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天蒙蒙亮,
冷芷灵在一阵喧嚣中惊醒,便瞧见严叔带着平日整理锁卿楼的下人在收拾东西。
殇煜寒不知何时离开的,昨夜被扯落在地下的沾血白绸,也不知道被谁拿走了,总之就这样莫名其妙消失掉了,只留下手指间微微的疼痛!
几个下人收拾地很迅速,严叔也未曾注意到冷芷灵已经醒了。
她依然一袭大红喜服,随着严叔一步步离开了锁卿楼,然后遇见了玉儿,玉儿心疼地搀着冷芷灵,想必关于她王妃被冷落的事实已经传得人尽皆知了吧!
绮梦楼处在殇王府的角落,破旧的阁楼,荒草丛生的院落,显得荒芜而冷漠。
玉儿忍不住贴心地道:“小姐,先进去休息会儿吧,这里玉儿收拾就好了!”
冷芷灵手中握着昨日掉落的红宝石,浅声道:“玉儿,看来你又要陪着小姐我受苦了!”
玉儿抿抿唇,没有再说话。
其实,这样的清净未尝不好,少了世事纷纷扰扰,却也难得给心留一片安静的角落。只除了一点,那便是无聊地紧了!
“玉儿,好无聊好无聊哦,我还是帮你拔草吧。”
“小姐,这可使不得,你就好好坐着,这里玉儿一个人处理就好了。”
冷芷灵看着淹没在草丛里的身影,时不时地直起腰,擦拭一下汗湿的额角,心中有种暖暖的感动,索性不再听玉儿的,也钻入了草丛里,开始清理院子。
玉儿没有注意到冷芷灵那边的动静,正自顾自地整理着,冷芷灵也随即沉默了下来,草丛很高,掩盖了她们的身体,也挡住了她们的视线!
突然,前方草丛隐隐而动,似乎藏着什么东西!
“玉儿?”冷芷灵轻轻地唤了声,总觉得玉儿不该出现在她的前面。
“小姐你去哪里啊?”草丛外响起玉儿的低唤。
冷芷灵心下微惊,那前面摇摇晃晃的草丛里是什么?难不成,是什么小动物,亦或是……
“妖怪!”这两个字瞬间让冷芷灵手脚发麻,忍不住低呼了一声,一条半米长的青色小蛇飞快地蹿了出来,在冷芷灵毫无防备时咬了个正着!“啊!”
“小姐,小姐……”玉儿蹿进草丛时,便瞧见冷芷灵苦哈哈地瞪着自己带着齿痕的手背。
“蛇,是蛇,小姐,小姐你没事吧?”
“我没事,玉儿,那不是毒蛇,我没事的,就是被咬了一下……”
“真的没事吗?”
“真的没……”冷芷灵话为说完,却眼前一黑,倒了下去,倒在了玉儿的身上!
殇王府不堪被殇王爷冷落而昏迷不醒,此事一传出,便迅速地在偌大的殇城里蔓延开来,对于这样无聊的事情,百姓们似乎特别的热衷,并且乐此不疲。
烟花街,醉梦轩。
当露珠折射出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木质的雕花窗栏缓缓地被打开,一抹清凉而透彻的空气流淌进来,刺激着床头那抹慵懒沉睡着的身影。
“唔,头好痛!”十四缓缓睁开眼睛,一室的亮白让他看不清眼前的情景。
“公子醒了!”轻灵的声音从窗边传来,纤细的身影后面是大片晴白的日光。
“你是谁?这里是哪里?”十四厉声问道,心下微惊,骤然一阵头疼,忙不迭地从床铺上跳起来,身上还穿着件白色单薄的衣服,松松垮垮地坦露出胸前一片光景……
“这里是醉梦轩,公子昨日喝了许多酒,起来喝点醒酒汤吧,宿醉很难受的!”十四这才瞧得清楚那女人玉雕似的容颜,浅浅的温柔,淡淡的笑,如沐的表情。
“昨晚……”昨晚是冷芷灵成婚的洞房花烛夜,可是他心底闷闷的,说不出口的痛,不知该如何是好,便一直喝酒,一直喝酒,一直想灌醉自己,麻木自己的神经……
“公子,你没事吧?”那女人不解地问。
十四混沌的思绪渐渐清晰,虽然不知道如何来到了这里,心中却仍有情绪无法排解!
“我昨晚什么时候来这里的?”他竟然完全不记得昨晚发生过什么了!
“公子,你是与时爷一起来的啊,不过,这会儿时爷怕是在婉儿姐姐那里听曲呢……”
“时爷?”十四什么时候认识一个时爷呢,“时迁芷!”
正值清晨十分,醉梦轩里还十分地清冷,许多人还未起床,沉浸在醉生梦死里,许多人早已离开,等待下个夜晚,却独独有处僻静的角落,传来动听委婉的琴音!
十四便是顺着那琴音找到了醉梦轩后院的小房间,找到了时迁芷,以及苏婉儿。
琴音嘎然而止,时迁芷向着十四别有深意地瞥了一眼!
“时迁芷,果然是你!”十四有些气愤,暴涨的情绪透着冷意,竟让一旁的苏婉儿失神。
“呵,怎么样?是不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啊!”
“时迁芷,你凭什么?凭什么带我来这里啊?”十四微微气恼地嚷着。
“不,是你自己要来的!”时迁芷失笑,言语戏谑!
“我自己,不可能!”十四不置可否,一屁股坐在时迁芷的对面,不悦地看着他。
时迁芷为他斟了杯茶,而后面色含笑地看着一旁自顾自弹唱着的苏婉儿,她那委婉的性子果真令人着迷,尤其是他这个人,但是十四似乎根本没瞧见!
“十四,昨晚的事你当真不记得了吗……”
他当真不记得了吗?
其实,十四能想见的,殇煜寒和冷芷灵在一片暧昧的红色熏陶之下,坐着喝交杯酒,然后缠缠绵绵的倒下,无限春宵……那一刻,他只觉得心口闷闷地痛!
“十四,既然放不下为何不带着她离开呢?”时迁芷不知何时出现的,冷声地提醒他。
十四透过朦胧的视线看向时迁芷,目光空洞一片,却坚决地透着满满地哀伤和痛楚,嘶声力竭地回应道:“不,你知道的,我不能!”
“爱,为何不能!”时迁芷淡淡地,仿佛催眠似的问着。
“……”不,即使他爱,他也不能,十四闭上眼睛,感觉到温温润润的东西滑过脸颊,伸手去擦,手背上湿了一大片,尽是苦涩的味道。
昨晚的一切,就发生在前一刻,时迁芷微扬的眸子闪着邪气,笑意却益发深邃了。
此刻,看着情绪已然镇定如常的十四,昨日的话言犹在耳,瞳眸里滚动着惺惺相惜的默契,他虽然不明白十四为何不能,或许正如他一样,他也不能自私地带走苏婉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