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业依然无动于衷,任由吕管家表演,他非常之淡定,完全不在乎;吕管家早已哭得是一把鼻涕一把泪了。
什么他没有见过?区区装可怜而已,不在话下。
吕管家哭了一阵子,却发现段业根本不说话,也不反对拒绝,而是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微笑的看着自己,吕管家这才意识到,
他根本搞错了对手。
段业岂是用这种低层次的办法就能够打动的?不拿出点实实在在的东西,可没这么容易过关。
正好,这个时候,段业说道:“吕管家啊,吕先生?”
“呃,大人,老朽受不起啊。”吕管家这个时候,早就不敢端着架子了。
“呵呵呵。”段业笑得非常灿烂,非常开心,“我呢,其实也是个惫懒的人。”
“是是是。”吕管家习惯的回道,只是突然,他猛然想起,惫懒这话,似乎不是什么好话,段业这样自己自嘲,当然可以,可是
自己好像却不能这么说。那岂不是不敬嘛。
胡凯和崔浩都忍不住笑了,这老货,倒是有趣,这下拍马屁拍错了吧。
看见吕管家满脸的乞求,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段业倒是放弃了继续作弄他的想法,而是接着说道:“我听说,您在吕光府上,
已经快三十年啦?”
“已经三十一年啦。”吕管家恭敬地说道。
“唔。”段业点头,“那都呆了那么久了,其实再待下去,也挺好吧。”
“不,绝不!”吕管家多精明的人啊,这言外之意当然听得出来,忙哭道:“大人,使君呐,您是不知道,这些年,我在吕光府上,是过的多么屈辱啊。”
接着,吕管家,便添油加醋,极尽详细的描述了自己是如何如何的受欺负,吕光和他的爪牙们是如何如何的无耻龌龊,自己是如何的勇于斗争,和他们进行了不屈不挠的对抗,却遭到了他们惨烈打压。总之说的真是闻着伤心,听者落泪,连段业都差点被感动了。
“那你打算怎么办呢?”段业还是故意装糊涂的问道。
吕管家要是再不明白,这么些年,也就白混了,他马上说道:“老奴虽然岁数大了,也手无缚鸡之力,可是在姑臧这地方,老奴却多少厮混了些年月,而且各方面也都熟悉,大人莅临姑臧,欲取州郡,总得有个穿针引线的人吧?老奴愿效犬马。”
“只是……”段业有些疑惑的说道,“你做的这些,别人也都能做啊。”
吕管家咬咬牙,道:“不瞒大人说,老奴手上有个东西,却是人家没有的。”
“什么?”段业有些好奇,看起来,这东西大概就是这吕管家的护身符了。
“老奴这些年在姑臧,见了很多,听了很多,好在那吕光曾经让老奴学过读书写字,所以倒也记载了一些东西,对于姑臧官员,士绅名流,都有不少心得,他们喜欢什么,家里什么关系,还有什么人,老朽都有收藏,老朽觉得,靠着这个本事,老朽可以做点事情,来帮助您。”
这下子段业听得是怦然心动,别说,这个东西,还真的很有吸引力。
段业记得小时候听雍正王朝,说里面有个人,就搞了个百官行述,记载了全国官员的背景资历,各种内幕,结果一下子搞得很多人很紧张,可是这个人因为手上有这份宝贝,瞬间就变得炙手可热,太子和好多阿哥都想拉拢他,因为谁如果掌握了这个东西,就很容易拉拢应该拉拢的,威胁可以威胁的。
看了看胡凯和崔浩,他们显然也有点动心的意思,段业心里有数了,看起来这个人还真的有几把刷子呢。
但是,这个时候不能贸然答应他,不然他恐怕就搞不清楚形势了,还是得压一压他的气焰。
因此,段业这个时候就像无意一样说道:“我听说城西头的欧阳官人的小妾,好像和姜飞大人有点关系吧。”
这话说的是没头没脑的,如果不知道的听到了,肯定是非常迷茫,可是吕管家却顿时脸色都变了,因为这件事,非常机密,也非常敏感,在姑臧牵扯很多,一般人根本就不知道。
也就是因为自己是吕光的管家,能接触到很多旁人接触不到的东西,对这个事情才有所耳闻,本来以为,段业身在敦煌,又一直在外面到处跑,对于敦煌的行情应该不太熟悉,有需要自己的地方,却没有想到,段业对于这些歌事情,倒是了解的非常之清楚,这下子,吕管家就有些忐忑了。
“呵呵呵。”段业笑了笑,见吕管家没反应,便问道:“吕管家,有此事吗?”
