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傅家多年,达官显贵,名流巨星见了不少,也练就了一身看人的本事。
从温若言父女进门之后的第一眼,吴妈便不太喜欢他们。
一个看起来颇有城府,一个不够稳重。
可温软听着大伯的声音,恍惚间总觉得是父亲在和自己说话,对于那些细枝末节,弦外之音,自然也没办法听出来。
“姐,听说你前段时间拍广告了?”
温软笑着点头,“嗯。”
“你那导演之前也和我合作过,我前几天看他在朋友圈夸你呢。”
那部广告拍摄的导演合作的时候对温软的印象不错,甚至还在一次公开访谈中真情实感地夸奖过她的演技。
不过,导演是个直爽的中年男人,说话的时候难免有所疏漏,虽说夸奖温软是好事,但用惋惜的口吻说出来总会不可避免地戳到温软的痛处。
温软正打算岔开话题,却听到温静又接着说,“姐,可惜了你眼睛看不见,否则你一定可以成为一个优秀的演员。”
温软堪堪笑着,一旁的吴妈立刻皱眉,甚至连温若言也察觉到了气氛的转变,用手肘碰了碰温静的胳膊提醒她。
吃过晚饭,父女俩辞别,别墅附近很难打车,温软便安排家里的司机送他们回去。
车子停在酒店门口的时候,温若言笑着同司机说了谢谢,而温静则是直接甩上车门下车。
站在路边,汽车已经走远。
“温静,以后在你姐面前说话注意一点。”温若言看了一眼时间,皱眉对着温静说。
温静翻了翻白眼,不屑地轻哼一声,“我说得难道不是事实吗?”
“你如果把温软得罪了,看她以后还能允许你到家里去,去不了她家,你还怎么见傅霆枭?”
温静不情愿地扯了扯身上的名牌包,“知道了。”
“没事的时候常给她打个电话,尤其是对她的孩子,要好一点,耐心些。”
“嗯。”
终于等来了出租车,温静伸手拦下车,拉开车门之后,忽然转身看着父亲,“你不回酒店啊?”
“去见个朋友,你先回吧。”
等到出租车消失在街角,温若言这才迈开步子,向着酒店对面的餐厅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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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温若言父女之后,温软一个人待在房间里,手里抱着之前和父亲拍的合照。
那是她五年前在国际钢琴比赛上获得冠军的时候,纽约东部的百老汇剧院,她穿着一件红色的长裙,在众人的祝福之下拿下了冠军。
那时候的温软,总觉得自己的生活会无限精彩,她有一个疼爱自己的父亲,有被知名钢琴演奏家认可的音乐天赋,可惜,随着一场意外事故,生命中那些晴朗天空被阴云遮蔽。
也只有这段时间,温软才感觉头顶上方的乌云终于产生了些许裂痕,久违的阳光终于透了进来。
她靠在沙发上缓缓地阖上了眼睛,睡意渐渐袭了上来,可就在她快要睡着的时候,却再一次迷迷糊糊梦见了那场改变了她整个人生轨迹的车祸。
那是一个雨夜,大伯打来电话告诉她父亲在工作中忽然晕倒,温软连夜从学校打车去医院,可是路上的时候出租车被一辆超载的大货车撞翻,司机当场死亡,她勉强捡回了一条命,但是眼睛就此失明。
梦里,雷声轰鸣,瓢泼大雨冲刷着路面,殷红的血液从额角流出,她甚至能感觉到身上的温度在一点点下降。
清晰的真实感让温软的额头浮出了一层薄汗,她喘着粗气醒来。
窗外,雷声渐起,疾风骤雨将至,她揉着太阳穴,缓缓地吐了一口气后重新靠在了沙发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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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打温静来家里做客之后,她便经常打电话给温软,大概是最近剧组那边比较清闲,她得空的时候带着礼物去了温软的训练室。
白枫同吴妈一样,从第一面起便不太喜欢温软的这个表妹。
可是见温软同她说笑自如,也只能叹了一口气在旁边看着。
韩梁勾画完琴谱,提着贝斯在白枫的身边坐下,笑着说,“吃醋了?”
白枫白眼翻上了天,“我吃什么醋?开玩笑。”
“自打温姐的妹妹进门的这一刻起,你就已经把不高兴这几个字挂在了脸上,还不承认。”
白枫冷嘁了一声,“我是觉得她这个表妹接近温软的目的不单纯。”
“不能吧?”
韩梁看了一眼正在和温软说话的人,蹙眉说。
白枫冷不丁地沉声叹了一口气,“希望这只是我的错觉吧。”
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白枫拍了拍身上的褶皱,对着温软喊,“亲爱的,我们再合练一次。”
“好。”
温软笑着应下,又对旁边的人说:“你先去旁边歇一会儿吧,等会儿练完我们一起回家。”
温静挑眉,“好。”
今天是傅霆枭回海城的日子,工作上的事情似乎遇到了一点波折,他比原定计划晚三天回家。
温软今天特意调整了训练的时间,为的就是早点回家,恰逢温静来探望,对方又说想亲自将准备的礼物送给宝宝,温软便邀请了她晚上到家里去做客。
忙着训练,温软也忘了知会傅霆枭一声。
傍晚,天色昏沉,傅霆枭进门之后听到了厨房里传来的吴妈和温软谈话的声音,便信步走到了厨房门口。
锅里的汤正在翻滚,香气四溢,温软正忙着给汤做最后的调味,因此并未留意到身后传来的脚步声。
吴妈一晃神,看到了傅霆枭,正准备说话,却见对方抬手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吴妈了然,转身对着正忙着的温软说:“太太,我出去一趟。”
“嗯,去吧。”
吴妈离开之后,傅霆枭缓步走了进去。
温软拿着调羹,正准备关火,忽然整个人落入一个熟悉的怀抱中。
她先是一惊,眸中的诧色转为欣喜,“霆枭?你回来了?”
“嗯。”
鼻息间是温软身上的气息,傅霆枭合眼,“这些事以后交给厨师,免得不小心伤到。”
温软初学做菜那会儿,烫伤几乎是家常便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