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是取自镜明湖湖水,花是那傲骨红梅。待苏瑾瑜呈上着半壶茶时,李沐韵只是掀开壶盖瞅了几眼,便侧头斜睨道,“可是摘自树梢绽放最为灿烂的花瓣?”她并未是爱茶之人,自然不懂苏瑾瑜耗在里面的心血。
在心中认定了一件事,那便是其他事情再也无法能够轻易取代的。
苏瑾瑜垂首轻晃着螓首,她不想存心欺瞒李沐韵,便一言未发的杵在原地,或许从地上拾起那些花瓣开始,她就该猜测到会有如此的遭遇。
李沐韵冷笑了声,眸华凝向苏瑾瑜那只残废的手臂,猛然挥动左手将那壶茶利索的从桌面上摔落下来,瓷器敲在地上发出最为脆耳的响声,温热的茶水溅了一地。
苏瑾瑜忙跪倒在地,分不出李沐韵的喜怒哀乐,也猜不透她心中的想法,只能老老实实依照她所呈于面上的表情而间接的提醒着自己。面对李沐韵,早已是战战兢兢,在经过上次递茶事件之后,不论做什么都选择用最好最周到的方法。
譬如那壶茶,明知花茶用雪水才能够品出这其中的韵味,而李沐韵又急着要,且这般的天气早已瞧不见半点的积雪,只好退而求其次选择了那混沌的湖水。光是烧水就费了她半天的心血,终抵不过她广袖轻挥,满满的心意顿时湮灭。
“在你眼中从未真正视乎本宫为这后宫的主人,然也并非是这母仪天下的皇后。就如此番低贱的花只能凭人百般的践踏,你却拿来同本宫饮用,究竟存着什么心,安的好什么好意。”怒气布满李沐韵的面庞,指尖发颤的指向那贴在地面上的花瓣,厉声呵斥道。
原来,她早就将一切看破,一开始并未点破不过是为了此刻的问罪。苏瑾瑜苦笑了几声,就算再小心翼翼也抵不过她那满腹的计算。
即便这初离树梢的梅花花瓣是最适合入茶的,少了几分苦涩,多了一份清新,可沦在她的眼中,竟成了是待她的不尊重。若是如此说来,她又能解释些什么呢。
“奴婢知错,还请娘娘饶恕。”苏瑾瑜直挺的跪在地上,缓缓合上双眸静候着她的责罚,这回是掌捆还是挨板子了呢,藐视皇后论罪应当是可以要了她的项上人头吧。
李沐韵转过身去,瞭望着那一池曾经化作她指尖下的湖水,心中突然涌现出当日在这儿的情景,满池的莲花亦历历在目。
心,好似被触动不似之前那般的坚硬。她,究竟是逃不过这丝丝缠绕的心结。
萦绕着几分寒意的手指不知觉的触动了几下,连带着她满脑的思绪也一并儿唤了回来,她侧头凝向地上的苏瑾瑜,眸华稍紧,“当日因着一碗药而失去一条手臂,这会有多痛苦本宫想你是明白的。红梅到了明日怕也是快凋谢了,你既如此惜花就在这儿陪着吧。”
惩罚远远比一刀杀了她更能让人为之喜悦,看着她受到如此责罚,李沐韵心想明日凌云又会以何姿态出现于她的面前,朗声替其讨回‘公道’呢。
苏瑾瑜徒手撑在地面上叩首谢恩,跪上一天一夜,失去的不单单是两条膝盖如此简单,不吃不喝、寒冷难耐,当真到了明日怕已经是个半死之人了。
比起断臂的痛楚,有过之而无不及。
可又能埋怨什么,又与何人诉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