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这一通惊雷炸得外酥内嫩,过了许久方才反应过来,看来翡钰真是情路坎坷啊,还要悲催地跟男人抢男人,真是值得人为之据一把同情的泪水!!
然而毕竟事不关己,我可没有闲心为离白鹫和翡钰操心。白俞远这个死基佬,被他这么一耽误哪里还能看得到凌旸的身影了,我只能急急沿着凌旸刚才走的路线去寻他。
果然,在几百米外的亭中就看见了两个挺拔的身影,比肩而立。我慢慢走近,回想起我第一次见到他们似乎也是这样的情景,两个风姿绰约的少年从花间走出,一个秀美、一个恬淡,只像是花里走出的仙子一般没有一丝烟火气。只是那时的我,怎会知道有今天的这些故事?
凌旸背对着我,略微紧身的裁剪更显得他背部的修长,只是这背影中似乎透出种让人捉摸不透的哀伤,酽酽的似乎将周遭的空气给浸凉了。容羿站在他的左侧后方,风从身后扬起他的头发,发丝凌乱地飞舞,可是伊人却纹丝不动,寂然站立。
我心下有些不安,又略略走近些。
容羿轻笑一声,“你们可是兄妹啊……”声音中俨然带着一丝悲怆。
凌旸的声音略带些低哑:“你我从小一起长大,我的事情也从来不曾瞒过你,你应该知道的。我……”停顿许久,终究一声长叹。
容羿低下头:“我知道你,难道你竟不知我吗?从小到大,我何曾和你争抢过?又何曾强求于你什么?便是这次,”他抬头手掌搭在凌旸的肩上,语气悲伤却又坚定,“我也会退开很远,注视着你们幸福便好……”
凌旸的身体猛的振动一下,转身反手拉住容羿握拳:“无论如何,在我心中,我们必是一世的兄弟,生死不变!!”
“好!”容羿的唇角扬起微笑,人畜无害得让人微微心疼,另一只手也搭上去,“生死不变!!”
我亦被这一幕所震动,终究还是向他挑明了吗?看着容羿的笑意,我心里浮起深深的歉疚。他总是这样,心里越发痛的深,脸上的笑容就越灿烂……
对不起,容羿,只是我的心里先驻扎进了一个人的影子,把那里填的满满的满满的……你的一切,我承受不起……
我悄悄地退开,此时的我实在不适合出现在他们面前,此时我们三个都需要一些时间来慢慢平复这段忐忑的心情,需要一些别的什么来分散自己的注意力。上天对我是多么厚爱,幸好还有一个女装的冯显裳。
郁闷的时候总是需要看到别人更郁闷的样子,这样的补偿心理才能让我舒服一点。我恶劣地和一班女孩子们撺掇着让冯显裳走出房门,怎奈一定咬紧牙关不放松,任凭我们怎么巧舌如簧,他男子汉大丈夫——说不出来就不出来。
只是,虽然我们没有能再有机会见见他的女装扮相,但是那惊鸿一瞥还是留在了很多人的心中,以至于在这之后的一个月里,基本上上流社会对这次的事情都或多或少有所耳闻。冯显裳一下子成为了大红人,即使是不太认识的人听到他的名字之后,也会含笑不语地热切关注一下。这次不太愉快的便装经历也导致了冯家少爷对女性些许的心里恐惧,直到二十八岁大龄才正式婚娶,这也是后话了。
但是最明显的就是,随着这件事情的传扬,我这个“才女”倒是声名远播,引得不少官家小姐、豪门千金都争相投入诗歌界,引起了对作诗的狂热追逐。我在千秋节上所做的几首诗也被镌誊多遍,广为传颂。
做女儿的一被夸奖,当爹的自然是感觉自豪万分。凌帝也亲自来品评过这些诗,尤其对最后两首大加赞赏,感叹我拥有的气魄胸怀,有对我的女儿身十分惋惜,说不然即使非帝王也必为良相。这一高兴,赏赐也就似流水一般哗啦啦地赏了下来。
凌帝欢喜了,太后自然心情也不会差,只是她关注的焦点……
“笙阳,上次千秋节可愉快?”太后不无八卦的语气。
我额头挂上了三道黑线,这个……口中依然回答道:“多谢皇祖母疼爱,只是不再皇祖母身边,我心里可是不安呢!”又装作幽怨的语气,“要不是回宫以后皇祖母还待我如常,我还指望您不要我了呢!”
“傻丫头,怎么会呢?”太后嘿嘿笑道,“你看那群孩子怎么样呢?”
这么快就进入正题,我只得装傻:“几位姑娘的却是才华出众,我们也相谈甚欢呢!”
“这个孩子平日也挺灵光的,怎么一到这些事情就跟我装起傻来。”太后转头对身边的大宫女涟晚说道。
“太后娘娘,您也真是的。帝姬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定是在不好意思呢!”涟晚亦笑着打趣道。
我只得配合得低下头。
“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只管跟皇祖母说,我看着好的必定会为你做主的。”见我仍旧不回答,又问道:“你看胡家信之那小子怎么样?他倒还算是忠厚老实的一个孩子。”
我直接无语了,原来信之那个小子在太后心中排名还算不错呢?可惜不是我的菜啊!老太太您就别乱点鸳鸯谱了!
