!该交换婚礼信物了。

余昭拿下自己身上的弓箭:“我把我的平安送给你,希望我可以保你一世平安。”

说着又把自己的红色腰带系到了楚朝音腰上。

“我永远都愿意听你的话,我的二殿下。”

众人都嘻嘻哈哈的哄了起来,楚朝音心里难言的感动。

她拿出一串链子,那是她用自己的头发和鹿筋做的,七色绳编织的很是精致美丽,上头坠了一块小太阳似的宝石。

她系到余昭胸前的外襟上“我希望像那充满力量的太阳,永远伴随你,为你照亮前方每一条路。”

她又拿出一把匕首,那是她花了很大劲找到的,跟自己那一把匕首是一对的。

那匕首外观精致小巧,却削铁如泥。

“我把匕首送给你,这是一对的,我希望我们之间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这便是正式结为夫妻了,两位新人端起碗来向来观礼的各位部落首领敬酒。

敬到季北星时,季北星呲牙咧嘴的努力做出一个自以为完美的笑容来。

“真是恭喜了,祝你们白头偕老,早生贵子!”

季北星原本是中原人,所以说出口的话让楚朝音觉得文绉绉的。

余昭举了举酒碗并未多言走向可汗那边去了,季北星有些暧昧的俯到她耳边“二殿下果然是草原上最美的女人,你那夫君,别是大难临头各自飞了。”

季北星说话时就像羽毛一样轻轻柔柔的,可是,让楚朝音不寒而栗。

“我们被天神保佑,不会有灾难的,就算有,我也不会抛弃他。”

楚朝音给了他一记眼刀转身离开了。

季北星微微一笑看着她离开的背影,你不会抛弃他,他难道就不会抛弃你吗?这让人可怜的孩子,真是,爱情让人愚蠢。

用不了多久你会为你现在无条件的信任,付出沉重的代价!

载歌载舞的一天过得很快,转眼已经到了夜晚来临的时刻,大家围着火把跳起舞来,拉着手围出一个大圈。

余昭拉着楚朝音的手,走出圈子。

“音儿,今天你都没怎么吃东西吧,来,这是我给你准备的羊排。”

余昭从怀里拿出一个纸包打开。

看着他的样子,可真俊啊,以后我就能我喜欢的人在一起一辈子了,我们可以一起赛马,一起喝奶酒,一起狩猎,或许我们还会有许多的孩子,光是想想就让人觉得幸福的快晕过去了。

拿起那还热乎乎的羊排“昭哥哥真好,我真的太开心了,今天一定是我这辈子最开心的一天!”

拿着羊排咬了一大口,“慢点吃,没人跟你抢,小丫头!”

余昭笑着摸了摸我的头发,估计我现在笑的像个傻子。

他笑的可真好看就像陈酿葡萄酒,我觉得我像是醉了,虽然今日没喝多少酒,都让余昭挡了。

继续大口吃着羊排看着他,他好像晃来晃去。

我揉了揉眼睛,看了看天空,天空低垂,看起来像要下暴雨了。

突然好想睡觉,可是我的羊排还没吃完。我转头看着余昭,视野突然模糊不清了“余昭哥哥,好像要……”

下雨了。

她没机会说出来,就软绵绵倒在了他的怀里。

余昭面无表情,他看着两人身上那火红的袍子,心情变得压抑起来。

他抱起楚朝音走向了两人的新婚帐篷。

那吃了一半的羊排随意的落到了草地上。

就像楚朝音和余昭的婚礼,不得善终。

“王上!不好了!”

楚寒君看向那士兵“今天是二公主的好日子,好好说话,慌什么!”

“王上,我们遭到了突袭。对方不知道是什么人,看不出旗帜,已经死了许多人了!”

“什么?”楚寒君腾的站了起来,带翻了面前的酒碗。

“报!王上,紧急情况!”

大娘娘面沉如水:“什么事,说!”

那士兵满脸惶恐:“阿速特突然入侵我们,已经快到王帐了,王上大娘娘快撤退吧!”

