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云暖弱弱地抓着墙,“你叫人啊……”
季鹤野邪看她一眼,丢开勺子,举着碗挑眉。
连手背被粥溅到都不曾皱下眉头。
殷红的血液回流飞快,看的陆云暖心惊肉跳,终于挪过来,熟练地按住胶布,拔下针头。
季鹤野倒是没想到陆云暖会拔针,侧脸看她。
陆云暖将针管绕了几圈,搭在桌子上,回头就望进季鹤野幽深的眸子,以为他要跟自己算账,咽了咽。
“又……又不是我害得你鼓针,你怪我干嘛?”
季鹤野状似不经意地扫了一眼她还按在他手背上的手,“你不照顾我。”
这控诉的语气,怎么莫名其妙的还有点傲娇?
陆云暖被自己的想法惊到,抿唇嘟囔:“不是让你一口闷嘛。”
被季鹤野一瞪,陆云暖秒怂,手也吓得收回来。
还没压好的胶带上殷出血迹,她这才后知后觉自己竟然帮他按了那么久的手。
恶人先告状:“你怎么不按好!”
看着凶巴巴的,可底气不怎么足。
季鹤野无所谓地将胶带撕下,沉声,“过来。”
语气微凉,十分像算账的口气。
陆云暖纠结着怎么办,季鹤野失了耐心,“别让我说第二遍。”
话音刚落,某个女人立马窜到床边,蹲下,两条胳膊搭在床上,眨着眼看他。
眸子水亮,羽睫一下一下扇动像蝴蝶的翅膀,偏偏她还无意识的嘟起嘴,表情还带了丝紧张和委屈。
季鹤野眼底一热,另一侧的手攥成拳紧紧压着胃,利用疼痛勉强压制住冲动。
手指捻了几下胶带,突然伸手粘在她的眉心,看着突兀,却丝毫不遮掩她的美貌。
“你干嘛!”
陆云暖一把揪下来丢过去,顺势跳到好几米远,手指在被胶带沾过的地方搓了搓,留下一道红印。
就这么嫌弃他?
季鹤野眸子变得更加深沉,皱着眉头看她。
眼看着薄唇就要张开,陆云暖一个机灵,往门外跑,“我去叫护士重新给你打!”
也不顾季鹤野什么反应,慌慌张张的像是在逃命。
季鹤野轻嗤,目光落在她刚刚趴过的地方,眉心微动,捡起她掉落的一根发丝,慢条斯理地绕在指尖。
几分钟后,一个护士推门进来,季鹤野抬头见后边没有想见的人,沉下脸。
护士以为季鹤野嫌她手艺差,哆哆嗦嗦半天找不到血管,不敢下针,急得眼泪都快下来了。
季鹤野见护士这样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他平时是不是太凶了?所以陆云暖才会躲着他,对他如避蛇蝎。
顿了顿,用自以为很温柔的声音道:“别弄了。”
小护士眼泪接着就下来了,“对不起季总,我去叫护士长来。”
季鹤野想问的话一下堵住,显得脸色更加不好,沉的像泼了墨。
小护士直接就跑了,去了护士长办公室敲门:“护士长,你帮帮我吧,我都不想失去这个工作。”
“怎么了?”护士长奇怪地看她一眼,“不是让你去给季总扎针吗,哭成这样,难道你把季总扎坏了?”
想到这种可能,护士长睁大眼睛,焦急万分:“你说啊!”
能上顶楼,可是千挑万选上来的人,更需要在她这边过一道手,核查专业能力,这才放上来。
要是出了事,她难逃责任。
可就算是让人死,总要让人知道原因是什么吧。
“我……我犹豫半天都没敢扎下去。”
护士长松了口气,什么都没做就还有救,“那没事,我去看看吧。”
可等她进了屋子,却发现季总脸色像黑炭一样黝黑,凉凉地扫了她一眼。
饶是经常跟季鹤野打交道的护士长心也停了下,撑着到床边,却发现大总裁左手上还绑着橡皮筋,血液不流通崩的有些紫。
季鹤野眯了眯眼,“就这水平?”
护士长赔笑,伸手拽开皮筋:“给年轻人一个机会,她刚调上来没几天,缺乏历练,被您的气势吓到了。”
“我很吓人?”
季鹤野仔细看着护士长的神情,将另一只手抬起,方便绑上橡皮筋,“照实说,我不怪你。”
护士长犹豫半天,斟酌着自己的措辞:“不是吓人,就是……”
想了半天还是没想到适合的话,突然灵机一动,“就是严肃了些,可当领导的都要这样,温柔了不得让手底下的人翻了天,季总掌管这么大的企业,这样正常。”
针扎进肌肤,略微的刺痛感抵不上胃里的烧灼,季鹤野眉头都没动一下,往门口撇了一眼,算是接受这个理由。
神色如往常那般冷峻,护士长也没看出什么,调了调速度,将换下来的针管带走。
刚走到门口,就见陆云暖站得远远往这看,几天下来双方也换了个脸熟,点头致意,“陆小姐,怎么不进去?”
说着侧身让开路,还准备回去将门打开。
“我等会再进去。”陆云暖赶紧拉住人,小心看了一眼,“季总这是……犯什么病了?”
护士长眼中闪过一丝诧异,聪明的没多问,“胃病,长期不按时吃饭,喝烈酒,熬夜,几乎每个月都要进来调理一次。”
来回折腾的看的她都难受,可当事人根本没当回事,我行我素,可碍于季总身份,他们也不好多说。
想到这几天季总对这位姑娘的态度,护士长眼珠一转,主意上来,“你要不去劝劝季总,让他按时吃饭。”
“我?”陆云暖连连摆手,自嘲的笑,“我说更没用,可能他根本没把我当成人过,每天想着法的折腾我。”
护士长微微叹息,要是别人可能早就走投无路彻底消失在季总面前,可这位却好好的待在这,甚至还能让季总亲自带饭。
她可是见过季总提了一大堆饭盒的模样,那架势应该是把有名的饭店都买了一遍,城南城北的跑。
“季总只是不善表达。”
陆云暖冷笑,他不善表达?可他会付之于行动啊,嘴里说着最狠的话,行动上也毫不留情。
“可……季总想做什么,谁又能拦得住呢?我去,也不过是徒增羞辱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