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秋海棠的天下,这一园的秋海棠花整整花费他三年的时间。自从苏瑾瑜进宫以后,凌云每晚都会来这儿瞧上几眼,
秋海棠花姿潇洒,花开似锦,当苏瑾瑜第一眼看到它们时候,就深深的被吸引了过去。
绽放在脸上的惊喜足以媲美这似锦的秋海棠,她抬眸看了眼凌云,笑着走入园中。御花园中的美景她看过无数次即便换了那些花,她也了无兴致。
可这个地方,让她说不出的喜悦,正如当初凌云送自己那架秋千是的喜悦,是如出一辙的。人在花丛中,苏瑾瑜转身望着凌云,高兴的喊道,“皇上叔叔,这里真的好美。”
头一次,当着他身后这么多宫人的面,她唤他‘皇上叔叔’这个称呼,也许是她高兴的忘了,也许这才是她的本质。
不管如何,凌云都没有生气丝毫,挥手让尚喜他们先行退下,不许任何人踏入这儿半步。
“瑾瑜,很喜欢这里吗?”他朝着她走去,顺手将他眼中最美的那多秋海棠摘取而下,双指互捻。
那袭明黄色的龙袍,那头银白色的青丝,红如朝霞的秋海棠下,是那么的与众不同。
风轻轻的拂过她的面颊,激起那淡淡的花香味,远远飘去。她的眸光随着这阵风瞭向远方,好似自己是那乘风展翅的小鸟儿,能够自由自在的飞翔。
缓缓的张开双臂,尽情的感受着这儿的美妙。
“这里那么好,当然喜欢。”睁开双眸,她回答他方才的问题。
凌云来到苏瑾瑜的身旁,将手中的那朵开的最美的秋海棠簪入她的发髻之中,柔声说道,“你很美,美的就像那九天下凡的仙子。”眸子深处那潭春水,起了微微涟漪。
苏瑾瑜惊愕的抬眸望着凌云,发髻中的那朵秋海棠让她好奇的想伸手去触摸,这么美的花戴在自己身上,兴许是浪费了。
九天下凡的仙子?苏瑾瑜的脸颊上快速晕染出飞花,羞赧低下头去,这大概是她出生以来听过最好听的一句话吧。
凌云盘坐在园内,静静的看着苏瑾瑜娇小的人影流连在花丛之中,嘴角噙着一丝笑容,他淡淡的望着她,仿佛看到十四年前那天,百花齐放的那夜。
也许只有在这种地方她才能够真正的卸下心头的防备,他到底是不愿意就此放手送她离宫的。他担心因此她会冷漠自己,继而疏远自己,这一园的秋海棠,原本是想在早些日子就送她的,正好凑了个巧,希望能够让她多些开心的时光。
苏瑾瑜很喜爱这些花朵,舍不得去伤害它们原本就脆弱的生命,她希望能够这样看着就好,待到来年,她希望能够在自己的房中摆放上秋海棠。
凌云看出她眼眸深处的眷恋,浅笑道,“你这般喜欢秋海棠,这满园的花朕就送给你,可好?”凡是她喜欢的东西,他都会送给她,何况这花原本就是为了她而种植上去的。
脸上浮现着难舍的神色在凌云这个许诺后,立马绽开了笑容,双膝跪倒在泥泞之中叩谢,“谢谢皇上叔叔。”
抬眸环顾四周,以后每天都可以来这儿与花为伴了,想起这些,心里又雀跃了几分。只是她忘记了,在西宫的深处,又座秋千被她遗忘在角落之中,那个带给她喜悦,带给她悲伤的礼物。
见时辰尚早,凌云便带着苏瑾瑜逛起了御花园,这些日子不曾出来散心过,今日走上这一遭,他倒也十分的满意。
后宫已然没了那些波澜,各人各司其职。
途经西宫长廊时,苏瑾瑜在原地停顿了片刻,若不是身后的尚喜上来提醒她,只怕她至今还踌躇着。
太阳懒懒的搬过一抹云彩遮挡起所有的光辉,临近夕阳西下,空气中难免会有些呆滞,就连那习习清风也变得急促起来。
明黄色的衣袂飞舞,凌云侧过身望着站立在青石地上的苏瑾瑜,不解的问道,“为何不走了?可是出了什么事?”他看不懂她的神色,隐隐约约的觉得,她有话想要说却犹豫在心底。
苏瑾瑜抿唇低下头去,目光盯着自己那双沾染泥泞的绣花鞋上,吞吐道,“皇上叔叔,皇上叔叔是否能见一个人?”她最终还是开口了,清云那件事,她总想还是解释一番更妥当些。
凌云立刻调整方向朝着苏瑾瑜走来,俯身问道,“是谁?”他不清楚苏瑾瑜口中的那个人是谁,究竟有什么重要的事情非要在这儿说。
他皱了皱双眉,似乎有些不悦的望着苏瑾瑜。
“清云姑姑,皇上叔叔能不能陪瑾瑜去看看清云姑姑呢?她到底是我的半个师父呀。”苏瑾瑜的声音很轻,轻的让她几乎都忘了要发出声音。
一时间,空气停滞不前。旁侧的尚喜瞅见凌云脸上的愠气,连忙走上来圆场,“皇上如何尊贵,又怎能降尊屈卑去看望一个宫女呢,奴才……”手中的拂尘也随之被双手握紧,恭敬的弯腰正要进言时,却被凌云的眼色打断,悻悻的回了之前的位置。
“皇上叔叔,求求你,求求你好吗?”苏瑾瑜见他保持沉默,又害怕他会拂袖离开,缓下语气恳求着他,双手提着裙摆即将跪倒下去。
四个‘求’早已让凌云万分难受,何时她学会了求人这个字眼。口口声声呼唤他‘皇上叔叔’却是恳求她的请求,屏退尚喜那番刺耳的话,凌云弯腰扶住她的肩膀,颔首同意。
当他看到苏瑾瑜唇边的笑容时,他庆幸自己没有将她推的更远。如果她能开心,一切依着她又如何呢,只是除了一件事之外。
他不知清云出了何事要让苏瑾瑜这般牵挂于心,更不知苏瑾瑜到底在想什么。
长廊上,谁都不敢大声喘气,生怕叨扰了前面的人儿。凌云走在苏瑾瑜的前面,这去西宫的路,他竟陌生了些许。
那儿的三位妃子,自打进宫初见一面后,他再也没宣召过,就连翻牌子宠幸谁,他都给免去了。
他这个半路皇帝,违犯宫中的忌讳实在是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