“慌什么!我们的防卫图是整个草原无懈可击的,几个小喽喽,也值得这么大惊小怪!”

大娘娘站起来看向各位部落的首领。

“各位受惊了,还请移步到帐内歇息。”

她必须维持好,不然这些首领若被扣留在巴林被偷袭出了事,可是有多少张嘴也说不清了。

偏今天是音儿的婚礼,挑在今天。

难道……

她转身看着自己的丈夫,这个她跟随了半生的男人。

“王上,今天,怕是不妙。”

楚寒君握住大娘娘的手:“伽辛,不怕。”

这夫妇二人立马安排长公主和楚朝阳逃走。

巴林部一向是只守不攻,现在突然打破了这岌岌可危的平衡。

天知道有多少人正在虎视眈眈准备伺机而上。

“报,王上!阿速特首领有我们的防卫图,他,他们都知道!我们有叛徒,王上……”

那报信的士兵还未说完便被一只利箭射穿喉咙。

那句王上快走!永远也没有机会说出来了。

大娘娘跑向楚朝音的帐篷,她必须让楚朝音离开这个马上成为炼狱的地方!

楚朝音躺在床上,那床是红色的,艳丽到极致的美丽的红色,像是血池一样的红色。

叶子低低的唤着楚朝音。

她不知道公主怎么了,好像是睡着了。

但怎么也叫不醒,她匆匆跑了出去,去拿水来,给公主擦擦脸。

大娘娘急匆匆的走到床边,现在一切都已经知晓了,只有余昭,只会是余昭。

他,是叛徒!是细作!

大娘娘拔下头上的簪花,咬着牙扎向了楚朝音的手指。

“啊,好痛……”

楚朝音摸着脑袋,看着自己的手指。

下一秒她就被大娘娘按住了肩膀“音儿,你听着,我们,马上就要被屠了,你现在走,有多远走多远,找到你的长姐跟弟弟!再也不要回来!”

“娘亲,怎么了?”楚朝音看着眼睛泣血似的母后。

大娘娘已经不管叫娘亲合不合规矩了。

外面突然一声闷雷。

“我们被骗了,你,我,你父皇,我们的子民,都被骗了!”

雷声大作,震耳欲聋一声又一声。

“谁?娘,我们被谁骗了?我父皇呢?!”

楚朝音的眼泪控制不住流个不停。

“别问了,你快走,你父皇……”

大概是不好了。

在这草原,失败的人,没有活下去的权利。

“不!不!”楚朝音跳下床,向外冲去,没走两步便软软的摔在地上。

“娘,我怎么了!?余昭呢?余昭呢?”

大娘娘扶起她来摇着她的肩膀“音儿。你醒醒!叛徒就是余昭!他把我们的防卫图给了阿速特,我们损失了十万子民了,你快走,不要回头!”

楚朝音听着大娘娘的话就像被帐篷外的雷劈了。

从头到尾劈了个彻底。

她一下子就僵在原地,血液都凝固了,这,都是真的,季北星告诉我的都是真的!

余昭就是那个细作,真的就是那个叛徒。

她真心爱过的余昭,害死了她的子民,现在也要害死父皇害死母后,害死更多无辜的人。

她看着满屋子的血红,眼睛也红了,咬牙道:“那便死,我要跟父皇娘亲死在一起,我不会独活。”

大娘娘气急攻心。

“啪~”

一巴掌打在了从来舍不得大声呵斥的女儿脸上。

“你快走,不然,我不认你这个女儿,你现在不再是巴林部的二公主!你没有资格跟我们死在一起!你走!”

叶子一盆水摔在了地上,伴着外边的惊雷。

让人心里发慌。

“大娘娘,公主……”大娘娘一把抓住叶子的手,“叶子,快带二公主走。我们的仇,你要报!”后半句话却是看着楚朝音说的。

我们的仇,你要报!

