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马加鞭的又赶了半天的路,探马斥候传回来消息,夏文玄带着南诏兵在前面的山谷,凭借天险休息。
萧昊天听后,谨慎了很多,行军也慢了下来,前面是山谷地带,很容易有伏兵,他派了斥候探马出去,他带着人缓缓行在后面。
如此又往前走了一会儿,他们终于遭遇了南诏兵,有一小股南诏国的骑兵,竟然避开他们大军的前锋和两翼,直接插了过来。
萧昊天骑在马上,面容冷峻,嘴角微抿,隐隐带了一丝冷笑,目不转睛的看着远处正在厮杀的北漠兵和南诏兵。
来的南诏兵并不多,只不过五百多骑,已经被北漠兵包围起来,可是这伙南诏兵竟然出奇的英勇,仿佛不知道死为何物,挥舞着刀剑直冲了过来。
“不必留活的。”萧昊天冷冷地吩咐道。
传令兵前去传令,挥舞旗帜打出旗语,随后北漠兵开始从战场上抽出,两翼的士兵开始用强弓搭箭,射击南诏兵。虽然这些南诏兵很是勇猛,但是遇见比他们还要彪悍的北漠兵,还是被尽数杀死。
南诏兵被尽数杀死,萧昊天的脸色却不好看,因为南诏兵这样斜刺里面的冲击,如同将北漠大军划拉出来一个口子,他们的损失远远比这二百多个南诏兵要大。
“他们这是来向咱们示威的,想要诱敌深入。”萧昊天微微眯起眼睛,冷声对身边的众将官说道,掩饰不住心中的怒气。
“请王爷允许末将去追击前面的南诏人,末将一定会把那些南诏人的脑袋一个不少地带回来!”萧昊天帐下的蒙哥身朗声说道。
话音刚落,就有一名斥候远远的策马回来,跪倒在地禀道:“启禀王爷,前面已经找到夏文玄的大营。”
“好。他这是要和我决一死战,他要战,我便战,传令下去,准备作战!”
凌东舞以为萧昊天如此愤怒,一定会命令大军直捣黄龙般冲杀过去,没想到他虽然愤怒,却很理智。将计就计的分出三分之一的兵力在正面吸引南诏兵的注意里,带着三分之二北漠军,分两侧包抄绕到山谷两翼。
正面进攻的马蹄声如雷,北漠军黑色的盔甲简直如阳光下盛开的黑色花朵,妖异无比,快马所过之处尘烟四起,轰隆的蹄声仿佛踩在了人心上,压的人不能呼吸。
而两侧的战马训练有素,悄无生响地开始奔跑,蹄子上包裹的灯草麻布,让它落地没有半点动静,也听不见半点人声马嘶。
过了这道山梁,就可以冲进南诏兵的大营,站在这里可以看见,前面冲锋过来的北漠军已经和南诏兵交上手,空气中的热度和鲜血味道混杂在了一起,明显穿着不同的两彪人马正在厮杀中。
果然不出萧昊天所料,南诏兵中间的老巢只是障眼法,左右两侧都有其埋伏的伏兵,此刻正把北漠军的前锋包围在当中。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萧昊天举起手中银枪晃了晃,北漠战士们立刻齐刷刷地亮出兵刃,露出耀眼嗜血的光芒,黑色的旌旗高高举起,旌旗摇动,千军万马如同离弦而去的箭一样,直往南诏军中杀去。
因为这次完全是马背上作战,萧昊天怕凌东舞有危险,依然叫两千精兵保护凌东舞在后方。可是凌东舞想到杀死穆紫城的仇人夏文玄就在眼前,不觉的心潮澎湃,催动战马冲进战场。
一年多生活在萧昊天羽翼下的凌东舞,功夫上已经生疏了,“依赖”,真是一种可怕的东西,它让习惯变成了自然,慢慢地,自己已经变成了那种被“豢养”的小动物,一旦回到了大自然,连独自谋生的本事也渐渐退化了。
凌东舞刚刚冲进战场, “啊!”忽觉劲风突至,在战场上练出的本能反应救了她,一个仰倒,那只利箭擦着她额头就过去了,她在马上坐立不稳,一个翻身跌下马来。
凌东舞落下马后,立刻手脚并用的向人少的地方逃避,这时候只要稍不留神,不用别人杀她,就是这些马蹄子也能将她踩死!
她拼死拼活的向草丛深处滚去,草丛虽然茂密,但是南诏战士的视力似乎都不错,忽然一阵寒风冲面而来,她不是不想躲,只是那寒风已经贴上了她的皮肤,冰寒刺骨。刹那间,她脑子一片空白……
一道黑影突然从她头上一跃而过,跟着银光一闪,那南诏兵惨呼一声,人已经摔落马下。
凌东舞突然感觉后脖领一紧,眼前一花,一时间只能感觉到冰冷的铠甲紧紧地贴着自己的脸颊,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和着汗味冲进了她的鼻腔。
靠,这个萧昊天怎么像拎小鸡一样拎自己的后脖领!