“呃,大人果然是明鉴万里,聪闻四方啊,此事的确有。”
“恩。”段业点头,“不过,段业是觉得,吕管家虽然岁数不小了,恐怕还有些念想在吧。”
吕管家这个时候,再也不敢有任何的一丝丝不敬,忙点头,道:“不瞒大人,有的。”
“不妨说出来嘛。”段业笑了笑。
吕管家先是一愣,继而大喜,这可是明白不过的信号啊!因此吕管家心一横,道:“大人,老朽在吕光家服务了半辈子,虽然享受了些,可是您也知道,吕光待下人是宽厚,那却是做给别人看的,要的是面子,而不是真心对我们好,奴才,待遇再好,那也是奴才,本来老奴很满意,可是现在,吕光砸了我的饭碗,毁了我的面子,让我在他们面前抬不起头来,大人,我不服气!”
“你想报仇!”段业问道。
“是!”吕管家坦然道,“大人,老奴这辈子钱挣得不少了,家人几辈子都够花了,如今一把岁数,也没别的想法了,老奴就想着能够把这些年,在吕光那里受到的明的暗的各种屈辱,都统统找回来!”
段业注意到,吕管家说这话时候,脸色都有些狰狞了,看起来他心中的鸟气的确不少。
深吸口气,段业道:“我可以帮助你,答应你。”
吕管家再次默默跪下,郑重的给段业磕了个头,道:“老奴此生愿意粉身碎骨,来报答大人的大恩。”
“空口无凭。”
“歃血为证!”吕管家这一次倒是很果断,他咬破手指,很快就在胡凯拿过来的绢帛上写了血书。
“好!“段业接过了血书,满意的看了看,“现在该叫你吕先生了。”
“不。”吕管家出人意料的拒绝了,“大人,老奴一辈子是当奴才,曾经幻想着能够有朝一日当主人,但是却发现,老奴这辈子,还就是个奴才的命,与其沐猴而冠,当根本当不了的主子,倒不如给自己找个好主子,大人,老奴以后,愿意为大人当一个好奴才。”
这番话说得倒是蛮有诚意,可是段业听得,却是非常之别扭,道理很简单,段业习惯了人生而平等,不认为人分为高低贵贱,就是现在,段业府上,也只是有服务人员,而没有这种人身依附关系的奴才。
况且,奴才这个词,一点也不好听,那是满清时代的仆人们说的,段业其实还是一个有很强民族意识的人,吕光,字世明,略阳人,其先自沛迁略阳,因家焉。世为氐酋。父婆楼,字广平,佐命前秦,官至太尉。光以赵建武中生于枋头,夜有神光之异,故名焉。年十岁,与诸儿童游戏邑里,为战阵之法,童儿咸推为主,而身长八尺四寸,目重瞳子,左肘有肉印,毅凝沈重,宽简有大量。人莫之知,唯王猛异之,曰:“此非常人。”言之苻坚,举贤良,除美阳令,民夷惮爱,邻境肃清,迁鹰扬将军,以功赐爵关内侯。
建元十九年,以光为使持节、都督西讨诸军事,率将军姜飞、彭晃、杜进、康隆等率步骑七万讨西域。十二月至龟兹,龟兹王帛纯捍命不降。光军其城南,五里为一营,深渠高垒,广设疑兵,为木人,被甲罗之垒上,以为持久之计。二十年五月,帛纯乃倾国财宝,请救于狯胡,狯胡王遣弟呐龙侯将馗率骑二十余万救之。胡便弓马,善矛槊,铠如连锁,射不可入,乃以草索为羂,策马掷人,多有中者。众甚惮之。姑默,宿尉头等国及诸胡内外七十万人,光迁营相接阵,为勾锁之法,精骑为游军弥缝其阙。秋七月,战于城西,大败之,帛纯逃奔,王侯降者三十余国。光入其城,城有三重,广轮与长安城等。城中塔庙千数,帛纯宫室壮丽,焕若神居。胡人奢侈,富于生养,家有蒲桃酒,至千斛,经十年不败。士卒沦没酒藏者相继。诸国贡款属路,立帛纯弟震为王以安之。光抚宁西域,威恩甚著,秦以光为使持节、散骑常侍、都督玉门已西诸军事、安西将军、西域校尉,进封顺乡侯。二十一年正月,大飨文武,博议进止,众咸请还。光从之。三月,引还,以驼二万余头致外国珍异千余品,骏马万余匹而还。九月,光入姑臧,自领凉州剌史、护羌校尉。太安元年,苻丕以光为车骑大将军、凉州牧,领护西域大都督、酒泉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