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泽现在根本听不出萧昊天话里面的意思,连连点头说:“我没事情,我今天就在这里用膳了。”
“好啊,咱们一定要一醉方休!”凌东舞看热闹的不怕事情大,在一边热情的提议着。
偌大的饭桌上,只坐了他们三个人,在凌东舞不断的要求下,几坛美酒放在桌上。
桌子上照旧都是南诏口味的菜式,周泽自来熟的自己倒了三碗酒,凌东舞兴奋的在旁边跟他叽叽喳喳的说着话。她自从穆紫城死活,一直心情压抑悲伤,虽然在土木堡时,有伊稚阔的百般照顾,但他终究不是自己的朋友,或者知己。后来又遇见萧昊天,舍身相救,但是萧昊天对自己是有所图的,她现在还不确定自己是否给的起,或者甘心情愿的给的起他。后来身边又有了水悠悠,但是她和水悠悠接触的日子不长,而水悠悠总是不自觉得拿她当主人看,让她感觉很别扭,无法畅所欲言一样。
可是周泽不样啊,周泽和伊稚阔,萧昊天,水悠悠都不一样,周泽是自己的好朋友,跟他在一起可以肆无忌惮,可以胡言乱语的。
经过昨晚的深思熟虑,凌东舞想明白了一件事情,那就是自己疯狂的在意着萧昊天儿子的存在,这件事情自己也无法说服自己。可是自己又没有胆量杀人灭口,现在只有一个办法,离萧昊天远点儿,对他的在意少点儿,这样自己的嫉妒就会弱点儿,痛苦也能相应的减点儿。
凌东舞端起周泽给自己到的喝,坐在她身边的萧昊天忽然想起什么,伸手拿过凌东舞的碗,呵护的说道:“凌丫头,你最近身体不好,还是不要喝酒了。”
“你干嘛呀,这么小气,连碗酒都舍不得给我喝,我还是离你远些,免得你总管着我。”凌东舞原来坐在萧昊天和周泽的中间,现在借着这个由头,坐到了周泽的另一侧,和萧昊天算是彻底的隔开了。
萧昊天的脸上明显的一暗,周泽可没看出这些,他毫不费力的只是转个脸,仍然咋咋呼呼的跟凌东舞絮叨着。
周泽也早就听说了穆紫城惨死的消息,他知道凌东舞对穆紫城的那份深情,这段时间也一直在派人打听凌东舞的下落,先是下落不明,后来又知道她回到青州城里,他马上从尚都派人去找凌东舞,可是还没到地方,就听说凌东舞行刺宋丞相失败,被一伙神秘人救走了。
唯一让他奇怪的是,宋丞相手握重兵,却没有派人追杀和寻找这伙神秘的人,就让他们带着凌东舞悄然离开了。而自己的人也没有办法查出这伙人的来路。今天在萧昊天府中看见凌东舞,他立刻明白过来,是萧昊天身入险地,及时的救了凌东舞,难怪自己人的查不到这伙神秘人是谁!
跟萧昊天对凌东舞的感情相比,自己还是差的太远了!
周泽虽然为人性情直爽,可是见凌东舞绝口不提穆紫城的事情,他也不开口问,许多时间里,两人都在畅谈着这一年里各自旅途中遇到的奇闻轶事,谈到惊险有趣处,有时哈哈大笑,有时又击掌相庆。
萧昊天只是在旁边陪着,偶尔插上两句嘴。
这场酒,从中午喝到了黄昏,周泽喝的已经有了几分醉意,终于在也忍不住慢慢说道:“我也听说,穆紫城战死了……”
凌东舞面色本就莹玉般洁白光润,因吃了酒,两颊滚烫红润,此时也醉的厉害,听周泽突然提起穆紫城,手里握着的筷子一松,就掉在桌子上。穆紫城死了,北漠人应当高兴,如此大事,自然上下皆知。一滴清泪滴在酒碗里,若非穆紫城战死,自己这个时候应该跟他在一起夫唱妇随,岂会千里迢迢来这北漠苦寒之地?
