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日,离白鷲就如愿搬出了王宫,尽管方式似乎不太光彩,凌帝的脸色一直都不好,想必是更想一脚把他踹出去吧!连最后安排他出宫的送行也不愿再见他一眼,只叫我去说一些场面话,我也乐得去看看。
不得不说,离白鷲的涵养确实是好。底下宫人因为略略知道些缘故,都对他有些侧目相待,也不尽心做好最后的工作,他也不甚在意。和自己从夷赫带来的两个手下拾掇好了东西,放进马车。
我在宫门口的地方等着他,他一见我,便使人停马下车。
“恭喜三皇子了,如今可算是得偿所愿了?”我笑着调侃。
“也还多谢帝姬的帮忙啊!这个忙帮得可真是彻底啊!”他苦笑一下,“拜你所赐,我大概很长一段时间都不会脱离你父皇的监视吧!”
我故作不解:“三皇子这是什么话?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你要出宫,现在可是出了?既然如此,有与我何干呢?”
又做语重心长状,“你年轻气盛,我们自然能够理解,只是三皇子未免也太过心急了!等着翡钰姐姐行过了及蓖礼,你若真是喜欢他,托了你父王来讨就是,丰国也不会驳了你这个面子。”一声长叹,“唉~~非要偷偷摸摸的,如今公盐变私盐,大家都不好看呐!”
他目光静静的、灿亮的注视着我,眉宇间有着一种轩昂傲然的气势,唇角提起一笑:“多谢帝姬提点,托父王来讨吗?”嘴角的笑影扩大,“必定会的!!!”说完,转身上车。
“三皇子,”我叫住他,“可没忘了你答应我的东西吧?”
他半转着身子:“这个自然,帝姬守信了,我也绝不会食言而肥的。你就让人去隐香楼掌柜那儿拿消息吧!”
我脸上这才满意地笑了,心情颇好地退到一边,让他的马车通过。马车经过我身边之时,复又停下,车帘打起,露出一张如玉的脸:“对了,还有一事想要拜托帝姬。”
“哦?”我挑眉
离白鷲递出一枚质地上好的缅甸翡翠,上头隐隐泛着水光,翠色几欲滴出一般,倒是件贵重的物件。“麻烦你帮我转交给翡钰帝姬,她见着此佩便知道是什么意思了?”
我眼中不无嘲讽,原以为他对翡钰只是利用,难不成真相处出感情来了?不可能,要是如此,怎么还会与我合作呢?或者是,还想着要放长线钓大鱼,不肯放弃翡钰这尊佛?
“想不到三皇子倒是长情之人,因为翡钰才出的宫,还心心念念不忘美人呢!”我假意推辞:“这可不行,若让父皇知道我带你们私相授受,必是要怪我了!”
他对我的话也没什么反应,只是还算郑重的一抱拳:“拜托帝姬了!”然后竟不理我答不答应,径直驱车而去。
我恨恨地望一眼远去的车影,哼,你就知道我一定帮你送吗?转念一想,为什么不送?翡钰身上有了他的随身物件儿,这不正好是坐实了他们有私的传闻嘛!我绝对乐意在这项工程上添砖加瓦。
翡钰被禁足在灵犀殿,不得外出,但是这并不代表着别人不可以进去,至少我打着探望姐姐的名号去寻她,也没有受到什么阻拦。熔妃不在灵犀殿里,这几日为了翡钰的事惹得凌帝大为光火,此时不知道又在用什么方法安抚圣心呢!
翡钰一个人坐在窗前,神色里却带了寥落,不时叹一声气,虽然现在该是悲秋的季节,她却恐怕在“伤春”吧!
我步入房间,“翡钰姐姐好!”
她略惊了一下,见是我,便站起身来,做出一副骄傲的样子:“你来干什么?”
好心当做驴肝肺啊!虽然我也算不得好心,总也是为你们传递爱意的信鸽吧,瞧瞧这态度!我也不欲与她多言,取出那块翡翠玉佩:“姐姐,可认得这是什么?”
翡钰的眼光果然被玉佩吸引过来,她一把抓过去,细细辨着上面的花纹,声音略有颤抖:“这……这是……白鹫的东西……”
果然是认识的,那我任务也算完成了,刚想开口,便被她凌厉的尖叫打断:“你、你怎么会拿着他的东西?你凭什么?”
我愣愣还没反应过来。
“不会的,白鹫不会把这个东西给你的。他跟我说好了,同心翡翠,他一块我一块,等到了时机,他自然会带着这块翡翠来娶我的!”翡钰神色有些迷乱,从立领的衣衫口翻出一块玉佩,竟然也是和这块一样的。
我的脑袋登时变得两个大,好你个离白鷲,故意使计害我呢!真够毒的!
“原来是你!就是你!你妒忌我能和白鹫在一起,是不是?你妒忌他喜欢的是我不是你!”翡钰开始对我指控,“你故意使计让我们分开,你以为我见不到他了,你就有机可乘了吗?”
面对翡钰的步步紧逼,我急忙解释:“翡钰,你瞎说什么?我从来没有想要干预你们的事!”
