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京市,桐湘大学附中,开学伊始,秋日里晨间温暖的阳光,洒满了白亮的校园,并伴随着一两声林梢上叽喳的鸟叫声。
第三栋教学楼,高一(2)班教室内,快十七岁的范夜白,身穿蓝白校服,梳着时下流行的中分短发,简约纯真,干净清透,又略带书生洋气,用过早餐后,安静地坐在靠窗的第六个座位上,边做着下周才讲解的物理试卷题,边不时拿着圆珠笔在挺拔的翘鼻间不经意敲打,光影摇曳,笼照着他的身影。
初来乍到,都觉得倍儿新鲜,所以周遭全是男女同学的聊天打闹声,可范夜白却从不理会这些,自打幼儿园,小学,初中到如今的高中,他多半总是独自一人,成绩虽好,却始终缺少知己朋友,有时候连他自己也都怀疑是不是生来就是天煞孤星,还是性格真的有什么问题,抑或自侃是鹤立鸡群的缘故,可长期思来想去,仍苦无结果,后来才突然明白了点什么,也就不那么在意了,而是开始释然,内心努力使自己变得豁达淡然即可。
“叮铃铃...”,不多时,上课铃声响了,伴随着陌生的高跟鞋脚步声,慢慢临近,教室的男同学们都豁然明白了咱们新来班主任定是个女的,顿时不由得夹杂些火热起哄隐迹,皆翘首以盼她会长什么样子。
教室门口,一位年约二十左右,抱着课本及资料包的蓝黑条纹西装女老师,停了停脚步,只见她顺直中长发,月牙形褐色发箍半拢着额头,椭圆脸庞,肤白微瑞,清眉雅眸,下巴微尖,很有一副聪睿有礼,温润圣洁,平和干练的样子。
“哇噻,这么年轻漂亮,还有些御姐气质!”一调皮率性大男生脱口慕赞,“就是...装扮成熟了点,但也无伤大雅,看起来很知性哦!”另一软萌男生也附和到,神情颇为正经,略带一丝眉飞色舞。
微热活跃的氛围中,“呵呵,咱们可有福了!”座位间又有同学低声八卦地总结道。
在一阵此起彼伏的丝丝议论声中,范夜白起初只微微斜眼瞟了一下,感受了个模糊大概,耳听得这些言语,也不由地心中好奇,抬头认真地往教室门口注视,细细打量,光影晕染中,映入眼帘的刹那,时间仿佛停止,眼前的人为何不自觉地让人感到如此熟悉,思绪突地又恍然回到了那年秋夏,和那些幻梦般的旧忆。
“同学们好,我是你们的新任班主任,同时也教你们物理这门课,自我介绍下,我叫温阿衡,大家可以叫我温老师或温姐,毕业于...”那女老师早已走上讲台开始了讲话,声音亲切平和,但范夜白已神思恍惚,听不见也不知道接下去她说的是什么了...
“夜白,夜白,快起床啦,不然该早自习迟到了...”范夜白闲逸懒懒地躺在任姨家的自己房间的大床上,一夜春睡微醒,却困意全消,耳畔照常响起了她的呼喊声。
范夜白睡眼惺忪,揉了揉,翻身一骨碌下了床,随后盥洗室洗漱,准备好一切,自从小学三年级开始,因为母亲早逝,生性凉薄的父亲范国盛抛下牧场农科所工作,南下深圳淘金创业,下海经商,他就寄居在桐大附中教语文的任小姨家里,因小姨自己也有两个年幼的孩子需要照顾,加之教学任务日益繁重,所以到初中以后,家里就不太管吃饭的问题了。
因此,范夜白大多数时候都选择在学校食堂或外面的餐馆里吃,今日也不例外。
提着两个任姨煮熟的土鸡蛋,和一杯食堂豆浆,以及日常学习资料包,范夜白出门后蹭蹭地下楼去了。学校家属区离教学楼很近,住在学校有一个非常方便的好处,便是不用同很多城中的同学们那样早上走很长的路来上学,林间小道,迈着轻快的步伐,每念及此,范夜白总是很享受这事儿带来的妙处。
不一会儿,教室里开始陆陆续续热气蒸腾,书声朗朗,虽到了秋天,大地余温尚存,从未褪去,昭示着人间烟火无处不在。
八节课后,学习?委员偷偷跑来告诉范夜白,新班主任似乎找他有点事儿,叫他去一趟办公室。
范夜白正做着题呢,听到这话,心里莫名有些忐忑,直觉告诉自己没什么好事,即便尽可拖延徘徊,也只能硬着头皮前去。
“老师,你找我?”范夜白走进办公室,努力装作很自然的样子,轻声问。
此时温阿衡安静地坐在办公桌前备课,耳听得他来,转过头说了句,“哦,夜白啊,先请坐!”语调淡然从容。
范夜白只好拣就近的一个座椅上坐下,不多时,只见她干练地收起纸笔和课本,转而郑重地望向这边,似语还休,犹豫了会儿,喃喃地说到,“范夜白!”不自觉地轻叹了口气,顿了顿,“这都一个星期了,你作为班长,怎么老是貌似对我爱搭不理的,有意无意,躲闪回避?”眉头微皱,夹杂些不解,停了停,“这样平时如何开展班里的管理工作?细细想来,你这么年轻,尚在叛逆期...是不是对老师有什么误会意见?”温老师虽发问三连,语气却是少有的平和。
“温老师,我...我没有...”范夜白一听这话,心提到了嗓子眼,止不住嗫嚅,生怕被误会或看穿些什么,“真的没有?”阿衡又缓声问了一遍,似在确认。
范夜白听了点点头,“那就好。”温阿衡貌似心底一块石头落了地,长舒了一口气,“夜白,据说你从小就是班长,可我瞧你这个班长当的,一直不怎么称职吧?”猜测中夹杂着调侃。
“人各有志,物以类聚,老师又何必和大多数僵涩愚钝的世人一般见识?”范夜白顿了顿,淡然地说,“世事皆说角度不同,有些人是为了追求高远,而有些人则是打着各种幌子肆意下作,饶是全世界人都像他们那样,真不知世道会堕落成什么样?”
“夜白同学倒是别有高论,想来有不少见地感悟,此言一出,竟有些令人刮目相看。”温阿衡听着这话,幡然初醒,感慨道,“虽与别班的班长气质大有不同,我看你也品学兼优,像是个不错的孩子,所以老师只是有点好奇,你为什么是这样?”
“这个...”范夜白嗫嚅语塞,继而讪讪地接着说,“来日方长,温老师冰雪聪明,定会找到答案的。”笃定中,扬起了纯良的笑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