完颜路一走了进来,他像平时一样温和谦逊,依旧酒窝含笑。

竟然不见一丝卑微。

他不是个侍从,从一开始就不是。

“报什么仇呢?你们没有那个机会了,斩草怎么会不除根呢?”他从身后拿出一把弯刀,那正是阿速特持有的刀。

“大娘娘……”叶子知道大娘娘的意思。

她捂住楚朝音的嘴,拖出帐篷外,大娘娘纠缠不了完颜路一太多时间。

外面狂风大作,雨滴大的不要命似的往下砸,砸到人的脸上,痛的不敢有一丝表情,不敢有一丝声音。

楚朝音明白了,她已经不挣扎了。

因为她清楚的看到完颜路一的刀已经刺进了大娘娘的身体。

一下,两下,那血可真红,白色的刀子染的只剩下红色。

大娘娘参加婚礼精心准备的衣服染的暗红逐渐变黑。

她记住了这一刻,红色的,什么都是红色的。

雨下的凶了,让人睁不开眼。

这一切让人觉得像是假的,都是假的……大娘娘倒下了。

“娘亲!”

一声惊雷,嗓子火辣辣的痛。

她好像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叶子拽着她跌跌撞撞的跑向王帐,她们必须看一眼王上。

即使是死,也必须亲眼目睹!

两个人淋着暴雨悄无声息的摸到了王帐外“只要你放过我的族人,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输了的人,没有资格谈条件,楚寒君。”

余昭从来没这么冰冷过。

那种表情,楚朝音觉得自己好像被人掐住了脖子无法呼吸。

“放了音儿,这是我对你最后的恳求。”

楚朝音看到自己的父皇说了什么,恳求?恳求他就会听吗?我们从来没有真正认识过他!父皇,我们都错了!我们都被他欺骗了,都是我的错,这一切,都是我的错。

雨落进嘴里,竟然是苦涩冰冷的。

她根本分不清到底是雨水还是停不下来的眼泪。

叶子紧紧的攥住了我的手。

我想,她也一定怕极了,我坚定的看了她一眼,对她做了个口型,不怕。

不怕,我们都不怕。身体却颤抖着,根本控制不住那冲进骨髓的冰冷。

“放过她?你杀我娘的时候怎么没有想到放过我娘!二公主没有错!我娘亲又做错了什么!”

余昭手上的青筋忽的暴起。

楚寒君被人像是被人当头一棒,一下子跌坐在地上,他脑袋里浮现出一张羞涩的笑脸来。

抬头看向余昭,那眼睛的确像了个彻底。怪不得,怪不得自己觉得余昭有种亲切相似的感觉。

余昭走到他面前看着他失魂落魄的脸,发出一声冷笑。

完颜路一带着几个人把大娘娘的尸体丢在楚寒君面前。

就像随便丢弃一个垃圾,大娘娘在地上滚了一圈,血又渗了出来。

楚寒君抱着大娘娘,心肝俱裂。

“伽辛。”他喃喃低语。

“成婚时我就喜欢叫你名字,你说不让我叫,我偏叫你辛辛,你说我不正经,现在我非要这么叫你了,你起来打我啊?”

他紧紧握着那已经冰冷不带一丝温度的手,楚寒君眼里再也留不下其他东西。

“伽辛。”

他把大娘娘的头埋在自己胸口。

紧紧的环住早就冷了的身体,是啊就只有冰冷。

她再也不会笑着起来打自己一下了,看着那脸上残留的血,好冷啊,冷到人的心底。

“呵,王上真是好兴致,看来王上就是喜欢对着死人说话!”

余昭面色阴沉。

惊雷震的人耳朵疼,心也跟着疼,余昭现在的心就很疼。

娘亲,我终于,做到了。

多年的隐忍蛰伏,只为了这一刻。

他拿起细剑,那是他娘亲的东西,唯一留给他的东西。

“那你就去见我娘,好好跟她解释解释去吧!”

