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醉瑶回了府,便听李晏说大小姐韶婉筠来过,只是当时她人不在,韶婉筠便走了。
江醉瑶也并未放在心上,一夜过后,晨起发现韶子卿并未照旧跪在庭院受罚,崔公公也没带着人来,便赶紧让惜纭去打探。
待用过了早饭,惜纭人才回来,言道:“主子,奴婢打听清楚了,是太后下令,终止了对大少爷的责罚。”
这未免让人觉得有些突然,之前可是一点消息也没有,难不成是她昨日出府的时候,错过了什么?
惜纭出去了那么久,自然不会只打探到这点消息而已,接着禀道:“如今朝廷正在治理北辄疫病之事,朝廷为此是费人费财,昨日韶家以大少爷的名义,向朝廷捐献白银一万两,已助朝廷治理北辄。”
这话才算说到点子上。
惜纭见江醉瑶也说话,生怕她心里听闻这消息不高兴,便道:“此事如今也闹得满城风雨的,外人说主子不知礼数,天底下哪有长辈给晚辈下跪受罚的道理,如今停了这责罚也是好事。”
江醉瑶脸色一冷:“他们可知道我难产差点丢了命,是韶子卿害的?”
惜纭摇了摇头:“韶家将这消息封的严严实实的,外人并不知情。”
江醉瑶的面容更难看了,韶家到底是只在乎自己的儿子,但她也不放在心上,她从未在乎过那些闲言碎语。
就在这时,李晏从外面走进来道:“少夫人,大小姐来探望您了。”
江醉瑶心想着韶婉筠昨日就来过,今日又来了,必然是有事的,便让李晏请了进来。
韶婉筠踏过门槛走了进来,橙红蚕丝锦缎纱裙很是夺目,头上的鎏金花上缀嵌着血瑙珊瑚,金贵无比。
走到江醉瑶身前,笑着唤了声:“嫂嫂。”
江醉瑶回之一笑,指着椅子道:“妹妹快坐。”
韶婉筠走过坐下,叫着身边的丫鬟将手里的东西放在桌子上,笑道:“我今日是特地来探望嫂嫂的。”
既然人家带着礼物来的,江醉瑶自是热情的招待着:“多谢妹妹了,灵卉,上茶。”
灵卉应了一声,赶紧将茶果端了上来。
韶婉筠并未有喝茶品果的意思,又道:“嫂嫂生产当日,我和三哥来过,可当时嫂嫂难产,整个院子忙的不可开交,我便没过来添乱,后来嫂嫂坐着月子,见不得风,我更是不敢打扰的,这才推迟到今日才来探望,嫂嫂可别怪我失礼。”
且不论这话说的可否真心,但明面上叫人挑不出一点毛病,江醉瑶淡淡一笑:“妹妹多虑了,就是生个孩子,也不是什么大事,就算妹妹不来,我也不会挑你理的。”
韶婉筠指了指桌上她带来的东西,言道:“这些都是我为嫂嫂精心准备的,嫂嫂别嫌弃。”
看了一眼那桌上大大小小的锦盒锦裹,虽不知道里面装着什么,但一看都是精致物件,毕竟是韶家唯一的嫡小姐,出手自然不会寒酸。
可江醉瑶不知道是什么风把韶婉筠吹来了,她们只见可是少有往来的。
如此,江醉瑶也不解韶婉筠的话往下唠,笑着问道:“妹妹今日只是来探望我的吗?”
如此开门见山,韶婉筠也就不藏着掖着了,想了想,言道:“我的确是真心来探望嫂嫂的,只是……”
看着韶婉筠这支支吾吾的样子,江醉瑶便道:“妹妹有什么话直说便是。”
韶婉筠脸色显得拘谨了一些:“嫂嫂,我知道我这话若是说了您许是不爱听,但妹妹属实不能不说。”
江醉瑶依旧笑着:“无妨,你说吧。”
韶婉筠明显的咽了口吐沫,沉了口气,开了口:“嫂嫂,妹妹求您,您就别与大哥计较了,好吗?”
江醉瑶早就料到韶婉筠不好开口的话必然是和韶子卿有关,她虽猜到了,可听着韶婉筠这么一说,她的脸色到底还是淡漠了下来。
韶婉筠见她脸色有些不高兴,忙道:“嫂嫂,您和大哥毕竟是夫妻,有什么事是过不去的呢?”
看来,韶婉筠还不知道太后已收回责罚韶子卿的旨意了,想必昨日过来,也是为了此事。
但她倒想听听韶婉筠会怎么说,也就没急着告诉她,只是坐在那里不说话。
韶婉筠略显焦灼的回道:“嫂嫂,您大人有大量,就别与大哥置气了。这些日子,我时常去书房探望大哥,大哥的双膝,已经跪的磨没了皮,血肉横飞的,连上药都疼的半死,若是再这么折磨下去,怕是要磨出骨头了。”
江醉瑶依旧一句话也不答,提起茶杯饮了一口,就好似听没见一样。
韶婉筠更急了:“嫂嫂,若不到万不得已,我必然不会来惹嫂嫂不高兴。大哥的那张脸,早就被打的认不出人来了,如今不仅脸肿了,连耳朵里面都肿了,听人说话都有些费劲,若是再这样责罚下去,大哥怕是……怕是……”
后面的话不吉利,韶婉筠也不敢说,只敢心里想,想着想着,眼圈就红了。
江醉瑶装作没看见一样,摆弄着腕上的玉镯,依旧一言不发。
韶婉筠没与江醉瑶打过交道,难免觉得她有些无情,但又不敢发大小姐脾气,生怕激着了江醉瑶,她便更不会放过韶子卿,只能可怜巴巴的说道:“嫂嫂也不是不知道,大哥之前身上就有伤,虽养好了,但也是表面而已,大夫说内伤尤在,加上如今这新伤,比是撑不住的。”
话到此处,江醉瑶才算正眼看了韶婉筠一眼,看着那年少模样,也不忍心玩弄于股掌之中,便道:“责罚韶子卿的是太后,你来与我说这些,倒不如入宫说给太后听。”
韶婉筠更急了:“妹妹若是能入宫,自然不会来叨扰嫂嫂,就是因为妹妹不必嫂嫂在太后面前有脸面,所以才来求嫂嫂的。”
江醉瑶索性把话说的直白了一些:“你现在看着韶子卿可怜,觉得我这个做妻的心狠,但你可能还不知道,曾经你哥哥待我的恶毒,可不亚于他今日所受的伤。”
韶婉筠有些不信,她不信平日里那般疼爱他的哥哥,是那样无情的人。
江醉瑶又道:“自打我入韶家以来,你便随着你三哥云游在外,东院的事情你多半也是不了解的,如今我也不想多嘴多舌说给你听,我只告诉你,韶子卿能有今日,皆是他咎由自取,恶有恶报。至于那责罚嘛,你也不必来求我了,太后已经收回旨意,不会再责罚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