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那次在花园争吵之后,苏瑾瑜便愈发少出门了,一时无聊之下倒也学习文人雅士把玩起古琴来了。她对音律并不是很在行,只是简单的认识几个音符,拨弄几下琴弦罢了,断断续续并不能称得上是一首完整的曲子。
锦心听闻她有如此好的雅致,颇为赞同,连忙命人从宫中请来了乐师专门负责教她音律。乐师又哪里敢怠慢这位郡主,变了法似地用最快的方法教会了她去辨别那些音符以及在那几根琴弦,时日一长,倒也是有些起色,音也不再如初学时的混乱。
然景昊也是忙活着手边的几件事情,每次听闻侍卫来报尚未寻觅到青衣之时,难免会涌上几分失落,他是真的不知道要如何是好了。
手中的朱笔刚歇,门就被推开了,钻入书房内的寒风轻轻吹向景昊,不由得抖了抖双肩。
“这么晚了,还在这儿用功,当心自个儿的身子。”锦心亲自下厨做了些点心端来给他品尝,衣袖上还沾染着灶头上的烟灰,甚是煞眼。
景昊抬眸一看,见是锦心的到来,赶紧从凳子上站起身来快速将她迎进屋中,“娘,你怎么过来了?”这个时辰她应该是在房中休息了,怎么还会亲自走上这一遭呢,眸光触及到她手中端盘内的点心时,还真是有些惊讶。
锦心会心一笑,有些歉意的瞅了瞅那略显粗糙的点心,柔声道,“这些年都不怎么下厨,还是在盈盈的帮助下才做了这些点心,昊儿你就当给我一个面子,尝试一下如何?”说着,她将那两盘糕点推至景昊的面前,各手执了一块点心递他的手边。
一块是形状并不规整的云片糕,一块是样子吸引人的红豆糕,景昊犹豫了一番,先是拿起了那块看似好吃的红豆糕,轻咬一口便有了悔意。
这哪里是红豆糕,明明就是一团还没有蒸熟的面团,让他不禁猛喝了几口茶水,丝毫没有顾忌此刻正坐在一旁锦心的神色。
紧接着,他有了前一次的教训,在尝试云片糕的时候多了几个心眼,只是扳了一小块入口,味道有些清甜,并不似方才那般的难吃,复又多吃了几块。
一本淡茶清口,景昊掺杂着几分疑惑,刚开口却也是先夸赞了下锦心的厨艺,比起年幼时是好上了许多,至少能够做出美味的点心了。
锦心很是满意的笑着,仔细的替景昊擦了擦残留在唇角的渍迹后,这才娓娓道来,“看昊儿的样子,我就明白你喜欢的是这并不起眼的云片糕,那红豆糕虽说好看,却是个中看不中吃,有了尝试才会学会,你说对不对?”她拿起一块红豆糕将它轻轻的扳开,便露出了里面尚未熟透的面粉,不禁轻笑着放回原先的盘中。
景昊自然是能以明白锦心所说的这个哑谜,不过他到也是能够听出来,这不过是在借物喻人,而她口中的这个人,或许就是苏瑾瑜。想到这儿,他长吁了口气颔首示意。
“这盘红豆糕是用了最好的面,它就像宸儿一眼,虽然表面上有些任性有些倔,可她的内心却是好的,只要稍加调理,她就能想那盘云片糕一样,清甜可口。我不知道你们两人之间发生了什么不愉快的事情,也不想过度插手这件事,俗话说解铃还须系铃人,这个道理你应当是十分清楚的,她刚回来不久凡事都需要多个心眼,你是大哥更应该多多关心她,要知道它所以难以入口,不过是刻意的伪装,一旦时机成熟,那它便是比云片糕还要出色的。”末了,锦心还特意打了个比方,借此来告诉景昊,苏瑾瑜的本质并不坏只是她需要更多的关心罢了。
景昊听完这番话显得很是平静,虽然起初这错是在他这方,可演变到如今这个局面,倒也并非是他一个人的错了。只是,面对锦心他不想让父母过于操心这件事,很是诚恳的做了保证会多加留意苏瑾瑜的举动,并且不会再发生吵闹的事件。
直到锦心离开,他都没有询问,她是如何得知这件事的。不过在他看来,那都是不重要的,结果已然有了,又何须在意那个过程呢。
六月十一,天气已经逐渐变暖,和煦的微风吹拂着大地每一个角落。
石亭中,苏瑾瑜独自抚着古琴,这些日子以来她从乐师那儿学会了不少的曲子,尤其最喜欢的是这首清平调,节奏很是令人喜欢。
数日不见的陈玄锡再次出现在苏瑾瑜的面前,她有些惊诧,忘掉了指尖下的一个音符,整首曲子戛然而止。
“你怎么会来这儿?”苏瑾瑜从桌上拿过披帛垂于两臂之后,浅笑着将陈玄锡迎入石亭之中。
如今的他身着一件浅黄色的华服,以此彰显他那无比尊贵的身份,比起之前那副模样,犹如天壤之别。
陈玄锡起初并未作答,含笑在桌前绕了几圈,不时的弹拨下琴弦,发出几个短暂的音节,“在宫中听了个好笑的事,心存好奇就过来看看了,哪知竟然是真的。”有些一番小小的戏谑之意,他对上苏瑾瑜探究的眸华,浅笑不已。
“琴棋书画,你们男子不正是喜欢这样富有才情的女子吗?怎么,如今我倒是想当个惹人喜欢的人,你就觉得好笑,是否在你心中我就只是个凑数的呢?”苏瑾瑜轻哼了声,别过头去念道。
陈玄锡见她有了几分愠意,哪里还敢再继续说下去,连忙推翻了之前的那些话,说出了这次出宫的真正目的,那便是去街市上凑个热闹,瞧一瞧今年的庙会会有哪些精彩的表演,且指名点姓要苏瑾瑜和景昊作陪。
凡是提到景昊这个名字的,苏瑾瑜自然不容作想当场就给拒绝了,陈玄锡当场就耍起了阴谋,亮出太子身份,以君臣之礼来约束她。
“你该知道的,若是我存心不想,没有人能够勉强得了我,你一开始就该知道的。”苏瑾瑜蹙起了双眉,淡淡的道了句。
陈玄锡走到她的面前,轻吐道,“可我知道,你会答应的。不管怎么样,你都是这个家族的一份子了,你和他也不可能做到反目成仇的地步。那日,我们都存了一条后路,到了最后你要是入宫为妃了,他就会说明你的真实身份,以探亲为由将你带回瞾国。可哪里知道,那个皇帝说翻脸就翻脸,立马就撒开了你的手,你说,这算是爱吗?你爱的就是这么一个人吗?汐华,你不该如此糊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