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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一?第五章 红衣笑颜

戌时1初。闺阁之中,灯火缱绻,帷帐2垂地。屋内燃着醒神的檀香,香炉中腾起点点白气,圆桌上还放着一碗醒酒汤。

晏婳脑中昏昏沉沉的,醒来便是躺在榻上,撩开帷帐,缓缓起身。晏婳轻“嘶”一声,抬手轻揉太阳穴。

“小姐,你醒了?”金影脚步匆忙地走了进来,扶晏婳走到圈椅旁,将那碗醒酒汤端起,“喝点吧,醒酒的。”

晏婳轻倚在圈椅上,接过醒酒汤饮下,只觉有些乏力,一手支着头,问道:“金影,我怎么回来的?”脑中只是晕晕乎乎的,不太记得起来喝完桑落酒的事了,怎么迷迷糊糊就回到了府中?

金影也如一答了,“小姐是申时3被何姨送回来的,说是与朋友喝多了,来时还叮嘱莫让小姐再饮酒了。”晏婳听得眉头直皱,只问了现在是几时了。倒也不再传膳,便拂手让金影回去歇着。

金影下去后,晏婳推开窗散散屋内的酒气,倒也不急着睡下。就这么望望窗外,口中喃喃细语着:“萧公子啊萧公子,是我酒后一梦,还是你我真的遇过?”指尖勾住几缕发丝轻绕,望万家灯火渐熄。

此时,萧府内。歌舞声乐起,萧甚同柳莫如坐在上座。柳莫如向来不喜萧甚后院小妾,便一直冷着脸,撑着桌面闭目养神。萧甚倒也没有多说什么,便随着柳莫如了。

观座下诸位,姚秋琦身着一身粉衣,屡屡向萧甚抛过媚眼去。显然,这对萧甚也极为受用。

叶之茗恨恨地瞪着姚秋琦,姚秋琦倒是没有理会她的眼神,这就是个疯女人,要不是她的儿子萧酌还争点气,早该被赶出府去了。

萧酌只淡淡地望了眼这边,很快收回视线。自顾自倒酒,“还是桑落酒。”萧酌低语,说着又低笑一声。

又换了一波舞姬,座中各位正是玩得尽兴。

萧酌一贯对宴会之类的并不感兴趣,独自离了席。此时席中正热闹,倒也没有人注意到萧酌。

来到苑中,萧酌翻上一棵槐树上,串串槐花馨香沁人,晚风吹拂下,落一地芬芳。萧酌手中把玩着那块和田玉玉佩,雕刻极为细腻,以一黑绳系之。

又记起早晨遇到的那个喝不了酒还逞强的红衣女子,萧酌的嘴角不禁上扬了几分。“还真是,有意思啊。”清明的眸子中染上些许笑意。

一袭红衣如朱槿?,肆意明媚。醉后竟将珠钗都摘了,青丝倒是未泄,只是双颊如红云,嘴角浅笑。只道一句“好酒”,非将桑落酒饮尽不可。想到此,萧酌不由失笑。

至于那柄乳白珍珠猫眼钗,自然在萧酌手中。“当做教她舞剑的报酬好了。”萧酌轻笑。

已至夜半,萧酌未眠,那边晏婳倒是已睡下了。

次日清晨。封浅念唤了晏婳去她那,晏婳心中自然清楚。昨日之事,封浅念定略知一二。

“娘,”晏婳笑吟吟地过去,“唔,可是为昨日之事?”见封浅念微微点头,晏婳便继续道:“昨日与鹤笙公子相遇,兴起便要了些酒尝尝,没想竟醉了。”晏婳并未有所隐瞒,何熙想来也与她说过了。

封浅念神情略微严肃,认真叮嘱晏婳往后切不可在外胡乱饮酒,又零零碎碎嘱咐了些话。

半个时辰后,晏婳这才从封浅念房中出来。忽的,想起与萧酌的约定。舞剑?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来。

晏婳也不再多想,回房摆弄字画。金影轻轻叩门,晏婳闻声便启唇唤她“进来”。

“小姐,府外有一女子找你,说是与你认识。”金影道。

晏婳心下疑惑,不知来人是谁,也只轻“嗯”一声,将字画收起,便随着金影去了前厅。

右座上正坐着一紫衣女子,年纪不大,走近一看,正是施清应。施清应见晏婳过来,便笑意盈盈地过去,携过晏婳的手,道一句“锦书姐姐。”

晏婳便也笑着应下,与施清应谈笑。这小姑娘欢脱得很,到后院与晏婳荡秋千、打字谜。施清应笑意浓浓,同晏婳嬉笑,倒也为晏婳添了不少乐趣。

时近正午,施清应也并不多留,于是便向晏婳辞去,临别时还笑悠悠地道:“锦书姐姐可要多来找我玩玩,一个人在府中呆着可无聊了。”晏婳自然是一口应下,将施清应送出府外,这才回来。

一轮红日高悬空中,正是万里无云的好天气,远山含翠,错落有致。树叶子也被灼灼的阳光照得透亮,青藤攀在老树上,偶尔落上一两只飞鸟。蝉虫齐齐出来鸣叫,好不热闹。

而萧酌此时,正在庭中作画。细细研磨,笔端轻蘸一点浓墨,缓缓提笔。

画中是一红衣女子,笑颜如花。一身红裳胜火,一手提银壶,一手摆弄一柄乳白珍珠猫眼钗,素手如凝脂,唇角翘起,带起一抹明媚的笑,一点朱唇嫣红,嘴边还染着些酒渍,面上微红,眉眼皆惺忪,娇俏青蛾如粉黛。

萧酌执笔画完,眉眼带笑。杜鹃鸟在枝头啼叫几声,鸣声清脆,带得萧酌心情也愉悦不少,将画卷收起,放入锦盒之中。

忆昔红衣笑颜,醉意朦胧,执笔摹朱颜,一笑乱我心念。

戌时1:晚上七点至九点。

帷帐2:即床幔。

申时3:下午三点至五点。

朱瑾?:即扶桑,一种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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