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他的话语,长孙羽宣低着头没有说话,季梵俊试着又上前一步,见她没有再躲避,心里稍稍一松,又靠近几分,抬手将她头上的帽子摘了下来。
感觉到他的动作,长孙羽宣没有再后退,只是低着头半晌,屈膝跪下,开口道,“徒儿见过师傅。”
季梵俊脸色变了一变,缓了缓情绪,倾身将手扶在她的臂弯处,将她向上拖了起来,“还在生师傅的气吗?那天是师傅有些过分了。”
听着这句里明显的道歉话语,长孙羽宣将头抬了起来,从刚才到现在第一次直视他的眼睛。
季梵俊见她抬头,脸上渐渐的浮起笑容,打量着她的面容“我的然儿果然好看。”说着抬手便要抚上她的脸颊。
长孙羽宣将头偏向一边,眼睫毛动了动,最终还是又退后了一步,低头道,“师傅今天来是有何要事吗?”
慢慢的将手放下,季梵俊脸色很不好看,那日他只是一时激动,动手也并非想要打伤她,只是想将画夺回来而已,哪知她竟躲也不躲,就那样堪堪承受,那一掌打下去他便后悔了,可是那一声徒儿让他却步了,之后便一个人关在书房里胡思乱想。齐然下山他是知道的,心里存了希望,想着等人回来了再好好的说说,然儿那么的听自己的话,生气也不会太长时间,哪知这一错便是几个月过去了,等再次知道了她的下落时,人已经进了秦国后宫成了秦国的皇妃。
那时听见这个消息后,他便感觉心里丝丝的疼痛,并不是强烈的痛苦,却让他呼吸困难,他不知道这代表着什么,但是他一定要将人带回来,否则一个人待在书房里的那种空洞的感觉,让他忍受不了。
之后齐然回来了,带了消息却说然儿不愿回来。到此时他心里突然有些不确定了,在山上待了几日后便亲自前往秦国皇宫,哪知人已经离开了,不敢停歇的又快马加鞭的赶来云山寺,他昨夜便到了,直到现在才见到了人。
长时间没有听见师傅的声音,长孙羽宣抬眼望去,“师傅?”
被她的声音从思绪里拉了回来,季梵俊笑了笑,上前拉住她的手腕,“然儿,跟师傅回玉峰山吧。”
长孙羽宣愣了一下,有些反应不过来。
“然儿,等师傅忙完这一段后,就跟师傅回去好吗?不再下山来,师傅会将毕生所学都传授给你可好?”季梵俊伸出另一只手,顺了顺她的头发,见她不说话,也不出言相逼,只是静静的等着。
长孙羽宣脑中有一瞬间的走神,跟师傅回玉峰山,这是从她离开玉峰山的那天起,每过几天便要想一想的事情,那日从长孙府离开,她也曾奢望师傅能将她留下,她是存着要离开长孙府的绝心那样盼望着的,可惜......抬头看着眼前的人,年岁似乎没有在他的脸上留下痕迹,还是一如当初自己第一次见到的那样的耀眼好看。不知从何起变了味道的感情,抛下一切包袱的决绝在那一掌下被打的烟消云散了,再也没有被提起的心思了。
将被抓住的手腕抽回,“师傅,我现在的身份,想来齐哥已经向你禀明过了吧”,长孙羽宣看了看天色,转回头道,“时间不早了,我该回去了,要不然皇上会找的。”双手抱拳向前拱了拱,“徒儿告退。”
在长孙羽宣抱拳的手即将放下时,季梵俊抬手又将她的手腕抓住,“然儿,别再闹脾气了,跟我回去。”
看着他微皱的眉头,长孙羽宣有些好笑,“师傅,齐哥有回去带话儿吗,我说过,我这次并不是普通的耍耍脾气离家出走。”低头轻笑一声,“师傅,你真的知道我在生气什么吗?你甚至不了解情况就一经的要求我回去。”
季梵俊皱了皱眉头,“我不了解,你便说给我听,先跟我回去。”说着手下动作有些用力。
抬头与他对视半晌,长孙羽宣摇了摇头,“不用说了,有些事情是我想错了而已。”
握着她的手紧了紧,季梵俊心底有些许的烦躁,因为母亲的教育,他的情绪一般情况下都是起伏不大的,现今见了然儿却让他有些不知所措,然儿说的对,他是不了解,她说什么他也不明白,眉头又皱了几分,季梵俊不想在多说废话,抓着她的手转头就要朝山下走去。
没有想到师傅的动作,长孙羽宣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就这样的被拉着向前走了几步,待回过神来,忙停下步子,将手用力向回扯,“师傅,以后若有时间,徒儿自会回玉峰山去见你行吗,现在真的不能擅自离开。”
季梵俊停下步子转头看她,“为什么不能离开?”