“骗人!你这个坏女人!”翡钰似乎是喊出来的,“那你干嘛要让我们分开?那你干嘛拿着他的玉佩?这是我们的定情信物!”又咬牙切齿道,“我不会放过你的,你这个狐狸精,他不会看上你的!!”说着,竟然张牙舞爪地向我扑过来。
俗话说,穿鞋的怕光脚的,同理可证,还清醒的人也怕遇见一个疯子。看到翡钰向我扑过来,我第一反应就是掉头跑,还是没有快过她的手脚,她一把拽住我的头发,梳理好的发式一下子就被弄散了。
我转头要说话,头皮却一阵刺痛,原来一把头发还被翡钰拽着没有放松。是泥人也有个土性儿啊,况且我从来就不是好惹的主儿。一时间,恶从胆边生,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一手护住自己的头发,一手也抓牢了翡钰的发髻,死命地向地上拽,痛的她直把头钦在地上。
灵犀殿的宫人们听到动静赶紧都跑过来拉我们,我见人来得多了,料定也不太打得成了。抓紧时间趁着乱下了几次黑手,用膝盖狠狠顶了翡钰的肚子,看她痛的眼泪直飚,我心里冷笑。
我们被人拉开已是十分狼狈的样子,两个人的发髻都散乱着,眼泪也满脸都是。但是看着,似乎是我更惨一些,翡钰似乎当真把我看做是狐狸精了,直望我脸上招呼,尽管我躲避还算及时,也还是挨了一下,左脸颊上被指甲划上了一道不算太短的口子,所幸还不算太深,被泪水汗水一腌,倒是火辣辣的钻心疼。
翡钰的脸上倒还好,但是看她脸色铁青,显然挨我那几下也不算轻的。两块之地上好的翡翠早已在碰撞中砸碎了,她见了似乎十分心疼,急忙蹲下,用手绢包起零散的碎片。
旁边宫人一看我脸上多出了道血痕,吓得几乎要哭出来,不住地安慰我:“粲然帝姬,没事吧?”已经有人跑去告诉了晌汀殿和宁寿宫。
我一想,索性委屈的小声抽泣起来:“翡钰姐姐,你这是干什么啊?我有什么地方做的不对,你可以教我啊!为什么好好地要动手呢?”心里狠狠地想着离白鷲这个混蛋,越觉得这顿打挨得真是委屈,倒真的嘤嘤哭了起来。
此时,太后、凌帝和仪母妃熔妃等人都已经赶到了。宫人们早已经把我们散乱的头发简单地绾了起来,没了头发的遮挡,那道红痕似乎更加醒目了。
太后一见,吓了一跳:“这、这……小笙阳的脸是怎么回事?”又颇为怜惜地问我,“怎么样?可疼啊?”我含着眼泪,略略摇头,嘴巴略撇着,看起来很委屈的样子。
“翡钰,又什么事了?你可能消停一会儿?”凌帝有些冒火,直接向翡钰发难。
翡钰自然知道凌帝太后对私相授受一事深恶痛绝,不敢提起半点关于离白鷲的事。
凌帝见问不出所以然,又转向我,见我脸上的划痕似乎也是心疼了一下:“笙阳,你来说是怎么回事?”
我拜倒在地一个磕头,“请父皇不要追究了,这里人多嘴杂……对姐姐……”又哽咽得说不出话来。
太后见状,忙命人下去,只留下了太后以及太后身边的涟晚姑姑、凌帝、布朷德和我俩,再来问我。
我抽抽搭搭:“我想着姐姐被禁足,必定心里烦闷。今日特特来想来陪陪她。可是姐姐却非要说我是狐狸精,故意要拆散他和三皇子。也不听我辩解,就开始动手打人了。”
翡钰争辩道:“你就是,要不然干嘛故意教唆着父皇把我关禁闭,把白鹫送出宫外啊?这种人就该教训!你的心思……”
“混账!”凌帝气得一拍桌子,案上的器皿也被震得跳了一跳。“想不到你竟然糊涂至此,为了个离白鷲,连亲妹妹也能下得了手,你是被鬼迷了心窍吗?”
太后也气得几乎要发抖:“拆散你和离白鷲?哼!这是一个未出阁姑娘家讲出的话吗?赶他出宫、关你禁闭,是我和皇帝做的,怎么?你是不是也要来教训教训我们啊?”一边的涟晚连忙帮她揉揉胸口,太后连念几声佛,才渐渐呼吸平复下来。
“我原先想着,你许是被人懵住了,如今看来你倒是够清醒,够一往情深的啊!那个男人算什么?竟然比你的骨肉血亲还重要吗?”凌帝气极反笑,“若是如此也好,我只当没有你这个女儿,倒不会这样丢人!”
翡钰见凌帝真是动了气,急忙抱住他大腿哭诉道:“父皇,你别生气。真的不是这样的。白鹫给了我一块玉佩,我见她……”
“够了,连这种私相授受的事情,你都能这样毫无顾忌的讲出吗?”凌帝的语气有些心灰意冷,“你可知,我将你禁足,笙阳还特地为了你求情,说你性子活泼,怕你难受。她如此的好意来陪你,换来的是什么?就是脸上这道伤吗?”说完闭了闭眼,似乎有些疲惫的样子,对布朷德吩咐道,“嘉灵帝姬恃宠而骄,失仪失态,伤害幼妹,褫夺封号,从今往后,还是做你的十一帝姬吧!”