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落雁到水盆边洗脸,铃儿便去床边帮她整理被褥,看到簇新的被子不禁笑道:“小姐换了床被子么,我记得昨日里被面上绣着的花是大红的牡丹呢!”
林落雁搽脸的手微微一顿,口音在面巾之中有些混沌地“嗯”了一声,心中犹豫是否要将昨夜的事情告诉铃儿。正自思索间,却听铃儿轻“咦”一声问:“小姐,你的月事又来了么?”
林落雁心知有异,忙放下手中的面巾走到床边,只见铃儿正盯着床边一小块血渍纳闷。昨夜墨羽的血将一床被子染红了大半,幸好没有沾染到垫褥之上,现在看来,还是不小心在垫褥上留下了一小块血渍,那血渍经过一夜已经发暗发黑,不明就里的人看去当真会以为那是女子月事来了,不小心蹭上去的。
林落雁心中百转千回没有答话,却听铃儿颇为不解地又问:“小姐,你的月事不是刚走了没几日么,怎的又来了?是不是今日身体不适与此有关啊,要不要让皇上找御医来给您瞧瞧?”看她关切的模样,当真是将小姐的事情看得比天还重。
林落雁看着铃儿认真的模样,心中一暖,拉住了她的手。“不用找御医,我好得很,不过却有件事要让你知晓。”她已决定告诉她了,毕竟如此贴心想瞒也是很难的。
她将铃儿拉到装被褥的大箱子前,打开箱盖,一股淡淡血腥味顿时涌了出来。铃儿探头朝箱中一看,不禁惊呼起来,“小姐,怎的有这么多血!”她圆圆的眼睛瞪得老大,一副惊恐的样子将林落雁上下打量了几遍。
林落雁轻拍了拍她的手以示安慰,柔声道:“这不是我的血,你不要怕,此事复杂日后我自会向你解释清楚,当前之急是要将这带血的被子处理掉。”
听林落雁语气镇定,说话之时嘴角恬淡不像是遇到了什么危险,铃儿才渐渐地放下心来,虽然满心疑惑,她却还是皱眉思索起来,“这么多血送到浣衣局去也不合适,她们定会问是怎么染的……可是,若是我们自己洗的话,让宫中的下人看见了也不好……”铃儿虽然来宫中没有多少时日,却也冰雪聪明,很快便懂得宫中那些厉害之处,学会帮着小姐一起明哲保身。
林落雁沉吟片刻,点头道:“唯一的办法就是将它扔掉,可是想扔得不让人发现,唯一的办法就是将它埋了!”
铃儿点头附和:“看来只有这样了,等到晚上我就将它捧到后院的莲池边埋了去!”她抬起眼来看着林落雁,目光之中满是善解之意,“铃儿知晓这是重大之事,定然不会让第二个人知晓的,小姐你就放心吧!”
林落雁心头一阵感动,拉着铃儿的手紧了一紧,“好铃儿,日后我定不会亏待了你去!”
铃儿听了一反往日的活泼,眼圈微微发了红,“小姐说的什么话,对于铃儿来说小姐和老爷夫人就是亲人,亲人之间还谈什么亏待不亏待的!”
二人拉手去了前厅,月娥和秋莲已经布好了早膳等在了那里。林落雁简单地用了早膳,刚想回屋歇息一会,却听外面小太监匆匆进来禀报说:“修仪快些准备吧,皇上的圣驾正朝这边来了!”
林落雁心中一紧,现在回屋梳理已是来不及,所幸才刚刚梳理整齐也不必要再打扮了,便略拢了拢鬓边的碎发,整了整衣襟,打发月娥将残余的早膳撤了,匆匆地往大门口迎去。
刚走了几步,便听门口一个尖细的声音高声唱道:“皇上驾到!”
林落雁心想来得好快,脚下加快了几步。走到门口时,正好看见秦浩天悠然踱步而来,脸上带着一贯的淡淡的笑容。
林落雁正要下跪行礼,秦浩天却上前一步用强有力的胳膊将她拉住了,嘴角漾着温柔的笑意:“爱妃身子可好些了么?”开口第一句便是浓浓的关切。
感动从心中升起却又不由地夹了几许愧疚,林落雁朝他露出一个淡淡的笑来,柔声回答:“谢皇上挂念,臣妾已经没事了。”
秦浩天哈哈一笑,长臂一伸将她揽进怀中,“外面风大,爱妃还是陪着朕进屋中聊一会吧!”
林落雁脸上微微一红,想着墨羽此刻不知在什么地方注视着自己,轻扭了一下身子想要挣脱,可又怕惹怒了秦浩天反而不好,便也不敢再挣扎了,口中却淡淡道:“春天还未到,天气这样寒冷,皇上怎的不在新来的妃**中多呆一会?”
秦浩天微微一怔,随即哈哈大笑起来,看着林落雁的眸子似乎也染上了笑意来,“爱妃这是在吃醋么?朕可是欢喜得紧啊!”说完便在她的额上印下一个吻来。
林落雁避无可避,只得硬生生受了,心中却懊恼万分,原本只是想让他想起新欢的妃子转移他的注意力,却不曾想适得其反!耳边却听秦浩天轻声道:“她们虽然温婉可爱,却总似缺少点什么,让朕不能满意啊……”他说完抬头望天,似乎在期盼什么似的,喃喃道,“这日子怎的过得如此之慢,一年的时间对朕来说真是个煎熬啊!”
林落雁心中轻颤不敢答话,心头却略上一抹浓浓的担忧,看秦浩天对自己情根深种的样子,怕是他日她要与墨羽一同离开的时候,没那么容易了!不经意一回眸间,她看见身旁不远处李公公那张似笑非笑的脸。
皇帝在月华宫一直呆到中午,林落雁小心应付,既不疏离又不过分亲近,秦浩天睿智风雅与林落雁有些相似之处,闲谈之间倒也有几分投机。待得用过了午膳,秦浩天还想去林落雁的寑屋小憩一会,林落雁怕他发现昨夜种种的蛛丝马迹,很是不愿意让他去,却又没有借口推拒。正自烦恼间,却见李公公上前一步俯近秦浩天身边道:“皇上不是早起答应过王贵嫔下午去她那里听琴么,皇上不如去桂月宫小憩,一边听琴一边小睡岂不美哉?林修仪身子刚好,伺候了皇上一上午怕是累了呢。”
秦浩天似是想起昨夜的种种温存来,嘴角蓄了笑,站起身来道:“李公公说得有礼,朕这就走了!”
林落雁心中欢喜却不敢表露在脸上,低眉顺眼行礼恭送。秦浩天深深看了她一眼,也不让她起身,转身大步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