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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章:中秋“圆月”(上)

北京朝阳区的工地上,方明昊正在和工友绑钢筋,他的额头上已经沁出细密的汗珠。腰间的传呼机传来震动,霍兆泉的信息简单明了:大哥,我和丽华八月十六结婚,我和二哥等你,不见不散。

今年的中秋,方家尤为热闹,方明鹰、方明昊都赶了回来,方明宇也邀请了徐晓晴。方母高兴之余,按着礼仪给徐晓晴包了个大红包。方思轩也破例回奶奶家过的中秋,这还是他自出生以来第一次在奶奶家过中秋。

月上柳梢头, 徐晓晴伤感的把红包塞进方明宇外套的兜里,方明宇不明所以的看着她。

“明宇,我这两次来都是背着家里的,我爸还是说啥都不同意咱俩的事,所以这个红包我不能收。”

“伯父他也是为你好,谁不想女儿嫁的好呢?”方明宇自嘲的笑笑。

“明宇,你别这么说,你人好,医术好,对患者也有耐心。你忘了吗?我头疼的病就是你治好的,你对我好就是最好的。”

“我给你治病,那是医者本分,但是说到谈婚论嫁,我的条件确实太差,标准太低。你家条件那么好,伯父反对也是正常的。”

“明宇,你先别气馁,我爸他平时很明事理的,我试着说服他。如果实在不行,我就,就……”

“你有什么好办法,咱俩研究研究。”方明宇以为徐晓晴有什么好主意,马上认真起来。

“我,我……”徐晓青脸色绯红就是说不出口。

“晓晴,别着急,慢慢说,不行,哥去找你爸诚心诚意的谈谈。”方明宇生怕心上人为难,把腰背一挺轻轻的把她揽在怀里。

“我就说咱俩已经……已经有了孩子。”徐晓晴终于鼓起勇气,意志坚决地把想法说出了口。

“啊!那可不行,绝对不行,咱俩啥事都没有,哪来的孩子?不行,不行!”

“我了解我爸,他向来吃软不吃硬,而且他特别喜欢孩子,也极其讨厌计划生育和堕胎,为了保住孩子,他肯定能同意的。我觉得,最后如果说服不了我爸,万不得已,我只能这样。”

“那不行,那传出去多不好听,你的名声都毁了。我宁愿……也不许你辱没自己。”方明宇心疼的抚摸着她的头,有这么好个女孩,她宁愿自毁名声,只为能下嫁给自己,叫他如何不感动。

“我不怕,只要咱俩能在一起,能幸福,我什么都不在乎。”徐晓晴泪光闪闪的仰头看着心上人俊逸忧伤的脸。

“哗啦”一声,仓房里突然传出东西碰掉的声音。

“谁。”方明宇迈步过去拉开门,看清仓子里的人,他面露愠色的:“是你!”

“老三,我进仓子给你大侄儿找玩具。”邱如萍兴灾乐祸的一笑,把手里的玩具举了举。

“你都听见了?”

“我听见什么了?还是你怕我听见啥?我可啥也没听见。”邱如萍阴阳怪气的得意着。

“我警告你,如果有第三者知道,我决不饶你!”方明宇直接警告她。

徐晓晴羞愤难当的转身跑出大门。

“晓晴!”方明宇追了几步,调头跑回来跨上麾托,麾托车咆哮着窜了出去。

霍家院里院外,张灯结彩,喜气洋洋,亲朋好友齐聚一堂热闹非凡,霍家父母满面红光的忙乎着,精神帅气的新郎官热情地招呼着客人。

“兆泉,新婚快乐,不好意思,大哥才到!”方明昊一见兄弟面就先致歉。

“谢谢!大哥,北京那么远,你能赶回来就行。”

“还有啥活我能伸上手的?”

“好象都差不多了,你去问问二哥吧。”

正在屋里指挥挂婚纱照的纪纬回头:“大哥,没啥活儿了,你先歇会儿吧。”

“那我这啥也不干,也说不过去呀。”方明昊四外看看,真没什么活可干。

“那你就干件正事。”纪纬勾唇一笑。

“啥事?”

纪纬朝他招招手,他赶紧凑了过去。他狡黠的一笑附在他耳边:“你把嫂子追到手,我和兆泉请你,这就是正事。”

“别瞎说。”方明昊立刻正色嗔了一句。转念想到什么,他压低声音疑惑的问:“中秋放假,她没回家过节吗?”

“谁呀?”

“沈老师啊。”

“咦,大哥,我可没说她就是未来嫂子喔!”纪纬挑着眉斜睨着他。

方明昊没防备的被自家兄弟绕的无话可说。

“行了,逗逗你,人家明天可是贵宾,娘家人,伴娘加闺密呢。就刚才,她刚跟兆泉从丽华家回来,估计还没睡?想见她就去吧。”纪纬小声调侃着。

方明昊的腿比心和嘴都诚实,纪纬话音一落,他已经向外迈去,害得纪纬差点乐出声。

正在沙发上看书的沈心钰听见敲门声,以为是霍姨有事找她。这段时间因为丽华的关系,她成了霍家的常客,霍姨又非常热情,她就把钥匙放在霍姨那以备不时之需,但是出于安全防范,她还是在门里问了一声:“谁呀?”

