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虎想要抽出被这道士握住的绣春刀,惊骇的发现无论自己如何使劲,这道士的两指像是铁钳一般的夹住刀尖,根本抽不出来。
“你到底是谁!”李虎脚步退后,拾起地上一杆铁枪谨慎问道。
“我不都说了吗,我就是一个平平无奇的道士,来救人的。你要是不出手就滚吧,我要把人带走。”道士扶住昏睡过去的季玖,看着他身上一道道难以入目的刀痕,拍了拍头说道“要不你就别走了,死在这儿,你觉得如何?”
李虎好歹也是出尘境高手,被一个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道士如此威胁,怎么可能受得住,当即举枪便刺,道士也不防任由铁枪扎在身上,锋锐的枪尖无论李虎如何运真气都没法刺穿他的身体。
萧厌生手速飞快的点到季玖的穴位,为他止好血后,瞥了一眼李虎说道“你就这般水平?”
“你到底是谁!?”李虎声色俱厉问道。
“等你快死的时候,再告诉你!”萧厌生轻轻的将季玖交给一个幸存的将士,举步向李虎走去,双手负后有说不出的仙人气度。
“围剿!”
树丛之中,七八个身穿飞鱼服,手持绣春刀的锦衣卫飞身而出,刀刀对准萧厌生的要害砍去。
他也不抬眼瞧,体内真气轻轻一震,就活活震死了这几个最高修为有炼体境巅峰的锦衣卫精英。
“你……你是自在境!?”
萧厌生没回答,而是一边自言自语一边步履不停“当年她应该就是被你们这帮北国杀死的,冤有头债有主,先从你开始好了……”
李虎运气至巅峰状态,再次以惊光一刀对准萧厌生的头颅而去,武者对阵最忌讳的就是临阵胆怯,就算是仙人境的宗师来了,他李虎也不能退!
萧厌生举掌拍碎了绣春刀,随后又是一掌拍断了李虎握刀的左手。
李虎咬着牙举起右拳打向萧厌生的小腹,犹如蚍蜉撼大树,这一拳丝毫无用。
“你是没吃饭吗?”
萧厌生回敬一拳,李虎向后退了数十丈才停下,想着续气再战谁知道这个神秘的道士已至自己身前,不过几秒移步数十丈,现在的李虎知道他是谁了。
“你……你是萧厌生?”
“不错,算你狗眼没瞎,不过没什么奖励,就送你去黄泉游一游吧。”萧厌生手搭在李虎的肩膀上,按了一下,他的身体便犹如一滩烂泥瘫在了地上,萧厌生转身之际,道上百米尽数轰然下沉,惊的南湘郡百姓还以为是来了地震。
萧厌生背起半死不活坐在尸堆旁的董云舟,看着还剩下的几个将士说道“把他驮到马上,来武当山找我。”
说完萧厌生将董云舟交给那一脸崇敬看着自己的将士,背过季玖恍然消失在天地之间。
季玖醒来时身上被裹满了药布,鼻边充斥着刺鼻的药味,想不醒都难。
“你小子可还真是够拼命了,就真不怕一身武道修为尽失,到时候你还拿什么娶你的仙女姐姐?”萧厌生正在调制疗药,瞥了一眼捂着头醒来的季玖,笑说道。
“若真是命都没了,可就真娶不到了,而且我并不觉得五脏六腑有何大伤,运气依然顺畅。”季玖嗅着好闻香薰,隐隐有些倦意。
“一鸢染自十年前为你铸造准仙体魄,十年如一日的以剑气真气浸入你的五脏六腑,今日一战,损去了大半。你可能没什么感觉,可这是你师父送你真正的大礼,使你未来真正有机会突破仙人境。”萧厌生手里端着调好的药糊,示意他趴下,季玖顺势正躺在塌上,任由萧厌生轻柔的替他解开药布。
“萧道长,我总觉得你对我是不是太好了些?”季玖侧头瞥向萧厌生问道。
“有吗,贫道不是一向待人温和?”
“其实平日里您虽然待人温和,可是眼中的陌生冰冷是能看出来的,可对我则是完全不一样的亲近,我猜应该是和我真正的爹娘有关吧?”
萧厌生手上动作一滞,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说道“可能会有些疼你忍着些,刀上有毒,这种药糊虽解毒可也很疼。”
“您小瞧我了,我被砍了这么多刀可是连吭都没吭一声,上个药……”季玖倒吸一口凉气,双手死死攥紧床单,额头霎时冒出细细的白毛汗,话说到一半噎在了嘴里,憋的他脸色涨红。
“喊出来也好,又不是外人。”萧厌生眉眼有了笑意,轻声说道。
“没……没事,您就随便上……我受得住。”
萧厌生默然不语的上药,冷不丁的问道“从青山镇离开吃了不少苦吧?”
“怎么说呢,这个江湖和我想的一样又不太一样,可无论怎么说都是距离成为江湖大侠的目标越来越近,总归是好的。”季玖逐渐适应了这股钻心的疼,与其说是适应,麻木更贴切一些。
“在江湖上若真是受了天大的委屈就说话,我这个人别的本事没有,打架还是会一点儿的。你永远都不是孤身一人的闯荡,别次次都那么搏命,也得适可而止不是?我知道你年少轻狂,可你那么聪明怎么就想不明白这个道理?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你说那一天你要是真死了,就算我把杀你的人杀了,可死者不能复生……”
萧衍生的絮叨很像小时候熊胜广在睡前对自己的叮嘱,季玖不觉得扰人,倒希望萧厌生能多唠叨些。
少年也是累极了,接连两场搏命拼杀,顶着如此疼痛依旧酣然入梦,不大会儿就响起了不大不小的呼噜声。
萧厌生小心翼翼的替他翻身,又把被角掖好,两手负后,眉眼慈祥的看着他,长得的确像某个横刀夺爱的王八蛋,可更像她一些,眉眼像,就连说话的语调也像。
“你的儿子很了不起,我想你要是活着也会很高兴的。”
萧厌生走出房间替季玖轻轻关上门,手微微颤抖举起挡住还有些耀眼的夕阳,天边火烧似的晚霞似乎许多年前就是这样,只是一同看的人不在了,他抖落袖袍站在道观中央,久久不动。
道气浩荡,离日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