琼仙派的底蕴在很久以前,就已经被那些只知争名夺利的不肖弟子挥霍一空了,如今不过是勉强过活,修炼所需资源一直颇为匮乏,门下数百弟子就像是小羊羔一般,饿得眼泪汪汪,嗷嗷待哺。
说句难听的话,诺大一个琼仙派,穷的都快当裤子了。
连最基本的修炼资源都少的可怜,更别说是修复混沌无极焚天裂地大阵,需要的资源简直无法想象。
哪怕是琼仙派鼎盛之时,也是掏空了家底方才建成此阵,如今更别提了。
修阵?扯蛋!
“修……修阵?”
晚宴上,听楚长歌竟然说要修复焚天裂地阵,凌离尘端着酒杯的手猛地一颤,眉开眼笑的面容刹时间变得尴尬下来。
“正是。”楚长歌道。
在座的还有李汉林,以及几位耆宿长老,陆惊蛰算是有功之臣,也在其中,以小辈身份忝于末首。
众人闻言皆是一愣,且先不计较这楚高人为何会突发奇想说要修阵,只考虑门派如今的实情,修阵根本就是不可能完成之事。
开什么玩笑,门派穷的都快揭不开锅了,你一个外人不明就里,张口就是豪言壮语说要修阵,拿什么修?难道要让咱们这几把老骨头去偷去抢么!
几个长老心中颇有微词,不过碍于礼数,更重要的是若非没有楚长歌,雁荡山早就被五毒门给占了,对琼仙派实属有莫大恩情,这才没有当场发作。
李汉林是琼仙派的藏宝长老,对于门中财富有多少斤两,知之最深,见掌门一脸尴尬,许久不作声,显然是想要答应,没有那个本钱,想要拒绝,又张不开口,于是苦笑道:“前辈有所不知,我琼仙派看似基业仍在,其实外在产业所剩无几,早已入不敷出,实在是拿不出那么多的灵石天宝修复大阵啊。”
一位长老忍不住附和道:“是啊,本派给弟子一个月发两块灵石都捉襟见肘,就说老朽那小泠徒儿,在练气境已是停留许久,便是因无足够灵石破境,可惜了她的天姿……唉!”
即使早有所料琼仙派必然无法拿出如此多的灵石天宝,可楚长歌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这曾经修仙界的庞然大物,竟然穷到了连弟子破境所需要的灵石都无法供应的地步,真是令人唏嘘啊。
他手指有节奏的轻轻敲击着桌面,沉吟良久,说道:“修复大阵所需的灵石天宝我来想办法。”
修复本门大阵,还要楚高人倒贴,凌离尘这个掌门羞的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不过有道是君子之交淡如水,大恩亦不言谢,再说什么赴汤蹈火的话倒是显得矫情了。
凌离尘一杯冷酒下肚,面色多了分潮红,道:“其实灵石天宝尚在其次,焚天裂地阵构造复杂玄妙,若非深谙其道,否则根本无从下手。”
李汉林深以为然道:“正是如此,本派如今已无精通阵法之人,况且焚天裂地阵不同于寻常阵法,便是精通,不知其中构造也是无用,若是有阵图参照,或许可以一试,可阵图也早已不知所踪了。”
楚长歌有些无语,感情这琼仙派如今是穷的都光着屁股蛋了,祖师爷留下的那些好东西败的是一件不剩,想要修复大阵,真是比预想中还要困难的多。
“阵图……”他沉吟一声,忽然脑海中灵光乍现,道:“我或许知道阵图在何处。”
“恩人竟然知道?”凌离尘有些不可思议。
楚长歌点头道:“我与你琼仙派颇有渊源,故而有些秘辛,倒也略知一二,只不过阵图存放在那个地方,仅仅只是我的猜测,并不一定能够找到。”
几个长老闻言面面相觑,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震惊之色。
这位究竟是何许人也,与本派颇有渊源?可为何却从未见过,亦未听过?
李汉林与陆惊蛰却是知道楚长歌的身份的,眼下听前辈极有可能寻到失传已久的阵图,不由得心潮澎湃,激动不已。
若是混沌无极焚天裂地大阵重现全盛时期的威力,谁还敢吃了熊心豹子胆再敢上雁荡山来撒野!
李汉林眼眶都快湿润了,前辈果真是救苦救难的活菩萨啊。
“前辈倘若真能找到阵图,即便代价是要小老儿立即死去,小老儿也甘之若饴啊!”李汉林呜咽道。
凌离尘亦是心情激荡难平,泪光闪烁,举杯起身,双手敬道:“恩人为我琼仙如此竭尽心力,不啻于再造之恩,凌某敬你一杯。”说罢仰头一饮而尽。
楚长歌回敬一杯,道:“明日我便带你们去寻阵图,今日便到此为止吧。”
这是要离席了,凌离尘赶忙道:“我送恩人去客房。”
楚长歌没有推迟,点了点头。
李汉林与陆惊蛰随后赶紧起身,宛如两大护法,一左一右去开房门。
但在这时,先前那哭穷长老忽然语气不善道:“老夫有一事不明,委实不吐不快,还望阁下解惑。”
这话更像是质问,凌离尘顿时变了颜色,狠狠地剜了那长老一眼。
李汉林与陆惊蛰更是一凛,偷偷看了看楚长歌的脸色。
见楚长歌脸色并无变化,似乎并没有因此而恼怒,二人长出了一口气,不过仍觉有些忐忑不安,毕竟这位可不是一般人啊,若是发起火来,恐怕一个巴掌,就能把雁荡山给拍平喽。
察觉到气氛有些紧张,楚长歌不由得微微一笑,看向那长老,说道:“不知是何事。”
那长老无视凌离尘以及李汉林极力劝阻的目光,兀自说道:“阁下说与我琼仙颇有渊源,真假姑且不论,老夫只想知道,阁下似乎对修复混沌无极焚天裂地大阵志在必得,这究竟是为何?”
楚长歌一时不知该如何作答,默然无语。
凌离尘眉头一皱,冷冷的看着那长老道:“木师兄。”
木长老显然是个牛脾气,哪怕是掌门也不畏惧,目光仍自停留在楚长歌的身上,等待着他的回答。
“其实我也是有所求。”默然半晌后,楚长歌缓缓开口道。
那木长老老脸拉的更长,警惕道:“所求为何?”
看来是搪塞不过去了,楚长歌只能实情相告,说道:“借大阵无上威力,助我解脱。”
木长老微微一怔,道:“什么?”
“就是自杀!”楚长歌没好气的道。
说罢,再不理会惊愕万分的众人,自顾离去。
楚高人似乎被木长老惹恼了,凌离尘没敢去送,于是忙给陆惊蛰使了一个眼色。
小陆心领神会,随即跟出门去。
夜色正浓,诺大的琼仙派中寂然无声。
陆惊蛰本想为楚长歌引路去客房,但见前辈自顾在前行走,像是在散步,也不敢自作主张,上前打扰,跟在后面亦步亦趋。
月华如一泓秋水,清澈皎洁,漫天被星辰点缀,光怪陆离,深邃无比。
走在茫茫夜色之下,楚长歌的心境也渐渐趋于平和。
他曾在琼仙派学艺半年,虽然不见得对这里的一草一木如数家珍,但也称得上是轻车熟路,如今重回旧地,却是物是人非,别有一番复杂滋味。
走了许久,他在一座凉亭中坐了下来,见陆惊蛰在老远处贼头贼脑的,不由莞尔,叫道:“你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