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偷偷溜回了姚府,几个掌事的眼巴巴地在门口等着呢,一见我身影,都是一叠声地念佛,急急吩咐小厮:“快去跟公主和驸马爷说一声,帝姬可算是回来了!”不多时,妘奺和姚澜河就急急匆匆地赶了回来,脸上还带着几分惊魂不定。
我见妘奺脸色不豫,自知理亏只得一缩脖子,先哭丧着脸:“姐姐,怎么我一回头就看不到你们了,可吓死我了。”又假意掏出手绢抹了抹泪,“人那么多,我怎么也找不到你们。幸好,我和芷萱还记得回来的路,555555,让你也受惊了!”
妘奺见我如此,倒也不好再说些什么,对我只是几句安慰加责怪,却让低下几个侍卫领了罚,算是暂时把这一件事揭了过去。
我看着姚澜河还犹自发白的脸,心想,这下他必是后悔带我这么个能惹事的出去了。心里对他们也是有些愧疚的,白白让他们那样担心,因此刚吃过晚膳就很自觉地坐上了回宫的车辇了。
转眼冬天已至,天气也越发的冷了,我只窝在宫里过这还算舒心的日子。自容羿的禁闭结束后,凌帝也没有怎么多的为难他,也让了他归了朝堂,在兵部做一个不算挑眼的职位。
凌旸这边也有意的与离白鷲保持了疏远,或者说是明面上的疏远,他倒是及其迅速地被凌晖拉拢过去。只是不知道,会不会有还记得离白鷲“好男风”的人在背后猜测,这三殿下凌晖与他真正的“私交”怎么样,这两人到底谁是谁的“入幕之宾”呢?
凌晖的势力越发巩固,在内有以熔妃父亲冯峰为首的一干老臣支持,在外说起来也还算有离白鷲这半个准“妹婿”,更加的意气风发。人一得意就容易忘形,可我却没有错过凌帝听闻他与离白鷲私交不错时微微皱起的眉头。皇帝老子还算是壮年呢,就有儿子按耐不住开始结党营私了,怎么可能让他心生愉快?
这皇帝的开不开心自然一直是有人放在眼里的,因此越发的曲意温柔迎合。在被翡钰如此拖累的情况下,熔妃竟然还是还是得到机会上了龙床,这倒让宫里的其他人既惊奇又不屑。
早上我去给太后请安,还没走进内室,便听到顺昭仪略带轻蔑的抱怨声:“亏她也是个份位高的妃子,竟做出夜里拦龙辇的轻狂样儿,可知翡钰的规矩是跟谁学的了!”
连婕妤也似乎没好气地落井下石:“十一帝姬还在禁足中,熔妃娘娘不好好想着怎么教导女儿,到跑到我们馨合宫附近等着圣驾,可当真是闲得很呐!”
太后对这般的言论先是静默了一会儿,接着声音低沉了下来,也不知是不是在不高兴,“这般的话现在也休要再说,毕竟宫里还未出阁的公主也不少,你们说话也注意些避讳才是。”
两人连忙诺诺应了。
原来是这样,熔妃竟然在馨合宫附近拦住了圣驾,还陪侍了,怪不得连婕妤这样忿忿不平呢!略等了一会儿,我才装作刚刚来到的模样,一一向在座的妃嫔请安之后才站到太后身边去。
“皇祖母,你们在这儿聊什么呢?”我故作不知的模样。
几个妃嫔讪讪地低了头,太后笑了一笑:“正在说呢,不久就是你的生日了,你也十五岁了,可要好好庆祝一下了。”
我撒娇道:“皇祖母,不过是个小生日,还让您这么费心了。”
“也不算是散生日,正好也是你也到了及蓖的年纪了。也该好好为你庆一庆,不知道你还能陪我这个老婆子几年哦!”
我以帕掩脸,害羞道:“皇祖母,你说什么呀?我可是要一直赖着您的,您可不许嫌我絮烦了呀!”
太后“哈哈”笑道:“你愿意敬你的孝心,我却不能耽误了好好一个女孩儿的前程。不然,你父皇还不得急得打上门来,要我还他宝贝女儿呢!我这老婆子可架不住呢!”