凌东舞抬眼看去,只能看到萧昊天肌肉偾起的手臂抓着长枪,银光一闪,冰冷的长枪便电光火石般刺入一个南诏兵的身体,一枪得手萧昊天毫不迟疑,转瞬抽出长枪,不带丝毫花哨的又将眼前的另外两个南诏兵刺透。
枪来处,人人命丧;马到时,个个身亡。片刻功夫他便挑翻了几十名南诏兵。南诏兵在萧昊天迅雷不及掩耳的攻势下,腹腔被冰冷的长枪刺穿,血顺着枪头上的血槽咕咕流出,萧昊天反手一带,枪尖从南诏兵体内拔出,带着破碎的内脏。
虽然隔着厚厚的盔甲,凌东舞仿佛感觉到萧昊天一寸寸肌肉在衣底走珠般的流串着,全身上下,每一处都充满了强劲的爆发之力。
凌东舞现在尽可能的在抓紧萧昊天的同时又不影响他的战斗,不知道为什么,坐在萧昊天身后,感受着他的一举一动,一呼一吸,凌东舞就觉得很安全,好像再也没有人能靠近身边,再也没有人能伤害到自己。坐在萧昊天的身后,和他一起冲杀的时候,她竟然觉得自己那样放松,那样的自在,虽然周围是刀光剑影,血肉横飞,但萧昊天冰冷的战甲却让她感觉到无比的心安。
对于北漠军来说,这场杀戮并不特别,他们在萧昊天的带领下,眼中闪烁着浴血的兴奋,无情地斩杀着敌人。
萧昊天带领的是五万大军,夏文玄带领的是六万人,北漠大军黑色的铠甲如同铺天盖地的一张网,南诏兵银白色的轻甲在阳光下透出森冷的寒气。因为北漠军骁勇善战,南诏兵人数众多,双方最初几乎是势均力敌。
可是北漠军经历过无数的血战,都是百里挑一的,纵然敌人多于己,仍旧气势如虹,奋勇无比,经过一番厮杀后,萧昊天带领着狠辣的北漠兵开始占了上风。
兵器相交反射寒光,一面面银色的盔甲倒下去,一波波银色盔甲又冲上来,萧昊天指挥大军一层层剥去那银色的方阵。两阵中间堆积着越来越多的尸首,萧昊天有了上次的经验,并不一味的和南诏兵纠缠,他早已经命令人在周围包抄,一边厮杀,一边带人四处寻找夏文玄,这次他绝对不可以让夏文玄再跑了。
包围圈终于渐渐缩小,喊杀声终于渐渐弱下去,夏文玄不甘地瞪视着前方,六万大军啊,转眼就没了,形势瞬间逆转,他现在才知道萧昊天有多狠,身边的亲兵和剩余的将士不足一万,此时都是血浸透战袍,伤重疲惫。而萧昊天的北漠兵伤亡比他们轻多了,这些人如同铁打的金刚一样,骁勇无畏。
“皇上,不然咱们先撤走吧,豫州的援兵马上就要到了。”张孝禄在一边说。
夏文玄早就注意到了萧昊天布置在四周密不透风的防守,知道今天自己在也没有逃跑的可能,不由仰天长叹:“豫州的援兵是不会来了,咱们败走青州这些天,都没有援军来救咱们,因为他们都是宋丞相的嫡系,宋丞相现在落在萧昊天手中,萧昊天已经让宋丞相亲笔写下手谕给众人,无条件的支持萧昊天。你没见萧昊天敢有恃无恐的孤军深入南诏国吗?”
张孝禄也早就知道了这些,只怪萧昊天心机深沉,先抓住了宋丞相,现在看来,夏文玄真的已经是穷途末路了。
“夏文玄,你还不束手就擒!”萧昊天大喝一声,持枪而立,冷峻的眉目间仿佛映着血光,看起来森冷的可怕。
夏文玄此时左臂受了伤,也没来得及包扎,任由那血一滴一滴的落在草地上,他抬手拭了拭脸颊上被溅上的血污,隔着萧昊天,看见坐在他身后的凌东舞,她的面容仍旧清丽如斯,仿佛他记忆中的模样,他嘴角微微上扬,竟似笑了,“东舞,没想到本王还能再见到你!”
凌东舞从萧昊天的马上跳了下来,目不转睛的看着浑身血污的夏文玄,一双乌沉沉的眼睛,竟不惊不怒,眸中似千尺澄潭,寒如冰雪。
夏文玄现在已经是南诏国的皇帝,却依然跟她自称本王,明显是念了旧情意。
旧情意啊旧情意!那个斯文俊美的少年王爷在死神的沙漠里救了自己和穆紫城;那个亲王贵胄的三皇子如伯乐般给了她和穆紫城学习的机会和安逸的生活;那个意气风发为国为民的夏文玄给了她和紫城哥哥大好的锦绣前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