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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众里寻他千百度

却听见公子忽然开口:“可曾见过王爷?”

我苦笑着摇了摇头,公子的神色一沉,似是比我还多了几分急切地开口道:“怎么会没见过?王爷不是去寻你了么?”

我道:“是我太心急,错了过去。”

公子笑着望我,我却不敢直视他的眼睛,半晌,他将我的脸扳向他的方向,柔声道:“浅浅,王爷是个只得托付终身的人。我纳兰容若没用,错失了你的心。便只能为你寻一个称心的良人共度一生,若那个人是他,我放心。”

听他这样开口我却骤然愣在了原地,我呆呆地看着此刻神色渐渐严肃的公子,忽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他见我不言,便继续开口道:“你刚刚说,这里是家。这便够了。”

语罢,便重重地握住我的手,掌心因执剑而生就的茧轻轻地划过我的皮肤,让我清楚地意识到此刻的真实。如是,只有他最懂我。他知我心中所想,所以从未将我惜贵人的身份当作如何重要的事情,或者是如何难以逃脱的命运。只道,我是我,我有我欲寻的幸福和未来。

“公子是想做我的亲人么?”我笑着望他,眼眶里却忽然盈满了泪水,他抬起手轻轻地拭去我眼角的潮湿,然后用微微泛红的双眼望着我,道:“是啊,若是连亲人都不是,我该怎么办呀?”

这一句,使我一直积蓄的泪水决堤而下,他轻轻地将我揽入怀中,缓缓拍着我的脊背,声音温和清澈:“浅浅,你说,我该拿你怎么办呢?”

若是不这样遮掩,该怎么办呢?

只道是你知我,可你究竟是否明了,我亦知你甚于你自己。

我怎会不明白你心中所想,可是公子,这世间究竟是谁有负于谁,怕是已然没法说个分明了吧。时至今日,我只能说,我爱过你。那时的我,是真心地想要跟你走下去的。然而,却逃不过命里注定的错失。我们不是彼此的命运,我们只是彼此的劫数。

康熙二十年十二月,以三藩平定御太和门受贺,宣捷中外。加上太皇太后、皇太后徽号,晋贵妃佟佳氏为贵妃,册封孝诏仁皇后之妹钮祜禄氏为贵妃,晋惠嫔那拉氏为惠妃,宜嫔郭啰啰氏为宜妃,荣嫔为荣妃。颁发恩诏,赏赐宗室、外藩,予封赠,广解额,举隐逸,旌节孝,恤孤独,罪非常赦不原者悉赦除之。

康熙二十一年的春节,我是在明府渡过的,因为公子的伤还未痊愈,我便刚好可以躲在府里跟公子一起过节。我与颜氏相处的也还不错,她是个温婉的女子,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是为了公子,格外的贴心温暖。她从不任性发脾气,甚至鲜少有不高兴的时候,便是那么低眉顺目,时刻露着最浅却也最美好的微笑。公子说,我的个性跟人家简直就是鲜明的对比。

我每次听他这样开口,便忍不住拿他二人打趣。第一次这样说笑的时候,还着实后怕了一下,偷偷地望向公子,但见他并没有什么表情反应,便也就自然而然的说下去了。我觉得,仿佛是当真有了自己的娘家,公子便是我最亲的兄长。

而天山那边传来消息,福全已经返程了。

想着自己最爱的人正在快马加鞭地赶回来,心中的情绪翻滚得越发激烈。可是却也在担心,因为我们都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怎样的事情。毕竟此刻的我,是被康熙间接软禁在明府的。我知道,未来等着我们的,是更多艰难的关卡,但只要他还在我身边,我就能撑下去。

我回京的这段日子,康熙并没有出现过,也没有急切地召我回宫。这着实不像他的办事风格。可是我也隐约能够猜想到原因,因为我回京这件事孝庄一定知道,在她知道的基础上我还活着,想必就是电视剧里最经典的桥段了。康熙必然应允了孝庄什么,才得以保全了我的命,而这件事,必然与他和我之间的这些事情有关。

若是他允诺孝庄再也不纠缠于我,又为何不肯放我离开,他究竟还想做什么?

转眼又是一个上元灯节,一大早明珠便携着夫人觉罗氏进了宫,而我便留下来照顾公子。我与公子和颜氏约好,晚上要出去逛灯会。公子数落我依旧是小孩心性,其实我只是不想一个人守着空荡荡的房间,听着别人的热闹一个人抱着双膝看星星,那样的夜色里,我会格外想念福全的温度。想念他抱着我,想念他赖皮地说,小兔子想我了。

福全,你有没有想我?

看着天边的太阳一点点沉下去,我和公子坐在院子里整装待发地摆了个起跑的姿势。天空一暗,我们便飞快地冲出了门。颜氏依旧是极其淑女的,所以公子被我安排在后面自己陪美女,而我便大摇大摆地走在前面。

我要出门,戚同必先反对。可是他大概是非常有自知之明的,知道阻止不了我,所以干脆就退了一步,要求我换上男装再出门。我一想,穿男装也好,出去看看美女什么的也不招风。于是便欣然接受了。于是大街上就出现了这一幕,一位白衣翩翩少年走在前面,身上系着银白色的狐裘风氅,大摇大摆极没形象地东瞅瞅西望望,而身后跟着一位白袍公子和一位紫衣女子,两位均是人间少见的角色之姿,此刻正跟在前面那位不靠谱的少年身后,无奈地摇头苦笑。

我左手拿着冰糖葫芦,右手提着美人灯笼,胳膊下面夹着桂花糕,从人群中左窜窜右看看,玩的不亦乐乎。抬眼望去,不远处的一个摊位上的东西,使我瞬间停住了脚步。那是个卖糖人的摊位,摊位上面的糖人做的着实精致,就好像十年前的那一个一样。那一年,在那个糖人摊子前面,我遇见了谁,与谁开始了这一世的纠缠。我缓缓朝那个摊位走过去,每一步都带着复杂的情绪,直到稳稳地立在那摊位面前。

目光落在那个糖人身上,久久不曾移动。

“这位公子,您若是要买,可要快些了,这是小的今天最后一个糖人了,卖完了便要收摊回家过节了!”做糖人的小贩见我一直不动,便开口道。我回过神,笑着点了点头,然后一边伸手掏银子,一边道:“我要我要。”

下一秒,只听“啪”一声,一锭银子便飞到了摊位上,然后那个声音便在耳畔响起:“这个糖人我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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