旁边的嫔妃们也纷纷来打趣,变着法儿夸赞着太后调教得好啊,祖孙情深之类的话。一时间,气氛也十分融洽。正说着话呢,一个不太和谐的通报声传来了:“熔妃娘娘到——”
一时间莺莺燕燕的声音一下子安静了下来,熔妃身穿着水蓝色的小衫,头发简单地竖起,只用两三根簪子固定住,倒是简单素净得很。估计也知道自己今日的早安请迟了,也不敢言语,只悄悄地想溜进来,见那么多双眼睛盯着,心知今日是决计逃不脱了。
于是,急忙向太后请罪:“给太后娘娘请安。因今日翡钰有些不适,故而有些起晚了,向太后娘娘请罪。”
这明显的托辞,让众妃嫔都悄悄交换了眼色。太后随口问了些翡钰身体上的问题,也不算上心。熔妃也知道,简单回答了几句就退到一边安静不出声儿了。
她想沉默,可偏偏有人不给她机会。连婕妤因为熔妃在馨合宫附近见到的圣驾,心里笃定是她阻止了凌帝来看自己,就先把她给恨上了。又见今日一早连太后的早安都请迟了,就可以猜测到昨夜的缠绵恩爱,加上在避暑时也是这两人伴驾,明争暗夺更是少不了,恨得几乎一口银牙要咬碎,存着心要挑她的刺儿。
因而开口问道:“怎么?翡钰帝姬可是禁足久了,闷坏了?唉~~~这个小女儿家又当着这花一样的年纪,难免心思重些。”
熔妃看了她一眼:“不过是今日天寒,夜间受了些小凉罢了,并没有什么的。”
连婕妤还欲再说什么,一边的宁妃早就接过话来:“刚刚太后娘娘说起给粲然帝姬办生日,不知您和帝姬可有什么要求,也提点着臣妾一点。”
太后略一思忖:“别的倒也没什么,不过你可得好好下下心思。这孩子自己一向守礼,必不肯为自己讨些什么,你们可不许委屈了她。红包也得给我包大份儿一点的了。”
宁妃他们连忙笑着应了。
我笑着开口:“那可真是要谢谢皇祖母恩典了”众人听我说得奇怪,我接着转向太后笑语:“皇祖母,您单单为我讨份子,我可千万记挂这份情呢!等众位娘娘份子一送来,我定端到宁寿宫来,跟您瓜分了它。这样可重您的意了?”
太后笑骂道:“你倒也会来耍嘴乖了。如此说来,那甚好,可不许忘了我那一份。记着,连封也不许拆啊,免得你偷偷贪了些银钱,我还蒙在鼓里呢!”
我故作无奈的一耸肩:“皇祖母,您也太聪明了,我这点小心思都不放过啊!众位娘娘,你们可听见啦,这份子礼也不必送与我了,直接搬到宁寿宫来,岂更不方便些,正好也不必累得我们搬来搬去了。”
众人闻言都笑了起来,太后也拉了我的手摩挲着:“你也越发的调皮了!”
宁妃笑道:“也只有帝姬知道太后娘娘的心意呢,这样常常引着娘娘一笑,可是比任何药物都益寿延年的呢!”
太后点头:“所以我才常说,这孩子可人疼啊!大规矩上一点不错,也不失了小女孩儿的轻快,确实是个齐全孩子。眼看当年还是个那么小的孩子,现在都长成大姑娘了。”这一句似乎提醒了她什么,又转向众妃,“这几年我的精神也不似以前那般足了,你们可也帮我留心着些,有什么好的先挑着提出来看看啊!”
虽然没有明说,这要留心的是什么也不言而喻,我不禁微微白了面孔。
连婕妤趁着这个话头,更挑起话来:“可不是嘛!粲然帝姬也快十五了呀!哎,对了,十一帝姬还要略大半岁吧,记得是夏天里行的及蓖礼吧!熔妃娘娘,可有留心着?”忽又自己低声笑道,“真是我糊涂了,十一帝姬想必是不用劳动别人来帮忙的咯!”
这话说得露骨,声音也不低,偏偏又用自己自言自语的方式讲出,让熔妃气红了脸,接话也不是,不接也不是,十分尴尬。
太后也似有些不悦,但也没怎么发作,只闭了闭眼睛:“我累了,你们都先退下吧!”
还在筹备我的及蓖礼之时,宫里又传出了个消息,韵婕妤顾羽舟怀孕了。如此的好消息,让太后和凌帝都笑得合不拢嘴了,在皇家多子多福,反正也不用担心会养不起。当时就拟了旨意升韵婕妤为正二品韵昭仪,只等孩子一生下来便可以再升一届。
我心里也颇为高兴,如此就更能有在凌帝身边说话的人了。只是不知道,如今的她是否还和当初一样抱着那样的念头;亦或是,为了孩子改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