“是我!”方明昊抑制着狂热的心跳沉声道。

沈心钰的心一阵悸动,三个多月来,她脑海中也会时常会想到他,也会闪过某些画面,但是,她从不以为意。今天白天听到兆泉说了一句:大哥下午到家。她忽然有点害怕见他。而此时,这个声音突然在门外响起,就如第一次看见他翻墙之后,他来道歉时一样简单的两个字“是我”。

那一次她很奇怪的问了句“你是谁”,可是今天,她的脑海中瞬间想起小时候,爸爸外出晚归,怕惊动他们,总是轻轻的敲敲窗棂,母亲便轻声问“谁啊”。爸爸压低声音说“是我”,然后母亲便起身去开门。

门外的方明昊等不到反应,就冲着大门轻声的:“沈老师,是我太冒昧了,挺晚了,我不打扰您休息,明天见,您早点休息吧。”

就在方明昊转身后的五、六秒,大门已经从里面打开。

三个月后重新见面,一个已经容光焕发的回头看着门里的人,一脸的惊喜;一个眼神躲闪,不再淡定自若。

“沈老师!”方明昊一时找不到合适的话题。

“你回来啦?”

“嗯,五点多到家,吃完饭就过来了。”

“噢。”

两个人,一个门里,一个门外,一个沉静矜持,一个热情豪放的直视着月光下低头不语的女孩:“沈老师,如果方便的话,我可以进去坐一小会儿吗?”

沈心钰犹豫着闪开身子:“可以。”

进院后,两人互相谦让着,最后是方明昊在前,沈心钰在后的进了屋。

礼貌寒暄之后,方明昊微笑着道:“听说明天你是伴娘。”

“嗯,这段时间我和丽华相处的不错。”沈心钰很不自然的低头摆弄着刚才正在看的书。

“哦,你们俩一动一静,一个豪爽活泼,一个稳重端庄,这么短时间就成了闺密,挺有趣儿的。”

“可能我太老气横秋了吧,和她在一起看她活力四射的鲜活劲儿,我就觉得挺开心的,她也不嫌弃我太闷。”沈心钰恢复了常态,浅笑盈盈的。

“丽华确实活泼开朗,但是,你可不是老气横秋。”

“上次你走之前,咱们一起吃饭那次,她开始不知道她比我大三岁,到她家,她知道了也非要叫我姐姐,现在也不改,我看她挺可爱的,叫就叫吧!”

“你是理性睿智的超过同龄人,家教修养又好,你属于大家闺秀型的,你们俩各有千秋,没法比较。”方明昊真诚的夸赞着。

俩人说笑间谈起了方明昊回京以后的情况,他像小学生汇报作业似的,汇报着自己这几个月学会计专业的心得,学计算机的乐趣。

“沈老师,你不知道我这手攥钢筋攥一天都不哆嗦,一摸鼠标就哆嗦,第一天上课,我就是看着屏幕到处找鼠标,啥也没学会,急得我直冒汗。”方明昊边说边学自己当时的样子。

“呵,呵。”沈心钰被她逗的乐出了声。

“ 还有沈老师,你给我选的书非常好,我真是受益匪浅,现在我又发现有个图书馆离我们宿舍不太远,上个月老板帮我办了个读书卡,我可以去借书看。”方明昊兴奋的分享着内心的喜悦。

“那很不错啊,苦心人天不负,三千越甲可吞吴,继续努力吧!”

“沈老师,我发现你说什么都能精辟简练,引经据典,而且用的恰到好处,我这没文化就是不行,说话都带着东北大碴子味儿。”

“噗。”沈心钰笑着摇摇头:“希望你以后别妄自菲薄,你的语言表达能力挺强的,你又肯努力,很好学,加以时日,一定能更上一层楼。”

“真的吗?”

“真的。”

“我倒没觉得。”被夸的心里美滋滋的方明昊不自信的嘀咕着。

“这很正常,你的自信心需要一个重建的过程。别着急,首先要相信自己一定能行。”

“谢谢您,沈老师。我一定再接再励,不辜负老师教诲。”

沈心钰莞尔一笑,起身走到窗边,仰望着那一轮明月似是自言自语的:“我的中学语文老师对我特别好,我选择教语文也是受她影响,每年中秋我都去看她。”

方明昊看着站在窗前的人,一时兴奋的他差点忘了今天是个特别的节日。

沈心钰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继续道:“我长这么大,第一次没在家过中秋。每年中秋,除非天气不好,否则我妈妈都会提前在院子里摆上桌椅,桌子上摆上月饼,水果,花生,瓜子。月饼也许不是最好的月饼,水果也就那几样。一家人围坐在一起谈笑风生,共同赏月,从我趴在爷爷膝头到长大成人,年年如是。”

“那你今天吃月饼了吗?”方明昊看看屋里没有月饼,随口问了一句。

“没有,我一个人吃不了多少就没买。 刚才在丽华家,大家都吃了,我也没想吃。”沈心钰转脸看了他一眼,又看向窗外的明月。

“沈老师,你等我一会儿。”方明昊说着站起来就走。

“等一下,你……”

“我马上回来。”

沈心钰眼睁睁看着那个身影飞奔而去,她搞不明白他让她等什么,但是内心却有着小小的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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