那剑带着多年的痛恨与不甘一下刺穿了楚寒君的心脏。

再无生还的可能。

“抬到外面,让天神的眼泪好好冲刷这肮脏的心肠。”

余昭转过头不再看一眼,帐篷外大雨滂沱,他却一点也没觉得痛快。

身上大红色的婚袍,刺痛了他的眼睛,不,刺痛的,或许是自己的心吧。

“搜,一定要找到那三个余孽!”完颜路一换了身袍子,从头到尾都变了一个人。

他不再是一个低等的侍从,他一直都是一个充满野心的首领。

阿速特的首领竟敢孤身潜入敌人内部,只为了致命一击,不成功就只有死,只有野心勃勃敢拿命去赌,就有赢得可能。

这出里应外合,他赢了。

他笑着走到余昭身前,看着那个静默不语的男人

“余昭,我们成功了。”完颜路一拍了拍他的肩膀。

“是啊,我们,成功了。”余昭的嗓子突然梗住了。

这让人觉得恶心的成功。

如今巴林部易主,各个部落首领都对完颜路一谈完色变。

巴林部十一处族长全部换人,不服者死,用蛮力全部镇压。

阿速特一跃成为草原第一大部,其余剩下的部落,根本不足为惧,只需要时间慢慢去踏平。

好好记住现在胜利的感觉才好有力气去讨伐下一个目标。

“公主,我们怎么办?”叶子满眼的红血丝,看起来非常可怖。

楚朝音自己也没好到哪里去,狼狈的像只没了家的狗,事实上她真的没家了。

以后,都没有家了。

“叶子,我们必须活下去,只有活下去,才能做自己应该去做的事。”

楚朝音的声音听不出喜怒,她的灵魂好像已经四分五裂了。

“叶子,你听我说,我有一个计划,如果成功了,我们就一起逃出去,如果失败了,我就会死,你就离开这里,再也别回来,忘掉仇恨,好好生活!”

楚朝音嗓子有些沙哑但一字一句却说的坚定。

叶子的眼泪就像外边的大雨一样,怎么也停不住。

“只要我这次活着去找你,我们以后就只为仇恨而活。”

叶子怎么也不走,她不能,现在,她只剩下公主了。

如果公主也没了,她也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公主,我不会独自离开,你若是赶我,我只有死在你面前。”

楚朝音抱住叶子“傻叶子。”

叶子泣不成声道:“公主,这仇,我们必须要报,以后我活着的意义就是为了公主,为了王上和大娘娘的血债!”

外面的雨声渐渐停了。

楚朝音走出密室,看到父皇死后,被叶子拉着回了密室,在她的帐篷里,有一个地下密室,那是她母后为了她单独做的,就怕有一天,会像现在一样。

只有四个人知道,父皇母后没有了,现在只剩叶子和自己了。

她拿起余昭的弓箭,一幕幕从眼前略过,她打了自己一巴掌。

狠狠的。

她让叶子离开了,不想让叶子参与到这种生死相搏的事情中来。天气真好,大雨冲刷了昨晚所有的罪恶。

谁也不会记得,这场阴谋,这场权利争夺的屠杀。

她从尊贵的公主,变成了丧家犬。

她一步步的走到余昭的帐篷前,这是一搏,输了,就死。

赢了?没有赢了,从没想过自己可以赢。楚朝音自嘲的笑笑。

只有他自己亲自看到她死在自己面前,才会放心吧。

士兵们觉得不过三个逃走了的巴林部余孽,怎么会正大光明的进来呢,除非不想活了,是啊除非不想活了。

完颜路一明显也不会想到巴林一枝花有这么大胆子,所以守卫格外的少。

也许是昨晚杀的人太多,士兵们都累了。

胜者为王,败者为寇又有什么好说的。

楚朝音在帐篷外拉起弓,她在等待。

终于一阵风吹起来一小角,她迅速看到了余昭的方位。

他就在床前坐着,手里拿着那把匕首,呵,那把匕首。楚朝音狠狠的看着那把匕首,箭在弦上,那弦绷的极紧。

她眯眼,咻的一声,那箭带着杀气冲着余昭脸面去了。

余昭一挥手用匕首就把那箭轻易削断了,轻易的就像在削苹果。

“音儿!”余昭感觉出来,是她。

长腿一迈追了出去。

人到了绝境就会有极大的力量她跑的飞快,翻身跳上了自己的马儿,那马儿头上还带着一朵大红色丝绸花。

多么可笑,握住缰绳,驾!那马就像发出去的箭,不知是谁喊了一句“抓住二公主统领有赏!”许多马蹄声在身后响了起来。

余昭在她身后,那马跑的极快,却总是隔着一些距离,怎么也赶不上。

马上就到了,再坚持一会,她这会儿只想吐,或许是看到了许多杀戮血腥,也或许是她吃了那块温暖带却着血腥的羊排。

身后那么多人都是阿速特的人,他们只想要我的命!