“母后和笙阳这丫头在说些什么啊?也让我来听听啊!”正说着,凌帝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显然是心情不错。
太后笑着招手:“今儿个皇上兴致不错啊!可是有什么喜事儿不成?”
“喜事儿也算不上,不过是今年夷赫似是收成不错,他们的离王今年要亲自来帝都献贡称臣呢!想来也是有好一番热闹了!”
“这倒是不假,不知道他们何时进都呢?”
“我也是刚收到的消息,估计打点东西、路上行程,约摸着总也得两个多月吧!”
太后看了我一眼,笑道:“这事儿来得巧,看来只能把笙阳的事儿往后放一放了。”
凌帝略一思忖,问道:“也是,这孩子现在也大了。母后可有合适的人选了?”见他们谈论这个话题,我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只好自动屏蔽自己的存在,努力把自己和空气化为一谈。
“我这里倒是有一个不错的人选呢!”凌帝笑道,转向问我:“笙阳,你觉得容羿这个孩子怎么样?”
我惊愕的抬起头,眼睛不由自主地瞪圆,脑子里一团浆糊,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容羿算是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最熟识的人了,只是想来上次他因为拒婚一事被凌帝所罚,我以为他定是被排除在可选的范围之外了,怎么……加上凌旸的关系,我们之间已经是剪不断理还乱了,凌帝你又何必跑来凑热闹?
凌帝接着说下去,“上次妘奺出嫁以后,我好好想想了那小子说的话,他一向循规矩步,连身边接触的也就是老五他们几个小时候一块玩的。恐怕他所说的意中人是……”凌帝的眼神飘了过来。
我赶紧跪下,苍白了小脸:“皇祖母,父皇,笙阳一向拿容羿当做自己的哥哥一般,绝不敢有此等私心。请皇祖母父皇明鉴。”有私情这样的禁果我可没有勇气品尝,我还不想变成和翡钰一样。
“瞧这孩子,你父皇不是还没说什么呢?”太后微微笑着,看似并没有生气。又转向凌帝笑语:“我看这孩子一向实心眼儿,竟是还不曾开窍呢!”
凌帝接话道:“你们一向都是矜持守礼的孩子,父皇怎会不知?只是随口一说,想你也是个半大人了,有些事情也需自己做主了,你也该常常想着为自己打算打算了。不过,这事儿也不急,我们丰国的第一才女,哈哈,父皇可是想要再多留你在身边几年的呢!”
我出了一身冷汗,幸而还先有一些挡箭牌,凌帝只是随口一提,到时候一忙铁定是要忘记的,我暂时还是比较安全的。只是,容羿的这件事情实在是……让我如何自处呢?看来凌帝对容羿还是比较满意的,毕竟出身好品行好样貌好才学好这样的四号青年流落到别家去多可惜,还不如自己内部消化了,不是?
何况,当初凌帝生气为的不过是容羿驳了皇家的面子,好似看不上皇家的公主,并不是对他个人有什么不满。如今,想过来他喜欢的人兴许是我,又觉得面子还是挽回来的,倒变得乐于见到我们凑成一对了。
所以说,男人心,也是六月天啊,说变就变了。
和翡钰不同的是,凌帝太后最恨的自然是有人在他们眼皮底下偷偷做鬼,说恨的是翡钰的不检点,更重要的是对离白鹫搞得那些个小动作看不上。一个异国质子“勾引”帝姬,到底所为何事,包藏着什么祸心,谁能说得清楚。若是换一个人,他们也未必会这么生气。偏偏翡钰不明白这个道理,还表现出对离白鹫死心塌地的样子,更加坚定了凌帝的看法,这可是给自己女儿下了蛊?
这才要生生将他们拆开,做出棒打鸳鸯的举动。
只是,这夷赫离王,也就是离白鹫的父亲在这个时候入帝都又是所谓何事呢?总不会真的是来瞧瞧我泱泱大国的威仪吧?若是一个培养出离白鹫那样腹黑男的人是如此的小白,我把头借你当球踢。
当下,整个帝都都为离王的到来忙碌起来,我冷眼看来,这竟不是为了表示欢迎,纯粹来炫耀自己国家是怎样兴旺,武力是如何发达,人民上下一心生活富足,顺便威慑一下,你个蛮夷小国再打什么主意,我可绝对不客气了。
这边虽然忙,那边也没闲着,在离王要到来的前一个月,又传来了熔妃怀孕的消息,此番她倒终于得偿所愿又怀上了。我心中冷笑,凌帝可真够忙的,这边离王要来,那边已经有一个怀孕七个月的小老婆在待产了,现在竟又造出人来,果然是宝刀未老啊!
熔妃好容易才调理好身子受了孕,只是再也不敢怠慢胎儿,主动向太后请辞,交了权静心养胎。太后年纪大自然短些精神,也不爱烦劳这些俗事儿了,竟然让我襄理宁妃处理些宫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