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道一依旧是沉默寡言,没有说些什么。
如果可以,他只想提剑再战。
可惜这已经是不可能的事了。
方才施展那招惊神泣鬼的咫尺天涯,已然将他全部气力消耗一空,甚至使得他原本就极为严重的伤势雪上加霜,眼下就算还未到油尽灯枯的地步,也是相差不了许多了。
他甚至连剑都快握不稳了。
“羽陵玄,你废话真多。”
他孤傲冷笑,浑然无惧死亡的威胁。
往往占据主动者,貌似都会说些狠话,似乎这样就能展示自己的强大。
羽陵玄这般人物也不例外,况且他本就是个极端自负刚愎自用的人,而今接连打败龙王敖广、剑神李道一,更是目无余子,只觉天下群雄,皆亦不过是渺小蝼蚁,登顶至高宝座,掌握前所未有的权势,仿佛已然触手可及。
“本宫主再给你一个机会,只要你说出方才那招咫尺天涯的奥秘,本宫主可以让你死的痛快一些。”
羽玄陵起了觊觎之心。
那一剑太可怕了。
若非他无续命仙丹,眼下已然是死尸一具了。
虽然很不想承认,可他依旧不得不正视这个事实,李道一的剑术,要胜于他!
其所创之咫尺天涯,更是远胜琉璃宫任何剑诀!
倘若能练成这招咫尺天涯,他自觉可能从此以后真的就是高枕无忧了。
放眼天下,还有谁能与自己匹敌?
他迫切的想要得到这堪称震古烁今的可怕剑诀。
可惜结果令他失望了。
其实他也应该早就料到,以李道一孤高桀骜的性子,又岂会将这一招说出来。
“李某就算带进棺材里,从此这招咫尺天涯成为绝响,你也休想得到。”
李道一拒绝的干脆利落。
羽陵玄愠怒道:“既然如此,本宫主就让你尸骨无存,就算有人为你下葬,也无物安放!”
锵啷!
他手中突然出现一柄湛蓝长剑,随即拔了出来。
此剑名曰“琉光”,威力无穷,乃琉璃宫宫主之象征。
虽然口出轻蔑,极尽嘲讽之能。
然则羽陵玄其实打心底里还是很佩服这个对手的。
他不禁有些惋惜,龙王战败,剑神饮恨,从今以后,恐怕便再也难寻像点样子的对手了。
为了表示尊重,他准备用这柄将来世界上最尊贵的剑,送这位剑神最后一程。
凛冽的寒锋直指李道一!
到了这一刻,远远观战的众龙宫将士们终于是万念俱灰。
连李道一都败了,这场战争已然是毫无悬念。
龙宫即将就要一败涂地,甚至是从此覆灭!
“跟他拼了!”
一个龙族大吼道。
固然明知大势无法逆转,即便是一拥而上,也奈何不了这个神威盖世的琉璃宫宫主,可龙族骨子里的高傲,不容许它们这般屈辱的接受失败,更不会坐以待毙。
所有龙族同时爆发出强烈的战意。
“战!”
敖霖从牙齿里挤出这个充满着杀意的字。
龙族俱是高傲,敖霖亦是如此,而且最甚!
它渴望战死,那是对于龙族的最好归宿。
可就在这时,忽然响起一个淡然的声音:“你们在这里等我,不可轻举妄动。”
群龙随即皆是一怔。
敖霖望着那个忽然离开向羽陵玄飞去之人,不禁愕然道:“贤弟……”
离去之人自然是楚长歌。
他自知必须要出手了。
赶在羽陵玄即将就要挥剑斩向李道一的前一刻,他沉声喝道:“住手!”
羽陵玄竟然真的停手了,眉头一皱,回头望向他。
差点便要一命呜呼的李道一也望向了他,当看清他的面孔后,不禁怔了一怔,微微吃惊道:“是你……”
目视他良久,羽陵玄眼中闪过一丝轻蔑之色,摇摇头道:“本宫主还以为是何方神圣又来送死,原来是个不堪一击的结丹境蝼蚁,你真是好大的胆子。”
“胆大包天的是你。”楚长歌负手而立,道:“看来天墉城的事并没有让你有丝毫警醒,非但没有收敛,反而变本加厉,你难道就无一丝敬畏么?”
他此话一出,羽陵玄霍然面色一变。
“你……你是谁?”羽陵玄沉声喝问道。
“将死之人,让你知晓我姓名又有何妨,记住了,免得你死不瞑目。”楚长歌一字一字道:“吾名楚长生。”
羽陵玄眉头皱的更深了。
这个名字他好像有点印象。
仔细一想,终于想起,最近天底下有个锋芒正盛的年轻人,屡屡越境败同辈修士,就叫做楚长生。
当然,如果只是仅仅于此,并不会让他这个堂堂琉璃宫宫主铭记于心。
让他记住这个名字的真正原因,是他的弟子王溪风,就是被废于楚长生之手!
“是你!”他赫然杀意凛然。
楚长歌淡淡道:“你竟认得我么?不过倒也不重要了。”
羽陵玄哼道:“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本以为你销声匿迹,必然是怕报复躲了起来,没想到你竟大摇大摆的胆敢出现在本宫主面前,小子,你想怎么死!”
“你或许是搞错了。”楚长歌嗤笑一声,道:“即将死去的不是我,而是你。”
羽陵玄面色陡然一沉,道:“本宫主没功夫听你这天高地厚的小崽子胡言乱语。”
对付结丹境修士,他连手都懒得抬,直接凌厉的瞪了楚长歌一眼。
本以为这一瞪,楚长歌立时就会魂飞魄散,再也张不开嘴了。
然而令他感到惊讶的是,面前这个结丹境修士,竟然依旧屹立于眼前,瞧那轻松模样,显然没有感到丝毫痛苦之意。
一旁的李道一也是诧异万分。
他知道楚长歌绝非一般,从其所修炼的“鲲鹏大法”便可见一斑,更是震古烁今的天门,但他委实想不明白,楚长歌再是不凡,归根结底修为境界也不过就是结丹而已,何以竟能抵挡羽陵玄的攻击而毫发无损。
这种不可置信的表情,楚长歌委实已经见过太多次了,早就见怪不怪,看着羽陵玄笑道:“你无需如此讶异,也不必问我,死人没有资格提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