终于到了,翻身下马,身后就是高崖,那崖底下或许有一条很深的河,也或许是许多石头。

总之,没有人从那里出来过。

背对着悬崖峭壁,像以前那样对着余昭笑。

“为什么?”我就站在他对面,隔了没多远,但是,我们之间都知道。

那大概是这辈子再也跨不过去的距离了。

我知道我现在的样子肯定很狼狈,袍子上许多地方都损坏了,前襟上有血迹,是谁的血呢,不知道,或许是士兵们的,那血昨夜汇成了一条红色的小河。

趴在地上时看到父皇的血也汇了进去,对了,还有母后的,还有千千万万将士们的。

他的眼睛,还是很坦荡,如果不是亲眼所见竟看不出他是杀了父皇的凶手。

我看着他的眼睛,那眼睛里,没有一丝感情,只剩下了黑。

那深不可测的黑暗,吞噬了许多人命的黑暗。

“没有为什么。也根本不需要为什么。”

他面无表情的开口视线却紧紧的盯着我。

“没有为什么?不需要为什么?余昭?这一切,你所做的一切?就都是为了骗我?”

我的笑容再也维持不了了。

我不该被这样对待。

“是,因为你是我最好的保护伞,只要你嫁给我,只要我有你青梅竹马的名义,我就能实现这一切。”

他仍是那温文尔雅的余昭,也是那个亲手杀了我父皇的人。

“哈,你可真厉害啊余昭,我就被你利用了这么多年,你以为你做的天衣无缝吗?我愿意相信你,我愿意给你这个机会,我输了,父皇也输了,他输给了你的亲情,我输给了你的谎言。”

我又嘲讽的笑了笑,“我不是输给了你,我是输给了我自己这孤注一掷的爱情。”

谎言说的太美,分辨不出真伪。

这一刻突然面对,怎么能不崩溃。

余昭不说话,只看着我。

“怎么,不给我一刀吗?我也想去找你娘亲问问为什么。”

我看着他手上暴起的青筋,余昭哥哥,你我之间,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呢。

这许多的承诺,原来那么浅薄。

我拿着那匕首,藏在我衣服里面的匕首,还带着我的体温,但我还是觉得冷,冷的我骨头都疼,抬手把那件袍子脱了下来,几下被我割了个破烂不堪。

“你只让我觉得恶心。”

我狠狠的盯着余昭。

我手中蓄力把匕首甩向余昭,他竟同时甩出了属于他的那一把,我躲不过,那匕首带着凌厉的杀气,刺向我的前胸。

那匕首带着三分的内力杀筋疲力尽的我,也足够了。

昨日婚礼上互赠的定情信物,就那么带着我跌落下去。

我们连互相杀了对方都是一样的想法,既然从一把匕首开始,那么也从一把匕首结束吧。

我甩出的那把匕首被他轻易躲了过去,也是,我这一身功夫,还都是他教的,伤不了他分毫。

只见他急匆匆的跑了过来,还用了他极少用的轻功。

像只大鸟,风吹的他的红袍飘荡起来。

我猜想你是不是也有一丝丝的舍不得,舍不得我死去。

我控制不住的自己的身体,我知道我可能要去见天神了。

无可奈何花落去,我仍是对着余昭笑了,那笑里透着太多东西,我的不甘,我的不舍,我的喜欢。

还有,我的恨。

巴林部二殿下,就在此刻死去了,我张开双臂,听从天神的旨意。

我看着他急切的想要抓住我,他抓住了,落涯的一瞬他终是抓住了我前胸的匕首。

我仍然笑着,拍开了他的手自己用尽全力把匕首按进身体。

我还算温热的血迸溅到他的手上。

他不可思议的看着我,手里只剩红色的血。

我极速下坠,闭上了眼睛。

余昭慌张的趴在了我掉下去的尽头:“音儿!”

