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来寺前香客如涌, 人山人海,赶花会的、烧香的、买卖古玩字画,珍禽异兽的、或货售日常物件、或看相卜卦、歇脚吃食,闹轰轰就如同炸锅一样,庙门外还有一个杂耍班子开了场子正在表演杂耍,凌东舞一双眸子明若点漆,新奇的顾盼不己。
萧昊天生平也是头一次凑这样的热闹,他怕与凌东舞被人潮挤散,只是紧紧的握着她柔若无骨的小手,在这人潮人海中,他二人相依相偎,挤进寺去,挤出了一身大汗。
大殿内香火鼎盛,金身菩萨宝像尊严,金铜铸就栩栩如生的罗汉像,无数的人匍匐下去,虔诚下拜,求佛拜佛许愿还愿,佛前的大铜鼎中被燃烧的香插的满满的,腾起无数香烟,熏得人几乎连眼睛都睁不开。
不过凌东舞并非善男信女,对菩萨又无所求,来这里也就是看个风景图个热闹。
“你想烧柱香,求佛爷保佑你什么吗?”凌东舞忽闪着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侧头笑着问萧昊天。
萧昊天抿了一下薄唇,淡淡的摇摇头,“烧香拜佛,不如求自己,咱们不求,本王带你去看莲花。”
“好啊,好啊,咱们去看莲花去!”凌东舞挣开萧昊天的手,欢蹦乱跳的向前面跑去。
“你慢点,别跑,这里人如此的多,看给咱们冲散了!”萧昊天急忙上前两步,重新把她的小手握到自己的大手里,在这一刻,他是那么的怕一转眼凌东舞就不见了!
如来寺周围有个静水湖,湖中莲花久负盛名,历年的莲花花会,更是乌口城,乃至南诏国的一大盛景。
二人随着人流来的净水湖畔,隔着围墙上的槟榔眼,可见湖中粉莲碧叶,层层叠叠,远接天际。谁知二人走到了门口,却被寺中守门的和尚给拦住了。对他们言道是湖上游人太多,虚凌于水上的游廊承受不住,现在已经不准游人在入内了。
萧昊天自幼身份尊贵,后来更是统辖重兵,权倾朝野,十余年来,从来没吃过这等闭门羹,心中顿时大恼,想要和这几个和尚理论一番,但转念一想,自己与凌东舞是偷偷溜出来的,如果一旦真闹起来,被人识破身份,反倒坏了这份偷偷溜出来的兴致。
凌东舞见萧昊天眉梢轻挑,凤眼眯了两下,知道他是有些怒了,轻轻扯扯他的衣袖,“爷,不如咱们去那边看看。”
萧昊天闷闷的同她转身离开,任由凌东舞拉着他顺着那荷花池外的围墙七拐八弯,一直走到远处无人僻静处。这里远离入口,甚少有人过来,围墙外有一株极大的老槐树,枝桠横斜,凌东舞瞪着慧黠的眼睛,调皮的看着他,“爷,肯不肯屈尊爬一回树?”
萧昊天微一抿唇,右足在槐树上轻轻一蹬身子顺势跃起,右手已经拉住了上面的一根粗树枝,借力弹起,利落的落在粗枝上。
“好,看我的!”凌东舞捋起袖子,细碎的白牙咬着嫣红的下唇,像个假小子一样三下五除二便爬上了槐树,也坐在横枝上。
萧昊天见她这样,忍不住笑笑,拍拍她的头,自己先跃下墙头,站稳了便回身向凌东舞张开双臂,凌东舞笑道:“我来了!”便如一只燕子般,从墙头上翩然落入萧昊天的怀中。
湖里无数盏莲叶倾出湖边,叶大如轮,挨挨挤挤,两人藏身其中,顺着岸边缓缓而行,偷偷摸到一只停在湖边的小船,跳了上去,待凌东舞坐稳后,萧昊天执浆,用力的划了几下,莲叶嗖嗖的擦过船舷,纷乱的向两侧分开,那船极小,似尾灵活的小鱼,瞬间穿出花叶冲了出去。
一直荡到湖心,两人才同时松了口气,不觉相视哈哈大笑起来。萧昊天虽然戎马劳苦,但一向都是无往不利,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从来没有经历过这样偷盗的情形,竟然觉得无比畅快。
凌东舞坐在船头,随手拔弄湖水,但见湖水清莹,从她白皙如玉样的指端流过,衫子被湖风吹动,衣袂飘飘似蝶,水光荡漾,她的身影倒影在水中,自有一种难以描述的清丽风华,动人异常。
萧昊天正看的心旌摇动之际,凌东舞突然抬头看他,身边粉嫩的莲花瓣瓣围簇,衬得她一双明眸如水,光华流转,随即凌东舞向萧昊天嫣然一笑,他只觉得心“怦,怦”乱跳,宇宙洪荒,万事万物,尽融在她这倾城一笑中。
凌东舞见周围莲叶密然如林,四面水香徐徐拂面而来,不觉心旷神怡,轻轻唱了起来:“
绿草苍苍白雾茫茫,有位佳人在水一方
绿草萋萋白雾迷离,有位佳人靠水而居
我愿逆流而上,依偎在她身旁,无奈前有险滩,道路又远又长
我愿顺流而下,找寻她的方向,却见依悉彷佛,她在水的中央
我愿逆流而上,与她轻言细语,无奈前有险滩,道路曲折无疑
我愿顺流而下,找寻她的踪迹,却见彷佛依悉,她在水中伫立
绿草苍苍白雾茫茫,有位佳人在水一方
在水一方——”
萧昊天看着她微笑:“有位佳人,在水一方!唱得好!小佳人,来,到本王身边来!”
“你胡说什么,谁是你的小佳人!”凌东舞把手里的水往萧昊天身上淋去。
“哈哈哈!”萧昊天一侧身,轻轻闪过,“你啊,你就是我在水一方的佳人,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船一方。凌丫头,还不得本王身边来吗!”
凌东舞面上一红,看向一边,不在理他。
可谁知船身忽然一晃,萧昊天已经坐到她的身边来,这只船很小,因为萧昊天突然的跃起,落下,船身在湖水中不住的打着圈,凌东舞吓的尖叫一声,扑进萧昊天的怀里,紧紧的搂着他的腰。
萧昊天稍稍一运气,船身马上稳住,他低头笑看着凌东舞,“刚才本王叫你过去,你不去,现在怎么主动的投怀送抱起来!”
凌东舞从萧昊天怀里坐直身体,懊恼的打了他一下,“你怎么这样坏啊,你是故意的!”扭过头看向远处,不理睬萧昊天。
萧昊天又微微用力,船身又摇晃起来,凌东舞吓的四处乱抓,无奈之下,只好又抱住萧昊天的腰,“看看吧,是你自己过来的,本王可没逼你啊!”
凌东舞这次把头埋在萧昊天的怀里,张嘴在他胸前狠狠的咬了一口,“啊!”萧昊天疼的大叫。
“怎么了,咬疼了吧!”凌东舞慌忙抬起头,用小手胡乱的在萧昊天的胸口揉着。
萧昊天把她的小手紧紧的握住,“凌丫头,我的小丫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