长孙羽宣一滞,有些哭笑不得,“师傅,你......”
“你要逼我动手吗?”
见他态度强硬,长孙羽宣收了笑,“师傅,请恕徒儿不能从命。”
季梵俊眉间一动,抬手便要点下他的穴道,没想到师傅说动手就动手,长孙羽宣忙急急的向侧面一闪,季梵俊手指转了方向,持续的点下她的胸口,长孙羽宣无奈向后弯腰躲过,脚下步子一动转了方向,贴着季梵俊的手臂逼他将自己的手腕松开,但季梵俊的动作更快,抓着她手腕的手像是甩不掉似的,两人便这样你来我往的纠缠起来。
长孙羽宣是季梵俊教出来的,虽说是天资聪明,但是季梵俊资质更高再加上年纪大她几许,武功上自是师傅的更高一筹,但是自从上一次季梵俊出手误伤了她后,便在心里谨记,今后再不会伤然儿一分了,所以下手有所保留,两人也缠斗了一会儿。
在云山寺上,长孙羽宣心里没底,总怕被人碰见,她现在的身份可是复杂的紧,皇上那边的矛盾还没有解开,所以她也不想被什么人看见,因此与季梵俊拆招时难免有些心不在焉。这时不远处传来脚步声,长孙羽宣抬手挡下季梵俊的手,拿帽子的手一转,将帽子急急的扣在头上,这动作一慢,季梵俊便趁此机会点了她的穴道。
看出她不想让人见到她的样貌,季梵俊伸手将她的帽子调整好,将带子系上,而后拦腰一抱,将人打横抱了起来,足下一点,使用轻功便从另一个方向朝山下去了,见师傅竟是来真的,长孙羽宣有些急了,师傅并没有点她的哑穴,她便在他的耳边焦急道,“师傅,有什么事不能现在说吗,我真的不能离开啊。”
季梵俊没有理会她的话,依旧使用着轻功向山下走去,长孙羽宣心里一急,敛下心神,便要冲开穴道,昨天才与皇上闹得不开心,今天她便失踪了,皇上那边该怎么看,抛开皇上不说,就逸辰那个性子,也得惹出点事儿来。
察觉到她的举动了,季梵俊心里有些怒气,停下脚下的步子,低头看着她,“然儿,这才多长时间不见,你便这么不听师傅的话吗?”
“师傅,我......”一个我字话音刚落,长孙羽宣便在惊讶的眼神中看着季梵俊抬起手来,接着她便陷入了昏睡之中。
等她再一次醒来时,发现自己正躺在一辆马车中,长孙羽宣眨了眨眼,忙爬起身来,抬手揉了揉有些酸痛的后脖颈处,师傅下手可真重,看了一眼车里的摆设,长孙羽宣爬到小窗户口将帘子撩开一些,只见外面山脉连绵,她有些挫败的收回手坐回车子,这都不知道走到哪里去了。
听见车里的动静,车帘被人从外面掀开,季梵俊进入车内,长孙羽宣吓了一跳,透过还没有放下的车帘,看见了在车外赶车的齐然,见他回头看她,长孙羽宣狠瞪他一眼,齐然有些无辜的转回头继续赶车,小主子让他带的话他可是都说给主子听了,只是主子要来,他拦得住吗。
将车帘子放心,季梵俊坐在她的身旁,轻声问道,“睡的还好吗?”
长孙羽宣看了他一眼,向后将背靠在了车壁上,双腿曲起,双臂互相抱着,将头埋在了手臂中没有说话。
看着她的动作,季梵俊忍不住的笑了笑,抬手轻抚她的头发,“生气了?”看然儿的样子,似乎是不在意自己上一次的事情了,但是......季梵俊手下抚摸头发的动作停了停,在前一年,像这样类似于撒娇的行为,然儿经常的对他做,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便渐渐的减少了,今日又见到她如此,原本开心的心情里,却不知为何参杂了些许的失落。
对于感情,其实季梵俊是单纯的,因为有一个强势的母亲,将他与自己认为的事情隔绝开来,找最好的老师教他各个方面的事情,却独独的漏掉了感情,所以对于男女之情他是半点都不懂得,就是当初对珞然母亲,他都说不清到底是什么多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