他叫了一声,我听到了一声声的回音。

不过几声呼喊,我发现我的眼睛又热了。

眼泪流进鬓角,我好没出息,哭什么呢?

楚朝音已经死去了,那些美好记忆我也没资格再要了。

我只记得你的剑,杀了父皇的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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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千年的追随,换来的却是一夕身陨。她因意外重生于四国,却不知这早已是命中注定。重生后的她,一身绯衣艳绝天下,那如瀑的发丝终是缠住了谁的心。他曾言“我若为你入魔,你呢,可借我成了那佛?”在那场不见硝烟的战争中,他错失了他的心。从此,万劫不复。当那重重迷雾被拨散,重温当年往事。她才知道,原来有个词,叫命中缺你。
  • 我当创世神的那些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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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万界流,非创世流,第三人称,非第一人称)我从凡间来,更到凡间去。不拘名利场,却在红尘中。血染刀剑未沾衣,滚尘扑面不留痕。仙佛神圣难敌手,移星易宿谈笑间。英雄美人帝王将相,却难免生老病死悲欢离合。怪力乱神魑魅魍魉,也不过蝇营狗苟小肚鸡肠。呜呼!宠辱不惊,闲看庭前花开花落。去留无意,漫随天外云卷云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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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笙之物语

    作为旁观者,记录六段也许并不普通的故事;作为等待者,是否能等待重逢的那日。这是恩怨的了解之章,也是六条截然不同的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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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米嘿游和腾速联合开发的《空洞世界》于不久前上线,掀起一股古风游戏浪潮。刘益猝不及防穿越,硬生生把游戏玩成养成类。我养成我自己,你怕不怕?我自己都怕!为明天而战!
  • 万域为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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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撕破黑暗将光明重新照耀在五域上最初的天神却变成了魔君给五域带来了无尽的杀戮战争与饥饿就在世人被绝望笼罩之时天选者降临在这五域为世人带来光明希望是否这段路会顺利还是困难与危险并存呢?他是否能完成他的使命还是殒命于此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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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愿孤独的人都有酒喝,愿漂泊的人都会唱歌,愿你我都是真正的快乐。
  • 绿我的女人她变了

    绿我的女人她变了

    简倾辞穿成书中刁蛮任性又轻浮的将军夫人,并且还给将军戴了绿帽子!简倾辞听着唐渊遭遇,觉得唐渊一点也不像闺蜜说的那种杀人不眨眼,阴郁狠厉还变态的反派,就愈发指责原主太花心,愈发同情这位将军。直到某一天简倾辞去找唐渊时,看见他不由分说的将一个下人的头直接砍了下来,眼神里充满着狠厉。那眼神直接让她想起闺蜜说的话。简倾辞:QAQ,我现在逃跑还来的急吗?唐渊:逃的话,你可能就会变得难看。简倾辞:初印象误我!温柔可人软萌系女主VS看似无害实则内心阴郁偏执男主注:架空,1v1,男主没有小妾与通房。女主是那种被家人保护的很好的那种,性子软和,不具备强大的攻击性。女主会做甜点,与古代的不一样。保护的很好不代表女主什么都不会,女主会的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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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晓晓一觉醒来发现自己穿越成了林小小?名字变了,身份变了,拥有了爸爸妈妈姐姐,带着现代的记忆,她决定一定要脱贫!可是,谁来告诉她,这个粘着她的小可爱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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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作为一个无害公民存在于这个宇宙,而这个宇宙有许多的未知可能随时随地出现在各个星球。现在,我们需要你作为一个调查员,帮助我们探索这些未知,并且....活着回来诉说这一切。调查员,祝你好运。
  • 巫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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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新书已经上传,请多多支持,谢谢http://520yd.com/book/520yd.com神武剑皇有兴趣的朋友可以加群490271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