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冬以来的第一场雪,在入夜后也逐渐停了下来。漆黑的天空见不得半点的星光,那朦胧的月亮仿佛披上了白纱,教人看不真切。
琉璃灯盏将寝殿照个通明,进进出出早已换做了医女,手中端着一碗一碗的汤药和补药。
虽暂时没有性命之虞,凌云还是遣了几名太医随时在殿外待命。尚喜见凌云一日都未进膳,担心他的身子支撑不住,特命了御膳房做了几道可口的点心,搁置于桌上。
“皇上,您一日未进口,不如先吃点东西吧。娘娘若是知道您如此,定然会早日苏醒的。”
凌云斜了眼尚喜,伸手晃了晃,“搁着吧,宣太医进来替皇后看看吧。”眉头骤然紧缩,李沐韵的情况很是不乐观,他找不到要自己离开的理由。
“是。”尚喜应了声,便退出了寝殿。
守候在外的清云,瞧见尚喜垂头丧气的踏出殿外,忙走上来朝着殿内瞥了一眼,“皇上,还是不肯进膳?”
尚喜点了点头,长叹了口气,没有多说什么就走到了角落边上。
清云颇为担忧的站在殿外,双手相互握着,从早晨到现在,她都没有见过苏瑾瑜,隐隐的她似乎察觉了什么。
转身对身后的若梅嘀咕了几句,不顾这寒夜的清冷,若梅急急的出了寝殿。
“昨夜,皇上离开合德宫是否和她有关系?”清云来到尚喜跟前,轻声的说道。
尚喜闻声,不由轻轻一颤。昨晚凌云究竟去了哪儿,他到底耽搁了没去调查原因,眼下听清云提起来,抬眸疑惑的盯着她。
“听闻合德宫的宫女有提起,怕当真是如此。怎么,你又有什么法子了?”眸中闪过一丝亮光,尚喜愕怔的望着清云。
清云抿唇浅笑了几声,“对皇上而言,她向来是最好的良药。”
若梅来到偏殿时,正巧遇上出来倒水的季夏,向她说明了走这遭的目的,倒也没耽搁多久就见到了苏瑾瑜。
“姑姑让奴婢来着请姑娘去寝殿。”若梅欠了欠身,柔顺道。
“可是出了什么事?”苏瑾瑜微微诧异,都这么晚了还让她去寝殿,这又是做什么呢。
若梅并不知晓清云派遣她来这儿请苏瑾瑜过去的目的,方才听她和尚喜的对话,隐约可知是为了皇上。
这个想法并不真切,她吞吐道,“怕是为了皇上,这一日皇上为了皇后娘娘都未进膳。”
手中的茶盏一时没有拿住,‘砰’一声便掉落在桌面上,惊得若梅惶恐的抬起螓首,呆望着苏瑾瑜。
他是在惩罚自己吗?因为昨晚,因为皇后自缢,他才选择这样折磨自己。心莫名的抽疼,温热的指尖顿时散去所有的热气,冰冷的撑在桌面上。
她低头看了眼自己身上的衣裳,忙让若梅替她换了件。顾不上疼痛缓缓的朝着寝殿走去,季秋本是想拦阻,却拗不过苏瑾瑜只好陪着她一道前去。
清云似乎算准了苏瑾瑜在这个时辰能够到达,御膳房呈上精心备置的甜汤此刻也落在了苏瑾瑜的手中。
“或多或少,都劝皇上喝点吧。”清云没有说过多的客套话,开门见山便将请她过来的目的倒个清楚。
苏瑾瑜颔首,歪着身子走入寝殿。
靠在锦垫上的凌云闭着双眸,眼睑时不时的颤抖着。即便是休憩,他都不敢让自己太过沉于梦中。
放下手中的甜汤,苏瑾瑜担忧的看了眼榻上的李沐韵,她是那么的惹人疼惜,丝毫没有血色的脸庞,甚至那手腕的伤口还在冒血。
心兀自低落至谷底,这么美好的一个女子,为何这般不爱惜自己的生命呢。
她的停留最终还是引起了凌云的注意,他没有想过一睁眼就可以看到她,她的出现给了他些许的勇气,轻笑着揽过她的肩膀。
“为何不早早休息呢……”
这一天下来,他无时无刻都担心着。生怕李沐韵就这样的去了,那么接下来他该面对的会是多大的艰险,他不敢作想。
休憩那会儿,他似乎梦到了三年前的往事。那么的美好,那么的纯真。
“皇上,这么晚了就让奴婢来守着吧。明个儿还要上早朝,身子怕是吃不消。”苏瑾瑜回以浅笑,顺手端起甜汤递到他的面前,“喝点甜汤吧,味道不错。”
苏瑾瑜一直记得凌云的身子并不好,催促他去休息前还不忘清云交代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