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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7、他的负担

浅咳暂歇,凌云端起方才星奴离去前搁在书案上的茶盏。听到门外有所动静,便疑惑的抬起眼眸朝着殿门望去。

苏瑾瑜和尚喜一前一后踏进寝殿,凌云对于苏瑾瑜的出现带着几分讶异。

轻托着茶盏的指尖不由得轻颤了几下,唇瓣刚刚触及这温热的茶水,因着她的出现重新放回了原先的位置。

“叩见皇上。”

尚喜和苏瑾瑜恭顺的跪倒在地上,静候着凌云的回答。

寝殿内比起外面温暖了些许,苏瑾瑜紧握在袖中的双手也随之稍稍松开,清云告诉她,说他病了,可如今他却依旧坐在这个位置上,到底是病在了哪里?

心中虽是这么想的,可在尚喜面前,她还是会选择收敛些许。有些事,她连清云都没有告诉,又怎么可能希望尚喜会知晓呢。

虽然这个深宫之中,关于她的流言蜚语实在太多太多了,但她始终不愿再给它多增添几笔。

“起来吧。”

低沉的声音响起,苏瑾瑜和尚喜这才从地上起了身,垂头敛目的望着脚下的那寸立足之地,谁都没有上前说话,他们似乎都在等着谁第一个上前说话。

凌云稍稍疲惫的揉了揉眉心,离开书案朝着软榻走去,苏瑾瑜和尚喜的站立方向也随着他的走动而挪动着身子。

殿内除了窸窸窣窣的衣物摩擦声,再无其他更多的响声。

须臾过后,大概是静乏了,凌云冲着尚喜挥了挥手,“替朕准备些可口的糕点,还有沏壶茶,取御书房的白茶便可。”

话音刚落,凌云翻动着眼睑,这是他第二次去取白茶过来了。每当他想支开这些宫人时,总会用白茶作为借口,光明正大的遣他们离开他的视线。上次是苏瑾瑜,这回轮到了尚喜,下回会是谁,他没有猜测到。

尚喜领了命,便不在殿内多逗留,在离去前,他别有深意的凝了苏瑾瑜一眼。没有再说什么,起身就告退了。

诺大的寝殿内,只剩余苏瑾瑜和凌云二人。静谧无声的空间,总让她有些局促不安,正如他们之间的关系,微妙的变化着。

凌云想等她开口,告诉他来这儿的目的。佯装闭眸凝神的同时,他特意的瞥了眼苏瑾瑜,见她仍是默不作声的垂着螓首,心中感慨了一声。

“过来,到朕这儿来。”凌云扬长手臂,隔空对着她招了招手。

这么久没有见,说不想她,那是自欺欺人。最近,他刻意的冷落她,本以为能够让她变得不那么受人关注,可到头来,心痛的却是他们彼此。看着她如此的陌生、拘束,这个局面是凌云最不愿意瞧见的,但事已至此,世上并没有后悔药可用。

苏瑾瑜听着他的话,走到软榻前止步,打量着他们之间仅一步之遥的距离,苏瑾瑜却没了那个勇气继续向前跨步。

“皇上,很久没有去合德宫了,皇后娘娘她……”双手纠结的缠着手中的丝帕,苏瑾瑜担心凌云不喜欢提起这件事,但事实却逼得她不得不鼓起勇气来面对。

从她口中听到‘皇后’,凌云终是忍不住的睁开了眼眸,诧异万分的审视着眼前的苏瑾瑜,她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来着就是为了告诉他皇后的事情的吗?

深邃的眼眸透露着丝丝寒意,凌云望着她,迫使苏瑾瑜止住了接下去的话语,呆愣的杵在了原地。

“皇上……”苏瑾瑜隐隐不忍的迎上他的眸华,想起李沐韵的模样,感伤的躲开了他的视线。

作为一个女人,最大的恩赐并不是身份有多尊贵,也不是有多少权力在手。一个女人,作为一个嫁做人妇的女人而言,夫君才是她的天她的地。

而她,是这个世上最尊贵的女子。她的自尊比起那些普通百姓来,又矜持了万分。

“皇上去看看娘娘吧,她过的一点都不好……”话音未落,苏瑾瑜向后退了半步,单膝跪倒在地上以此请求着凌云的恩赐。

凌云想扶住她逐渐弯下的身子,听到殿门外传来的声响时,只好眼睁睁的看着苏瑾瑜这般卑微的跪在他的身前,做不来半点的事情。

尚喜托着几道点心和一壶刚刚沏好的茶水走了进来,停步欠身,复再走向前方,毕恭毕敬的将这些东西放在软榻上的茶几上,抬眸见凌云没有吩咐便识趣的退了出去。

离开那会儿,尚喜侧头瞥了眼地上的苏瑾瑜,心中猜测万千。

“朕累了,瑾瑜不要让朕再累了,好吗?坐到朕身旁来,让朕好好看看你。”凌云俯下身,轻柔的说着。

苏瑾瑜抿紧了双唇,从那单薄的唇瓣中挤出一个浅声的应答。

“几日不见,朕的小娃娃又长大不少,变得漂亮了……”凌云凝视着她,从她的身上逐渐的看到了当年的倩影,那抹至今还萦绕在他脑海的身影,一颦一笑都是那么的动人。

如此专注的端详,让苏瑾瑜羞赧的放低了螓首。娃娃,每次听到这个称呼,都会让她的心不由自主的跳动着,仿佛下一刻它就要破体而出了。

凌云执起她那柔软的小掌,细细的摩挲着。他知道,她是怨过他的,可这份怨,他不想困扰她太久,哪怕多一刻,他都不想。

“来着就是为了告诉朕,皇后的事情吗?”凌云侧过头去,从茶几上拿起一块糕点递到苏瑾瑜的面前,“这个是你爱吃的,多吃点。”

苏瑾瑜颔首,从他手中接过那块糕点。看着他过于苍白的脸色,以及清云告知她的话。轻笑着挣开他的桎梏,糕点轻轻一扳,将另一半递到凌云的唇边。

“一人一口,皇上若是不吃,那我也就不吃了。”

凌云伸手刮了下她的脸颊,笑着吃下那一半糕点,满嘴的苦涩自是吃不出这糕点的滋味儿,为了不让苏瑾瑜察觉出丝毫的异样,忙挤出笑容,不断称赞着,“很甜,很好吃,你多吃点。”

看着凌云这般高兴,苏瑾瑜咬了一口手中的糕点。一入口便是那浓浓的药味,根本就没有半点的香甜之味,眸华停留在他那微微上扬的唇角,心一下子失落万千。

原来,清云的话都是真的。他真的是病了,比想象中来的更加严重,甚至失去了最基本的味觉。

这些天就是因为病了,所以才没有去合德宫,是为了不想让她担心,所以才勉强笑着说糕点好吃,可他却连丝毫的味道都无法分辨。

这……苏瑾瑜难受的别过头去,忍住那温热的泪水要冲出眼眶的冲动。她不能哭,即便是要哭,也要去个他看不到的地方。

他不想让她担心,那么她也不想让他伤心,就照着他想的那样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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