周泽急忙说:“凌,凌丫头,你不要伤心,我不说了就是了……”
凌东舞擦掉眼泪,强稳住心神:“我不伤心。我要化,化悲痛为力量,我,我要为紫城哥哥报仇。”
周泽急忙说:“凌丫头,你,你要报仇,我一定帮你。”
萧昊天见凌东舞一提这件事件,就要哭,瞪了周泽一眼,周泽喝的迷迷糊糊的,对萧昊天凌厉的目光也没在意,萧昊天拿这两个醉鬼没有办法,急忙另外找了个由头,把这个话题岔开了。
三人边喝边谈,到黄昏时,凌东舞终于最先醉倒,趴在桌上。周泽虽然没有醉得不省人事,但是也差不多了,醉眼朦胧地摇摇头,也趴在桌上。
萧昊天见周泽这个样子,自己是回不去家了,正要叫人扶他去客房休息。忽见凌东舞伸过手来,拉住了周泽的胳膊,喃喃如梦语般说着:“周泽,你知不知道,我的紫城哥哥死了,他死了,死了……无论我怎么想念他,都再也看不见他了……我真的很难受,周泽,周泽,你知道我原来的,原来生活的世界里有一句话,活人想死人,傻狗撵飞禽……呵呵,可是我就是想他,就是想他……”
“哎!”萧昊天长叹一声,心中酸楚,将凌东舞搭在周泽身上的手拿开,谁知周泽竟然笑起来,“你个傻狗,还想撵,撵飞禽,不累死你!哈哈……”
“呵呵,我也知道自己傻,可是我就是放不下……有时候我觉的他没有死,他真的没有死。”
“什么?”周泽醉眼迷离的睁开眼睛,已经分不清楚凌东舞在说酒话还是真话:“你,你怎么知道他没死?”
“我就是知道……知道他并没有走远,就跟在我身边,只是,只是他穿了隐身衣,我看不见他。或者他……在跟我玩儿捉迷藏,让我找不到他……”
周泽这回听清了,知道凌东舞是真的醉了,彻底的趴在桌子上,在也不起来。
萧昊天扶起凌东舞,发现她已经醉昏过去,暗暗松了口气,吩咐人将周泽送进客房,自己将凌东舞打横抱起,送回她的房间。
罗研歌一直咬着牙,站在暗处,嫉妒如同一条毒蛇,在她心头爬来爬去。她知道这个叫凌东舞的女人,对萧昊天来说是与众不同的,特别的。
自从凌东舞来到镇南王府,萧昊天竟然把她的房间安排在自己的院子里,起居每携身侧,连进膳亦是同饮同食——这是第一夫人的特权,这是准王妃的权利。后院的众女子都在对此逾制之举悄悄议论,萧昊天的院子从不允许她们这些女人踏足,就连她这个二夫人也不行。
但是所有女人都不动神色,等着看罗研歌的行动,因为以往每到这个时候,她都会想出办法,要么除去萧昊天身边的这个女子,要么让这个女子吃尽苦头,乖乖的听自己的话。
罗研歌此时如同要疯了一样,她爱萧昊天,即使他从来没有喜欢过她,即使他对她不屑一顾,即使他这些年几乎不进自己的房间,即使他有众多的歌姬舞姬,妻妾成群,她仍然爱他,爱得愿意为他不顾一切!如痴似狂!
自从十年前,在六部巴图大人的竞选大典上,她第一次看见他,她便毫不动摇的爱上了他,那英俊的容貌,眉宇之间散发出自信的风采,让他看起来格外有魅力,又充满傲然的神气,让她怦然心跳。成亲这么多年,他从来淡漠疏离,她无怨无悔,只要守着他什么都值得了。
她爱萧昊天十年了,比其他女人更清楚他是个冷情冷心又不好捉摸的男人,要捉住他的心,绝不是承宠就能引起他的注意,于是她小心的计划着,一步一步的琢磨着,变成他不可能或缺的能干助手。
她将萧昊天的‘后宫’管理的井井有条,尽管有时候手段极端一些,苛刻一些,可是所做的事,只是在尽一个妻子的责任,无论如何,她要想办法少让女人靠近萧昊天,她只是想好好爱他而已……
“夫人,王爷只是一时被那个妖精迷惑住了……”罗研歌身边的侍女安慰她,她是跟罗研歌从娘家嫁过来的丫鬟,这些年看着罗研歌怎样的爱着萧昊天,是最能体会她的心情的。
“是吗,我看这次王爷恐怕是动了真情了?”罗研歌不自信的问丫鬟,美丽的脸上泪痕斑斑。
“夫人,那个女人只是个南诏女子,在北漠毫无势力,咱们还对付不了她……”罗研歌眼中呈现一种死灰复燃的希望,看着萧昊天的院子,睁着眼睛一句话也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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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晨,凌东舞醒了,只感觉到头疼欲裂,浑身无力,她知道这就是宿醉的结果。水悠悠和小李子见她醒了,急忙走过来,要将她扶起。
凌东舞连连摆手,有气无力的说道:“不要,别动我,我晕。让我躺会儿,我现在只想躺着。”
水悠悠用手摸摸她的额头,见没有发烧,凌东舞嘟嘟囔囔的说道:“我是喝酒喝多了,又不是感冒发烧,你摸我脑袋干什么吗?”
“我知道你是喝酒喝多了,是王爷吩咐我看着你点儿,说你曾经湿寒入体,容易发烧。”水悠悠说完还暧昧的向凌东舞眨眨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