困了几日,凌云寻了个借口带着众人一齐外出游玩去了,只留下李沐韵和陈玄锡两人,这次并非是他们抱病在身。
苏瑾瑜不明就里,有些担忧的再三询问凌云,究竟为何要撇下他们两人,若说心中苦,谁也不及他们两人。
然,凌云却也只是以微笑作答,至于为什么,他也说不上来。或许,正是连渝的那番话打动了他的恻隐之心,或许,他只是不愿见到李沐韵如此而已。
马车缓缓的离开别苑,带走了所用人就连仆人也不曾遗漏半个。
当身著一袭浅蓝衣袍的陈玄锡出现在李沐韵房门前时,他扬起唇角露出一个笑容,离别的日子就在眼前,他不想就这样的放手,看着她越走越远,去一个他永远都无法到达的地方。
李沐韵只是著了件紫纱百花裙,她没想到陈玄锡竟会出现在这儿,脸上多了份惊讶,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呆呆的凝着他,泪水再次涌至眼眶,悠悠打转。
“过了明日,我们就什么都不是了。我想他讨了一日,他答应了。我想和你之间再拥有一份值得我们彼此好生珍藏,韵儿,你可以答应我吗?”陈玄锡含笑凝视着李沐韵,柔顺说道。
做这一切不过是为了给彼此一个最好的交代,既然她做不到放下一切离开,那么他是该尊重她的。
就像白衣男子说的,相爱并非相守,放手成全她心中所想,带她而言便是最大的爱恋。这句话,若换做平日他是怎么也无法做到的,只是现下,他无从选择。
原来,并不是付出了爱,便一定要有所回报,有时候爱,是无法计较太多的。
虽说陈玄锡是如此说的,李沐韵仍是有些担忧,她不想此事节外生枝,若是传了出去必然会引起更多的流言蜚语,这样就辜负了她的苦心。
“你要是担心,我们就在别苑吧,他带走了所有人,只为了我们没有后顾之忧,我们又何必浪费他的一片苦心呢。”
陈玄锡捕捉到李沐韵眼中的那丝忧愁,连忙补充说了句。只有一日的时光,他不想就此浪费在话语之间。他们还有很多很多的事情没有做,还有很多很多的话没有说。
“玄锡,对不起。”李沐韵侧过头去,轻喃道。那晚之后,她想了很多,关乎他们之间的点点滴滴,她始终都是欠了他那么一句,对不起。
他做到了相爱,可她却没有做到相随。
陈玄锡抿着唇摇了摇头,执起李沐韵的手,柔声道,“若说对不起,那也是我的错。是我种下了因,可这个苦果却要你来承受。”
在陈玄锡的建议下,李沐韵换下了那身百花裙,而取了一件较为朴素的衣衫换上。万千青丝也只是绾了个尚未出嫁时的发髻,在他的心里,她从来就不是什么皇后,仅仅只是他所相熟的韵儿。
那一天,他们漫步在别苑的花园中,细数着彼此的过往。看着花开花谢,心中暂时被一时的欢愉取代了那层担忧。
李沐韵亲自下厨做好了饭菜,而陈玄锡则是做了一碗面食,两人彼此交换,一如当初许下彼此之间的诺言。
初见夜色落下,陈玄锡像变戏法似地从身后拿出一方丝巾,替李沐韵遮起了下半边的容颜。她不知是要做什么,却也没有伸手将其扯开,只是有些疑惑的看着陈玄锡。
“出去走走,这样的你不必担心被熟人看到。”陈玄锡神气认真的说道,执起李沐韵的手就往别苑的大门走去。
他不知道他们会在何时回来,可他知道,他们一旦回来他和李沐韵又要回到之前的陌生。有些事,他还来不及做,自然是不容李沐韵做更多的念想就带她离开了。
热闹的街市上,早已点上了那大红灯笼。人来人往,其中更是不乏深闺女子偷跑出家,只为一饱眼福。
李沐韵曾经有过几次机会路过,却从未下轿尽情的浏览一番。如今身旁有个陈玄锡,她更是流露出不少的惊异,处处看着望着。
路过玉石铺时,李沐韵本是无意进去探看一番的,却在陈玄锡的强烈要求下,两人齐齐踏入店铺内。
掌柜一见陈玄锡,忙堆起脸上的笑容迎了上来,站在柜台内的他,从柜台中取出不少价值连城的宝贝一一呈现出来。
大多是玉器首饰之类的,那些笨重的古董则是被陈列在身后的百宝柜上,众人一眼就能看到。
陈玄锡从盒子中拿起一支命唤‘锦心’的玉簪簪在李沐韵的发髻上,这是他特意命玉匠用了一块上好的墨玉打造而成的,嵌在玉簪里的几颗宝石更是花了千金买回来的。
玉簪通体墨绿,温润且不失大气。
“陈公子几日前就交代了此事,花费了不少时日才打造完成。姑娘,可是喜欢的紧?”掌柜取来镜子,放在柜台上,高兴的说道。
李沐韵自然是听进了心里,知道是陈玄锡一早就有安排,也就明白了为何方才执意要离开别苑到这儿来,无非是为了给她一个惊喜而已。
她侧头看向盘中,看到还放了一块较为与众不同的玉佩,心中也是喜欢的紧,就问了掌柜几句。得知是偶然得到的宝贝,是相爱之人互赠对方的,一块早已毁坏,只留下这一块儿独自留在世上,不少人听闻这其中的曲折故事,纷纷不愿出价买下,一连数年,掌柜的也是心灰意冷的。
李沐韵拿着那块玉佩,心知这是块好玉,想必陈玄锡所赠她的玉簪,有过之而不及。只是再美好的东西一旦沾染了这些令人畏惧的生离死别,即便是价值连城,顷刻间也变得一文不值。
过了明日,她和陈玄锡亦是生离,倒也符合着块玉佩所附带的故事,于是便花钱买下了赠于陈玄锡。
“同样是爱的辛苦,玄锡,我希望你能够带着它早日寻找到属于它的主人。”李沐韵抚摸着玉佩上的纹路,那是一块女子佩戴的玉佩,她当真是希望离开这里之后,陈玄锡能够早日学会放下。
她就是这块玉,再美也抵不过残酷的事实。而陈玄锡就是这工匠,他钟爱的是唯一,却不曾想过,他属于的是可以更多的独一无二,她不过是漫漫人生中其中的一块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