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颖珊打车回家了。
厉母和夏初心不知道去了哪儿,整个别墅都空荡荡的。
她径自进了卧室,拿出行李箱将自己的衣物都收了起来,最后她低头看了看自己无名指上的钻戒,生生将它剥了下来。
宁颖珊拖着行李箱去了车库,开动小车。
“嗡——!”
包里,手机响了。
宁颖珊看了一眼手机屏幕,上面显示着厉靳言的名字。
她身子不由自主地绷紧,一股说不清的复杂情绪涌上心头,犹豫了好一会儿,她才接起了电话。
“你现在在哪?”
手机那头,传来男人冷沉而淡漠的嗓音,仿佛带着深夜的冷风,吹得人心头发凉。
宁颖珊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质问他是不是贿赂医生骗她堕胎?问他既然爱夏初心为什么不和她离婚?还是问……他怎么忍心杀掉自己的亲生孩子?
每一个想要问出口的问题都像是一把尖锐的利刃,在她的心脏上割出一道又一道深深的血痕来。
沉默良久,宁颖珊哑着声说,“厉靳言,我们离婚吧。”
手机那头的厉靳言闻言一怔,锋利的剑眉猛地蹙起,棱角分明的俊美面庞露出一个阴沉的表情。
“就算离婚,你也必须把他打了!”他眯起眼,眼如深海,冷若寒冬,“你就这么舍不得这个孩子?”
“我怎么可能舍得?”宁颖珊比自己想象中还要脆弱,反问对方这么一句话就忍不住眼泪上涌。
这可是与她血脉相连的骨肉,她怎么可能舍得下? “不管你舍不舍得,这个孩子不能留!”厉靳言的语气带着不容拒绝的威严,他笃定宁颖珊不敢忤逆他的话,
“我已经给你安排了下午的手术,你让司机送你去。”
厉靳的话冷漠的可怕,宁颖珊死死地咬住唇,手指用力地抓着手机,就连指关节都泛出了白色。
她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去压抑内心的愤怒和委屈,才梗着声音说,“厉靳言,我不会把孩子打掉的!”
“宁颖珊!”
他也就在愤怒的时候才会喊她的名字。
终于压不住泪水落下,也放下了所有他可能回心转意的期待,宁颖珊轻呵了一声,轻声说,“厉靳言,我们离婚吧。”
说完,她挂了电话。
手机那头,厉靳言不敢置信地看着手机,宁颖珊竟然挂他电话!结婚半年来,宁颖珊对他百依百顺,这是她第一次忤逆他的话!
回想宁颖珊的语气,他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这时,一辆淡绿色的小轿车擦肩而过,厉靳言的眼角划过一道纤细的身影,他怔了一瞬,忽而脸色一变,立马朝司机喊,“停车!掉头,追上刚才那辆小轿车!”
厉靳言再次打电话给宁颖珊,但是一直无法接通。
他目光灼灼地盯着前面开小轿车的女人背影,吩咐司机说,“开快一点。”
黑色的布加迪突然加速,与小轿车并列而行,宁颖珊吓了一跳,正想着要不要让路给对方,便发现布加迪后座的车窗滑了下来,露出厉靳言面带愠色的冷脸。
“宁颖珊!停车!”
宁颖珊没想到厉靳言会突然出现,吓得一抖,方向盘都歪了一下,整个小轿车往侧边一崴,竟然狠狠撞了布加迪一下。
她心脏跳得生疼,却是用力咬住下唇,大声喊:“我不会回去的!更不可能拿掉孩子!”
厉靳言脸色铁青,“宁颖珊,你到底想干什么!?”
宁颖珊侧目看他,宛如监狱的囚犯如获自由般,苍白的小脸上露出一抹释怀的笑,“厉靳言,我不想再爱你了。”
她不想再同床异梦,不想再卑微求爱。
厉靳言眼底闪过一丝错愕,心底有种即将失去重要之物的仓皇感,“宁颖珊,你……”
然而,宁颖珊没有给他说话的机会,她踩尽油门,飞快地超过了布加迪。
厉靳言盯着前面的小轿车,漆黑的眼底阴郁不定,他沉声吩咐司机,“踩油门,把她拦下来!”
“可是厉总,下面是山坡弯路,速度太快的话,会有翻车的危险!”司机弱弱地说。
厉家大宅建在山顶,背面环山,面朝大海,是当年厉老爷子求高人选定的住址,整座山上,只有厉家一门,上上下下都要经过一条弯弯曲曲的坡路。
闻言,厉靳言的脸色登时更加难看,“用最快的时间把她拦下来!”
司机只好踩油门追上去。
宁颖珊看着后面紧追不放的布加迪,心脏像是按了加速器,紧张得额头冒汗,心跳声仿佛响在耳边,一股泛酸的气涌上了喉头,整个人像是绷得极紧的一张弓。
布加迪追,她就加速。
视线一转,竟然到了下坡的转弯处!
宁颖珊吓得心脏都跳到了嗓子眼儿,耳边传来漂移声,她下意识看了侧边一眼,见布加迪即将超过自己。
心里一直绷紧的弦,忽然就断了。
油门在一瞬踩到尽,小轿车如同离弓的箭,一下子撞上了山崖的护栏,飞出了公路。
“宁颖珊!”
……
五年后。晏会厅。
“小君,记得别到处乱跑,妈咪有公事要忙,一时间顾不上你,你照顾好自己,可以吗?”绝美的女人帮身边的小少年整理了一下领口的蝴蝶结,柔声叮嘱道。
小少年笑眯眯地点了点头,嘴甜地说,“妈咪,你今天真美!”
宁颖珊一身雅兰旗袍,充分突显出她玲珑有致的身材,波浪长发用一个珍珠发饰夹起,松散地放在胸前,更添了几分成熟的韵味。
她轻轻笑了下,艳丽的眉眼仿佛燃起耀眼的星火。
雪肤红唇,柔媚至极。
她摸了摸宁小君雪白的脸,这异于常人的白,是悬在她心脏上的一把随时会掉下来的利刃。
半年前,宁小君突发性白血病,宁颖珊和老庞想尽办法找到匹配的骨髓做手术,术后恢复良好。
然而,半个月后,排斥现象出现。
宁颖珊只能想办法再找匹配的骨髓,但是上一次已经是找遍了全球,这一次……直到老庞查到一个消息——厉靳言曾在非洲捐过一次骨髓,与宁小君能匹配的上!
骨髓移植的手术一向是僧多肉少,厉靳言捐的骨髓早就已经用了。
宁颖珊只好将目光放到了厉靳言身上。
所以,宁颖珊这次回国,可不仅仅是为了拍新电影。
“庞夫人,欢迎您能来参加我祖父的寿宴!”
女人牵着小少年下了车,一个梳着大背头的青年立马上前欢迎,“这是小少爷吧?长得真像庞总!”
小少年挑眉,面色冷淡却又绅士,“我长得更像妈咪。”
女人无奈一笑,美丽的眼角却满是温柔的宠溺,“孩子失礼了。”说完又轻拍了下他的脑袋道,“去玩儿吧。”
燕麟昊招来一个女仆,叮嘱道:“好好照顾小少爷。”
宁颖珊清楚自己儿子的独立性有多强,而且宴会厅安保严谨,可疑人员不可能潜入进来。
等儿子被女仆领着去吃小蛋糕,宁颖珊才跟着燕麟昊去见这场寿宴的主人公,传闻中在A市白手起家,叱咤商场数十年的燕家老爷子,燕保家。
“宁颖珊?”
行至半路,身后忽然传来一道低沉的音调,熟悉却又带着陌生的语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